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公安同誌請林雲香仔細說說當時的情況。
周佩蘭請他們屋裡坐。
二人直言在院裡就行了。周佩蘭進屋拿板凳。兩位同誌道聲謝, 周佩蘭確定公安同誌有事請他們幫忙。年輕的公安遞給二老一遝照片,問他們有沒有見過照片上的人。
任覺新驚呼:“這麼多?團夥作案吧?”
二人臉色微變,周佩蘭朝他胳膊上戳一下, “叫你看就看,哪來這麼多話。”
林雲香聞言很擔心“團夥”盯上他們家——附近誰不知道任維東最有錢。林雲香試探地問:“不方便說嗎?”
兩位同誌覺著以任維東的關係網他此時可能已經知道了。
任維東其實前天就知道了。
上個月月底, 開往俄國途徑蒙古國的列車上發生特大搶/劫案,性質極其惡劣。任維東每次去俄國都坐這班車。這要是叫家人知道了還不得做噩夢。所以無論任維東多麼生氣,回到家中他都當不知道這事。
林雲香沒等兩位同誌說完已經嚇得臉色發白,周佩蘭拉住她的手安慰, 任維東去年就不跟毛子做生意了。
林雲香想說任維東今年還跟毛子做過生意,到嘴邊咽回去:“是啊。幸好早就不跟毛子做生意了。”
年輕的公安同誌好奇:“為什麼?這次火車上發生搶/劫正是因為俄國那邊錢好賺, 車上的人有錢。”
林雲香:“您天天忙著案子都知道那邊錢好賺,乾生意的人肯定也知道。大家都想賺錢, 運往北邊的貨越來越多, 錢肯定越來越難賺。”
中年公安點頭:“是的。任老板看得遠啊。”隨後請林雲香也看看這些照片裡頭有沒有她早上見過的人。
林雲香壓根沒看清對方長什麼樣,任維東肯定看見了。林雲香進屋給任維東去個電話。
任維東認出其中一人正是早上那個趕著去投胎的。兩位公安又請二老平時幫他們多留意一下才去下一家。
周佩蘭看著倆人拐去隔壁, 忍不住說:“這一家家走訪得訪到啥時候?”
任維東:“不依靠人民群眾,他們隨便往哪個大雜院一躲就夠全城公安找的了。”
任老同誌解釋:“你媽的意思怎麼不發協查通報。”
比起照片上那些人, 林雲香更想知道任維東以前有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李有良報喜不報憂,林雲香一直以為國際班車很安全。現在知道都是她以為的, 林雲香花了很大氣力才讓她的聲音聽起來不抖。
大概林雲香裝得太好,任維東沒有發現她比以前下班早。
任維東:“因為這事不是發生在咱們國家。”
大人小孩全糊塗了。
任維東:“火車在境內的時候車上有公安,那些人不敢行動,就到處打聽誰誰有錢。列車過境前咱們的同誌得下車,他國沒有配置警力,他們才敢動手。等過了蒙古國又上來一批人——”
周佩蘭趕忙叫停:“不止一波人?”
任維東點頭:“聽說第一波在蒙古國動手的嫌疑人搶了錢就回來了。那時候咱們還沒收到列車被搶的消息。等那邊確定參與搶/劫的人是從這邊上的車,那些人早躲起來了。
“由於很多受害者至今還在當地養傷, 咱們的同誌不清楚誰參與了,參與多少,隻能一個一個排查,確定了再發協查通報。”
任覺新愛看報紙,沒有在報紙上看到這事,顯然嗅覺靈敏的記者也不清楚,甚至編都不知道怎麼編。
周佩蘭:“還能逮住人嗎?”
任維東點頭:“拔出蘿卜帶出泥。”
因為大人神色慎重,不敢插嘴的任依依終於忍不住:“好大的膽子啊。”
林雲香覺著不可思議:“他們太看不起咱們的同誌了。”
“這麼想你就錯了。”任維東微微搖頭,“他們認為境外犯案,咱們管不著。他們身為我國公民,外國警察管不了,所以才這麼猖狂。隻要有證據,甭說鄰國,就是在非洲,他們敢回來,我們就敢查。”
林雲香:“那早上那人急的像逃命一樣是才知道咱們的同誌敢查敢抓?”
任維東點頭:“你沒發現有些照片失真?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是根據目擊者的口述模擬出來的。我去打個電話。”
兩位公安想見任維東可不止叫他認認人那麼簡單,畢竟他們來之前也不知道任維東早上碰到一個亡命之徒。
公安準備兩份照片,一份他們自己留著用,一份留給任維東。
張鵬拿到照片直奔照相館擴大,準備交給迪廳和咖啡店工作人員——發現可疑人立即給派出所打電話。
經過這一出,林雲香沒心思拍黃瓜,坐在沙發上魂不守舍。任維東此時才意識到今天不是周末,林雲香此刻應該在學校幫忙打飯或者開小灶給她和同事做些吃的喝的。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林雲香抖了一下。
任維東意識到事情大條了,移到林雲香身邊坐下:“出什麼事了?”
“沒,沒事。”林雲香搖頭。
任維東:“剛才想什麼呢?”
“我——”林雲香想張鵬臨走前說的話,幸好他們沒有單獨出去過。張鵬走後,林雲香不由自主地想起這事換成李有良會怎麼做,礙於公民應儘的義務,李有良不敢拒絕兩位民警同誌,但也不會像任維東這麼儘心。
那些都是亡命之徒,萬一被他們發現任維東這麼配合,甭說倆孩子,她都有可能有危險。
倒回十年,林雲香一定跟任維東一樣配合公安,現在有了軟肋,又不敢全心依靠彆人,林雲香不得不自私,凡事多為自己考慮。
麵對任維東的關心,林雲香羞愧,甚至覺著配不上任維東。
“你不怕他們報複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