那是父親的手……
陌生女人的腰……
腦子裡那根一直努力繃住的弦,就在這一刻輕易地抽斷了。
紀年仰麵朝後靠在牆上,捂了下臉,控製不住地笑了出來,道:“種馬配**,絕了。”
紀柏綸瞬間收住腳步,過兒好一會兒才緩緩回首,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紀年。
頂上裝飾燈在他臉上投下暗影,顯出幾分森嚴的恐怖。
“你再說一遍?”紀柏綸的聲音聽著十分危險。
紀年笑了一陣,臉色微紅,眼眸裡閃爍著亮得不正常的光。
他看向沉著臉的紀柏綸,渾身竄過一陣報複的快感。
紀年被燈光照得眯了眯眼,愉悅道:“好話就說一遍。”
下一秒,狠厲的耳光直接甩上了臉頰。
紀年條件反射地閉上眼,腦中“嗡”的一聲,短暫地失卻了所有聲音。
***
醉得人事不省的葉眉摔到了台階上,屁股還搓著階梯往下滑了幾級,疼得她齜牙咧嘴。
葉眉艱難地睜開眼,在樓梯上半撐起身,恰好見到紀柏綸抓著紀年的頭發撞到了牆上。
“咚”的一聲,牆體似乎都在震顫。
葉眉擰了擰眉,揉揉眼,扶著一旁的欄杆坐了起來。
就見紀年被他爹摁著腦袋抵在牆上,雙手撐著牆麵動彈不得。
少年似乎是想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因此表情顯出一種痛苦的扭曲。
大概是因為疼痛,紀年的眼眶紅了一圈,眼睛裡浮現隱隱的淚光,但自眼底深處迸發出的情緒卻強烈到令人心驚,有嘲諷,恨意,還有深不見底的絕望。
“你他媽看清楚是在跟誰說話!!!”
葉眉還在看著紀年晃神,就被紀柏綸的怒喝聲嚇得顫了一下。
幾乎是聲音響起的同時,紀柏綸抬腳就踹在紀年的腿彎上。
紀年短促的悶哼一聲,貼著牆麵跪了下來。
葉眉怕得縮了縮腿,隻覺得那一腳若是踹在她腿上,她的腿應該當場就斷了。
葉眉現在終於緩過勁來,看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
暴躁的紀柏綸又在打兒子了。
她想站起來阻止,身體卻軟得沒有一點力氣,隻能靠著欄杆嗡嗡嗡地嘟囔道:“紀……紀……紀柏綸,你他媽瘋……瘋……瘋……瘋了吧……”
樓下,紀柏綸像拽一條狗一樣把紀年掀倒在地上,接著直起身,喘著粗氣將西裝脫了甩到一旁。
他走向另一邊牆,取下架在上麵的一根拐杖。
拐杖是古董,本來是個裝飾品。
紀年艱難地撐著地板,結果剛抬起身,背上就挨了一棍,他又跟潰散的沙子般,趴倒在地上。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東西?”紀柏綸氣得不輕,一棍子接著一棍子地朝下揮打,嘴裡罵聲不斷,“你就是我一輩子的汙點!老子欠你的!”
“瘋瘋癲癲!要死不活!要不是嫌丟臉,早把你扔精神病院裡關起來!”
“你個狗東西不知感恩!一天天在家裡跟我橫!好玩嗎?氣我好玩?!你那麼厲害就站起來!讓老子看看你多能耐!!!”
紀年承受著棍子摔打在背上,咬著牙關不發聲,眼中滿是血絲。
他一遍遍告誡自己,不能還手,不能還手,這是他父親。
五指摳著地板蜷曲,壓抑著,手背青筋暴露,漸漸地,雙手下移,掩住了臉。
待他再張嘴時,露出一個扭曲至極的笑容。
***
最後是陳姨攔下了正在氣頭上的紀柏綸,平息了一場戰爭。
紀年被慌亂的陳姨推進了房間。
“先彆出來。”陳姨帶上門前,匆匆道,“我去看看他,等會再過來。”
紀年被推進房間後就不動了,跟個脫線人偶一般,雙肩微微塌著,站在原地靜默了許久。
直到樓下傳來古董鐘整點的報時鐘聲,他才淡淡地眨了下眼,拖著身體走進房間的附屬浴室。
打開燈,鏡子前映出一張毫無生氣的麵龐,負了點傷,但無損清俊的長相。
看著看著,鏡子裡的人好像笑了一下,轉瞬即逝。
紀年困惑地歪了下頭,以為自己看錯了,傾著上半身靠近鏡子。
他抬手在鏡子上撫了一把,接著視線下移,聚焦,跟鏡子裡的自己對視。
鏡子裡的人似乎又笑了一下,卻以閃電般的速度恢複常態。
紀年皺眉,不喜歡這樣,低聲道:“你笑什麼?”
像是裝睡的人被揭穿,鏡中人藏不住了,“噗嗤”一聲繃不住地笑了出來,漸漸露出輕佻狂傲的神色。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