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洋中心的骷髏鼻翼, 埋葬著遠古的人魚宮殿。宮殿之中，有數不儘的寶藏，還有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人魚之心。”
希海小姐房間的桌子背麵, 有一句鮮血留下的話。
銀發巫師手裡的魔法棒照到背麵，兩人認認真真端詳著這句話。
海洋中心、骷髏鼻翼、人魚宮殿。
數不儘的寶藏，還有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人魚之心。
寶藏代表著財富和地位, 願望代表著遺憾和奢望。
兩個令世間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東西。
你想要財富和地位嗎？那這裡有數不儘的寶藏。
如果你對財富嗤之以鼻，那這裡還有可以實現願望的人魚之心。
這兩個詞語扔出去, 再加上繪聲繪色的人魚傳說，無數人都將趨之若鶩地趕過來。
百裡辛盯著這句話看了一會兒, 就聽到銀發巫師的聲音在自己的耳畔響起, “你也對寶藏和人魚之心感興趣？”
百裡辛扭頭看了銀發巫師一眼, 皺了皺鼻子, “我有一個項鏈, 名字也叫‘人魚之心’，是一顆黑珍珠項鏈。”
銀發巫師“我看一眼？”
在朦朧的白色小亮光下，百裡辛從背包中取出了人魚之心。
人魚之心自從能力被封存之後，連上麵的光澤都黯淡了一些。銀發巫師好奇地接過人魚之心, 在手裡揉捏摩挲了片刻，冷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詫異。
“這裡麵蘊藏著很濃鬱的力量, ”銀發巫師指尖落在冷冰冰的黑珍珠上，光滑的黑珍珠表麵立刻倒映出了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但不知道為什麼，它的力量被封印了。”
百裡辛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沒錯, 這個項鏈以前有治療和複活的力量, 我上次使用過度, 然後它就陷入休眠了。”
“複活術？”銀發巫師目光驚訝地掃過百裡辛, “你用它複活了多少人？”
百裡辛不假思索，認真想了想後道，“上萬人？”
“……”銀發巫師表情驀然一怔“上萬人？那不封你封誰？”
百裡辛“？？？”
有你這麼說話的嘛？！
銀發巫師“任何生命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它的結局，死亡是所有生命的歸宿。生命都是向死而生的，但你這個項鏈……還有你卻違背生命的法則，強行將死亡的生命進行複活。”
“這原本就是逆天而為，這種力量是不被生命法則允許的，所以當然要付出代價。”
“有些代價更是高昂到普通人無法承受，所以複活術幾乎是傳說中的東西。”
銀發巫師深深看了一眼百裡辛，“你竟然沒事，真是奇跡。”
百裡辛趕緊豎起了耳朵，他一直想知道人魚之心不用使用的原因，或許在這個童話世界能解答這個問題，甚至還有可能找到激活人魚之心的辦法，“彆賣關子了，快說說怎麼回事？”
雖然世界觀不一樣，但銀發巫師有一點卻和驚悚遊戲設定不謀而合。
那就是複活，就算是在驚悚遊戲中，複活類的道具也是不存在的，按照當時沙海公會會長宋元天的說法，複活道具有且僅有他這一個。
銀發巫師無奈地看了一眼臉上毫無懼意的百裡辛，“我前麵說了，逆天而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童話世界裡也一樣。”
“這個世界不是沒有複活術，但卻要承受極大的代價。這個代價要麼是由施咒者承擔，要麼是由其他東西承擔，但總得有東西分擔出去。”
“如果你沒有事情，但承擔這個代價的應該就是這個項鏈本身。”銀發巫師將黑珍珠項鏈還給百裡辛，“這大概就是它力量被封印的原因。”
百裡辛眼睛看向自己手裡的黑珍珠項鏈。
雖然解釋有點離奇，但這邏輯性又讓他找不出什麼漏洞來。
原來這才是人魚之心被封印的原因嗎？那是不是意味著每一次使用複活功能，都要承擔複活的反噬？
“那有辦法解開這個封印嗎？”百裡辛想了想，將黑珍珠項鏈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銀發巫師見狀強勢地接過項鏈，幫百裡辛輕輕扣好了他後麵的鎖扣。
黑色的長發，黑色的眼睛，黑色的珍珠。純粹的黑色之下，青年的皮膚白如月光，嘴唇嫣紅如血，在這樣幽暗的環境下，美得驚心動魄，卻又透著幾分不真實的詭異。
銀發巫師將青年的一縷頭發捧在手心裡，一絲不苟地幫青年打理著頭發，“還真有一個辦法。”
百裡辛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求知若渴地望著銀發巫師，“什麼辦法？”
目光專注且認真，此時此刻的他，眼睛除了銀發巫師再容不下其他。
銀發巫師盯著百裡辛的眼睛沉吟了幾秒，才沉聲道“代價轉嫁。”
“複活意味著生機，然而能量是守恒的，生機的代價是毀滅。你的項鏈承受了毀滅的反噬，所以才不能用了。隻要將這股毀滅的力量轉嫁出去就行了。”
“不過這個法子惡毒了一點，上萬人的毀滅轉嫁，毀掉的可能不僅僅隻是一個城市，有可能是一個世界。”
百裡辛有些失望“說白了就是禍水東引，除了這個辦法沒有其他的了？”
銀發巫師搖了搖頭“沒有了，僅此一個辦法。”
“那好吧，”百裡辛輕輕歎了口氣，撐著桌角從地上站起來，“這件事情以後再議吧，我還沒有凶殘到為了一個道具把世界毀滅的地步，先回去吧。”
“好，”銀發巫師看著百裡辛遲疑的表情問道，“看來這一趟希海家之旅並沒有解除你的疑惑？”
百裡辛“……”
何止是沒有解除疑惑，還多了好幾個疑惑。
“明天天亮後我打算去馬戲團看看，”兩人路過一樓大廳的時候，百裡辛目光落到了角落遺忘的一個小醜麵具上，“這個家裡關於分化成人魚後的希海小姐的線索太少了，她既然在馬戲團呆過，那裡應該有點她的線索，最起碼會有幾張照片什麼的吧？”
偌大的希海家，竟然沒有一張希海小姐變成人魚後的照片，房間裡所有的生活氣息仿佛都停留在了她變成人魚之前，也就地下室裡那個大浴缸下麵的藍色鱗片有一絲絲人魚的氣息。
兩人推開門，外麵依舊是大霧彌漫。霧氣從深海卷上來，將海洋吞沒在其中，也將這座海濱城市完全籠罩。
百裡辛正準備跨進霧氣中，手卻忽然被人牢牢抓在了手裡。
他順著力道看去，銀發巫師一臉嚴肅地交叉開五指，和百裡辛的五指牢牢地十指相扣。
“為了防止上次意外的發生，這次我會牢牢牽住你。”
可能是本體的緣故，銀發巫師的體溫很低，手指扣在百裡辛的手背上，就好像一塊大冰塊抓在了手裡。
百裡辛生理性抖了抖身體，下一秒，他就覺得手心裡的“冰塊”在快速升溫，沒一會兒就驅散了所有的寒冷。
百裡辛“你還能調節體溫？”
銀發巫師的淺笑聲從霧氣中傳來，“當然可以。”
聲音頓了頓，銀發巫師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聲音忽然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我也可以改變形狀，我是千年寒冰，冰就是凝固的水，本來就可以塑造萬千形態，我的高級不是那些不入流的藤蔓能比擬的。”
“我不想變成那樣子，隻是不屑於此而已。”
百裡辛“……”
好好的，怎麼還忽然攀比起來了？
說來說去，大家都不是人，何必人參公雞？
他在心裡吐槽了兩句，忽然感覺腳上多了個冰冷的觸感。
那東西柔軟又堅硬，長條狀的，還有些冰冷。
它就那麼旁若無人地鑽進了百裡辛的褲腿，像蛇爬樹一樣卷著百裡辛的小腿，向上攀爬起來。
百裡辛倏然僵住身體，冷靜的表情都快要碎掉了。
他皺著眉看了銀發巫師的方向，心裡暗暗罵了句“不要臉的偽君子”。
霧氣濃重，就算銀發巫師站在自己的麵前，他也隻能依稀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兩人水都沒有說話，空氣異常安靜，隻有他們前進的腳步聲。
長條孜孜不倦地攀爬著，如入無人之境，它冰冰涼涼的身體上好像帶著一點吸盤，所到之處一片酥麻。
百裡辛腳有點打顫，他用力拉了拉銀發巫師的手，“那啥，我知道你會變形了。”
所以能不能停手了？
回應百裡辛的，隻是一聲淡淡的“哦”。
長條卻一如既往地前進著，不僅越來越靠上，還變本加厲地鑽進了另一根褲腿。
百裡辛“……”
混蛋啊，裝傻充愣。
電流一般的刺激感源源不斷地從腿上傳遍全身，百裡辛腳下一個踉蹌，另一隻手下意識扶住了銀發巫師的手臂。
銀發巫師頓了一下，腳下的動作放緩了許多，“這些霧氣能見度有點低，我走慢點。”
說是這麼說，可長條入侵的地方卻越發危險。
它們不顧百裡辛的意願鑽進去，像尾巴一樣愉悅地搖擺著。
百裡辛嗚咽一聲，腳下淩亂地晃動了幾下，忽然朝著地麵跪去。
一隻大手適時攙扶住了百裡辛，銀發巫師終於從百裡辛戰栗的手指和痛苦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
他皺著眉將百裡辛扶在自己寬廣挺括的懷裡，目光銳利地看向青年詭異扭曲的黑色鬥篷上，“……”
銀色雙瞳驟然冰冷下來，男人伸出手，閃著銀色光芒的手指朝著那些扭曲的肮臟東西抓去。
長條似乎感受到了威脅，挑釁一般越發瘋狂地扭動起來。
青年無助地低喘一聲，全身的力氣全都壓在了銀發巫師身上。
溫暖、纖細，還帶著一種淡淡的香味。
和自己完全不一樣。
銀發巫師身體瞬間僵住，那長條抓住機會，閃電一般的速度從百裡辛身上離開，消失在霧氣中。
百裡辛回頭看了一眼，在長條消失的最後一刻，他看到的是一抹熟悉的綠色。
百裡辛“……”
好吧，是他誤會銀發巫師了。
銀發巫師表情冰冷，他陰狠地朝著藤蔓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嘴巴張口，無聲的詛咒追了出去。
等詛咒念完，也不能青年說些什麼，銀發巫師直接一個用力就將青年攔腰抱在懷裡，二話不說朝著酒館大步流星前進。
百裡辛羞恥地用黑鬥篷捂住了臉，“……”
淦，簡直沒臉見人了。
銀發巫師恨鐵不成鋼地掃了青年一眼“剛才我就在你身邊，為什麼不求救？”
百裡辛臉全都藏在黑紗底下，糾結地解釋道“我以為是你。”
銀發巫師腳步忽然頓住。
他目光深重地盯著黑紗，沉聲問道“以為是我，才沒有拒絕，然後接受了？”
就……忽然不生氣了。
銀發巫師“那要不回去試試？”
主人有什麼錯呢？他隻是個乖乖聽我話的好孩子，有錯的都是那個該死的海妖。
剛才他給那個海妖下了最重的詛咒，不死也要他掉半條命。
敢欺負他主人？弄不死你我跟你姓。
百裡辛“……”
我剛才在放什麼屁啊我，我是想把自己坑死嗎？
直播間。
大佬真的是老扭頭人了，這真的是我能看的嗎？我的天呢！我敢肯定，係統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要不然係統早就屏蔽了！
隻能說，係統還沒智能到可以看破所有隱秘而偉大的事情。
笑死，《隱秘而偉大》，今晚的最佳非你莫屬啊，好兄弟。
咱就是說，厲害還是辛神厲害，短短幾分鐘的時間，直接把銀發巫師拿下了。
釣係男神，你值得擁有。
辛神你以為我是乖寶寶？不，勞資才是王者。
辛神無敵是多麼寂寞。
辛神毫無挑戰，無趣。
笑死，辛神的精神世界都沒咱們彈幕豐富。
那必須的，我們都是辛神的發聲筒，辛神不敢說的話我們來說。
辛神我特麼謝謝你們啊。
次日天大亮，百裡辛就和帝迦一塊來到了之前希海小姐所在的馬戲團。
銀發巫師雖然嘴上說著什麼“回去試試”，不過好在百裡辛演技一流，直接裝暈躲過了一劫。
這個馬戲團是流動式的馬戲團，就是在這個地方表演一段時間，再去下個地方表演一段時間。
不過它們表演的範圍隻是在附近的這一圈城鎮裡，轉了一圈後最近才剛剛返回海濱城市。
馬戲團表演的時間是下午到晚上，不過因為夜晚霧氣的原因，表演隻有下午的兩三場。
因為是流動式的馬戲團，他們都是直接住在一節一節的改造箱貨車裡麵的。兩三個人住一個車廂，團長作為團裡的老大，占據著絕對的資源和優勢，自己住一節車廂。
長長箱式貨車的旁邊，就是紮起來的圓形馬戲團棚子。據說這次馬戲團將會在這裡表演五天，五天後他們將會前往下一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