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之快，都沒有給沉浸在桑博士冷幽默裡的百裡辛反應機會。
蝙蝠人形喪屍切開後沒有預料中的死亡，它沒有晶核，身體快速肉眼可見地各自愈合，變成了兩個完全一樣的蝙蝠人形喪屍。
“咦”，光頭疑惑了一聲，“它們可以分裂？”
蝙蝠人形喪屍抬頭用無辜的大眼睛抬頭看了眼光頭，跟著重複了一句：“咦，它們可以分裂。”
絡腮胡皺眉：“可以開口說話的喪屍，今天老子算是開了眼了。”
某一隻蝙蝠人形喪屍抬起頭：“今天老子算是開了眼了。”
長發異能者發現了問題：“它們似乎隻是重複的內容，並不能理解我們的意思。”
那些盤踞在地上的蝙蝠人形喪屍歪了歪頭，懵懂地看向長發異能者，甚至要朝著異能者靠近，看樣子是要張開雙臂擁抱長發異能者。
長發異能者呼吸一滯，一腳將蝙蝠人形喪屍踹在了牆上，忍不住罵了一聲，“艸，彆衝著老子歪頭，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可萌了？惡心死我了。”
“看來我們高估這個怪物了，老大，”長發異能者眉頭緊鎖，“它們並不是可以交流的喪屍，隻是重複而已。”
絡腮胡沉思地看向這些蝙蝠喪屍，“可是他們為什麼會停呢？”
長發異能者：“不知道，可能是沒能量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萬一再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出來。”
絡腮胡看向那些弱小卻又殺不死的蝙蝠喪屍點了點頭：“好，撤退！”
眼看著眾人準備離開，一道清雅的男音打算了眾人離開的步伐，“稍等一下。”
“我們不能上去。”
眾人腳步頓時一停，紛紛皺著眉看向百裡辛，奈亞問道：“為什麼？”
光頭：“是啊，你能不能彆搗亂了。初級異能者就要有初級異能者的自覺，少說話，多做事。”
“他都沒有說幾句話，你怎麼就說他搗亂了？”一直鮮少說話的桑博士忽然開口，矛頭直指光頭，“倒是你，從最開始百裡辛就察覺到了周圍有異動，他已經提醒了一遍，你卻絲毫沒有警覺。後來那個實驗體也是百裡辛發現的。”
“如果不是他，你們能找到藏在裡麵的實驗體，能得知最初的真相嗎？”
“他是我看好的精神異能者，精神異能者對周圍事物的觀察力原本就比旁人敏銳，如果我是你，我就會閉嘴不張，虛心地問一句為什麼不能上去，而不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去批判彆人。”
桑博士開口，光頭立刻啞然，他臉上青紫交加，最後硬生生憋出了一句話：“為什麼不能上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直播間。
【看到沒，有老攻撐腰、衝著的人就是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比一般人更有種。】
【辛神：？？？你沒事吧？】
【大佬總是默默地為辛神撐腰，無微不至地付出啊。嘴上說著不愛，身體卻很誠實。】
【大佬終究是逃不過辛神的五指山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百裡辛目光中在幾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最終將視線落在了長發異能者身上。
感受到百裡辛審視的目光，長發異能者愣了愣，微微蹙眉問道：“這麼看我乾什麼？”
百裡辛朝著長發異能者指了指：“彆人可以上去，他不行。”
這次就連奈亞都皺起了眉頭：“為什麼？他就算剛才質疑了喪屍和異能是本源，也沒什麼過錯，你想讓我們拋棄戰友？”
百裡辛：“因為他並不是你們真正的隊友，就在剛才隱藏的黑暗中，他被掉包了。”
眾人臉色頓時一變，下意識拉開和長發異能者的距離，警惕地看向長發異能者。
長發異能者眉頭皺得更厲害，他帶著憤怒看向百裡辛：“你有什麼證據？”
百裡辛：“外形和聲音都很好模仿，但記憶應該不好模仿。你們如果不信，問他幾個隻有你們知道的問題就可以一試真假。”
絡腮胡幾人對視一眼，暗暗點頭後，絡腮胡問向長發異能者：“老四，你說說看，你為什麼要留長頭發？”
長發異能者勉強笑道：“還能為什麼，想留就留唄。”
話音剛剛落下，幾人的武器頓時對準了長發異能者。
“長發異能者”見事情敗露，表情瞬間扭曲一變，惡狠狠看向百裡辛：“你是怎麼發現的？”
百裡辛：“因為你的心理轉變太突兀了。剛才還三觀崩塌地質問喪屍和異能者的關係，剛才卻直接罵起來。”
“你剛才踹那一腳，應該是那個喪屍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想要親近你，你怕被我們發現，所以才踹的那一腳吧？”
“長發異能者”瞪大了眼睛：“就這？就因為我這麼一個毫無根據的動作？”
百裡辛：“倒也不是毫無根據，隻是我觀察比較細致入微。那麼問題來了，真正的長發異能者去哪兒了？”
“是啊，他去哪兒了呢？”“長發異能者”冷笑一聲，直接跳到了天花板上倒吊著俯視他們，本來就長的頭發垂落下來，再配上那一張驚悚的臉，直接給眾人帶來了個當頭一棒，“你們猜一猜。”
百裡辛仰頭打量著“長發異能者”，又環顧四周一圈，隻有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根本沒有機會藏人。
紅色的絲線暗暗放出來，頭頂“ 長發異能者”的位置處，代表異能者的火苗竟然還在燃燒著。
即便是複製，也不可能連能力都複製出來的。
百裡辛濃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他不動聲色地朝著絡腮胡看了一眼，絡腮胡頓時一呆，“你上了老四的身？艸！”
“長發異能者”哈哈一笑，“你們還不算笨。”
絡腮胡憤怒吼道：“混蛋，從老四身上離開。”
“長發異能者”癟癟嘴，“我就不，不怕告訴你，我一旦上了寄主的身，就會一直陪他到死。直到他死了之後，我再碰到其他生命，就會再次進行新一輪的寄宿。既然我已經上了他的身，就沒法再跟他脫離。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絡腮胡：“你是之前那個鳥人？”
“長發異能者”嘿嘿一笑：“是啊，你還不算太笨。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壞人，身體是他主動讓我進來的，我隻是哭訴了一下我的悲慘經曆，他就讓我住進來了。”
“長發異能者”輕柔地撫摸著倒吊的長發，“唉，真是一個好人啊。”
百裡辛打量著頭頂的“長發異能者”，問道：“你上他的身，有什麼目的？是隻是為了離開這裡？還是想要跟我們回方舟？”
“長發異能者”顯然沒料到百裡辛會這麼問，他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青年，目光隨後落在了青年身邊的男人身上。
看清楚男人的瞬間，“長發異能者”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又很快恢複了正常，“其實我也並不是你們的敵人，我雖然放出這些小喪屍混淆視聽，卻沒有傷害過你們，我隻是想去方舟上見見世麵。”
“本來你們如果不揭穿我，我壓根沒想過殺你們的。”
“可現在你們知道了我的秘密，我隻能請你們去死了。”
隨著“長發異能者”話音落下瞬間，原本老老實實待在地麵上的蝙蝠喪屍忽然躁動起來，它們這次不僅僅是扇動翅膀，而是張開了嘴巴，露出了裡麵的尖銳獠牙。
它們雖然弱小，可不停地分裂，不過轉瞬就充滿了整個走廊。絡腮胡他們不僅不能用蠻力攻擊它們，還要小心不要被這些喪屍咬傷。
而這些進攻他們的喪屍裡，“長發異能者”首當其衝。
看著昔日肩並肩出生入死的那張臉，絡腮胡隻能後退兩步，一邊避開長發異能者的要害，一邊又要躲開長發異能者的攻擊。
相比於他們的顧慮，“長發異能者”就要灑脫很多，他毫不留情地發動著進攻，甚至漸漸熟悉了長發異能者的異能。
用蝙蝠們當煙霧彈，“長發異能者”靈活地在走廊中跳躍，直接來到電梯中。
“諸位，”“長發異能者”禮貌地朝著手忙腳亂的人群打著招呼，“我就先走一步了，如果有緣，我們還會相見。”
眼看著“長發異能者”就要按下“1”的時候，他的表情倏然一變，身體以一種十分扭曲的姿勢艱難地走出了電梯。
屬於真正長發異能者的靈魂在最後一刻清醒過來，兩個靈魂拚命地爭奪著身體的使用權，一個想要走進電梯，一個卻強行拖曳著身體離開電梯。
絡腮胡焦急地看向長發異能者：“老四！”
長發異能者用力扶著牆壁，他表情痛苦地大吼著，衝著另一端幽深的走廊奔跑，而那些蝙蝠喪屍，隨著奔跑也緊隨其後地離開。
密不透風的攻擊停下，眾人有了短暫的喘息機會。
長發異能者朝著絡腮胡大喊道：“老大，你們快走，離開這裡！”
他話音剛落，聲音又再次響起，這次是帶著埋怨和憤懣：“你瘋了，他們走了你也彆想再離開這裡！”
聲音戛然而止，接著又響起來：“哈哈，我還差點忘了，老大，上去之後把電梯給我炸了！”
——“艸艸艸，混蛋，你這個瘋子！”
長發異能者的聲音漸漸遠去，就在這時，一件東西從黑暗中扔過來。
絡腮胡伸手一抓，是一把頭發。
看到這把頭發的瞬間，絡腮胡憤怒地低吼一聲，紅著眼眶命令道：“撤退！”
破舊的電梯緩緩上行，時不時響起“匡匡”的響聲。
那一把棕色的長發被絡腮胡緊緊攥在手心裡，因為用力，他的手背都泛起了青筋。
眾人已經摘掉防毒麵罩，狹窄密閉的電梯中，氣氛異常沉重。
小分隊全都失落地看著那一把頭發，眼神落寞。
百裡辛拉著桑博士默默退到了角落裡，給他們騰出了足夠的空間。
等到眾人上了地麵，絡腮胡深吸一口氣，“把炸藥從後備箱拿過來。”
其他幾人猶豫兩秒，最終光頭抿著唇拿過來了炸藥。
隨著一聲轟鳴巨響，本來還能運作的電梯瞬間炸成了一攤廢鐵，懸空的集裝箱快速下陷，不過轉瞬就消失在陷落在了四四方方的空間，結結實實堵上了窟窿。
車上，氣氛依舊低迷。
生死與共的隊員離開給這個小分隊的打擊很大。
百裡辛沉默地望著漸漸準備落下的夕陽，在夕陽消失的最後一刻，他們找到了今晚落腳的安全屋。
這是一座銀行的保險庫，厚重的金屬牆體完全可以阻隔外麵的一切進攻。
等到所有人都走進了保險庫，絡腮胡才關上了大門。
黑暗隻襲來了一秒，手電筒很快了亮了起來。
絡腮胡長歎一聲，輕手輕腳地將長發放在了一個小布包裡，又塞回了口袋中。
光頭有些猶豫地走到百裡辛麵前：“小兄弟，跟你道個歉。”
看著男人不太靈活的動作，百裡辛搖了搖頭：“沒什麼，事關生死，你們質疑我是應該的。而且我也沒幫什麼忙，長發異能者最終也救回來。”
光頭乾笑一聲，默默在百裡辛身側坐下：“不，這樣就足夠了。”
“老四那個家夥，是我們幾個裡麵最多愁善感的一個。”
“如果他知道因為自己一時的多愁善感，用自己的身體把喪屍帶進了方舟，他隻會更加難過。”
“他扔過來的那把頭發就是他的決心。”
百裡辛朝著男人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光頭苦笑一聲：“末日嘛，都是朝不保夕。就算我們看似強大，但也不是無敵的。我們也有可能會被喪屍攻擊，可能會感染喪屍病毒。”
“但人的本能又是求生的，如果真的讓我們自殺，我們未必能做到。所以我們就做了一個約定。”
“如果我們當中有哪個人不幸被感染，就以身體的某個部位作為信號，隻要這個部位扔出去，其他人不管這個人如何懇求，都要不遺餘力地殺了他，幫他解脫。”
“我們約定的部位，是這個，”光頭男人豎起了自己的小指頭，“不過吧，老四他怕疼，還愛美。他就說自己的特彆一點，以斷發為信號。”
“頭發一落，生命終止，這是老四最後給我們的信號。”
百裡辛心中微痛，他看著房間裡沉默寡言的幾人，歉意道，“抱歉，如果不是接了保護我們的任務，或者你們如果沒有跟我們一塊下去，他原本不會有事的。”
光頭釋懷地笑了一聲：“就算沒有你，我們也會以其他的方式終結生命。末日世界，大家的壽命就是這麼短暫，曇花一現。過了今晚就好了，老四已經不是第一個離開我們的隊友了。”
“我們其實都知道，也能夠坦然地麵對，隻是意外突至，多少有些不能接受。”
“畢竟昨晚我們還在一起看電影，幻想憧憬著紀錄片中的過去，怎麼今晚就少了一個人呢？”
“不過睡一覺就好了。”
“你也彆介懷，我過來跟你聊這麼多，就是怕你有什麼心理負擔。真要說的話，到底還是老四心理承受能力不夠強，被那隻怪物鑽了空子。”
“如果不是你們帶我們進去那個地方，我們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以為喪屍真的是自然的產物。”
光頭指了指絡腮胡：壓低聲音道：“我去陪陪我們隊長，告訴你一個秘密，彆看我們隊長虎背熊腰的，內心軟得像一隻貓，現在這是當著人麵，這要是周圍沒人，他早就哭出來了。”
“今天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
目送著光頭離去的背影，百裡辛第一次有種挫敗感。
在事情發生前，他嘗試過，但結果還是失敗了。
在他思緒萬千的時候，一個稍顯冰冷的身體默默挨著他坐下。
桑博士坐在百裡辛身邊，眼底隱隱帶著笑意。
剛才小老鼠一種用“我們”來稱呼他們。
有點開心，^-^。
百裡辛暗暗掃了桑博士一眼：“……”
唉，果然，人世間的悲苦並不互通。
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