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鋒利的匕首毫無痛苦地結束了男人的生命, 當那枚紅色晶核從黏稠的腦漿中取出來的時候，眾人並沒有任何喜悅。
換成以往，如果他們殺掉了某個喪屍, 獲取了紅色的晶核，早就互相鼓掌慶祝。
可現在縈繞在眾人周圍的隻是莫名的悲哀。
剛才死在他們手裡的，並不是失去理智的喪屍，而是一個有著自我意識、嚴謹邏輯的正常生命，他自己在這裡渾渾噩噩五十載, 隻是想要一個終結。
長發異能者眼神閃爍地盯著絡腮胡手裡的紅色晶核，扶著牆壁重重喘息兩聲，有些歇斯底裡地發問：“如果喪屍的出現是因為實驗的暴走, 那我們和喪屍又有什麼區彆？”
“我們這些異能者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曾經架構的三觀在他的內心急速崩塌，他用力戳著自己的胸口質問道，“我們到底是什麼？”
眾人都有些沉默，因為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長發異能者。
“先離開這裡再說，”桑博士默默看了百裡辛一眼, “現在不是重建三觀的時候，剛才這個男人也說了, 實驗室爆炸之後很多實驗室脫逃, 很有可能還有實驗體潛藏在這裡。”
絡腮胡捏著紅色晶核打圓場，“是啊，老四，出去了之後我再好好陪你捋一捋。我們真要是和喪屍一樣的存在，那不是還有大哥陪著你嘛？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
長發異能者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他深吸一口氣後點了點頭, “抱歉, 是我失態了, 我們走。”
之後的路上，沉默一直徘徊在眾人頭頂。
之後翻找的過程中，他們找到了實驗人員的辦公室。貨架上的材料基本已經搬空了，剩下的一些散碎紙張也是沒什麼特彆價值的日期信息。
百裡辛在翻找櫃子的時候偶然發現了一個肩章，肩章上的金屬材質已經生鏽，不過通過肩章，基本可以確定這個實驗室背後曾經的參與人員國度。
“你們過來看這個，這裡有照片！”年輕異能者的聲音在這間破敗的實驗室中響起，百裡辛將這個肩章用一張布裹起來放在了背包中，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年輕異能者動用念力小心翼翼從一個狹窄的櫃子後麵裹著一張已經破損風化的照片飛出。
因為材質的原因，照片表麵早已經褪色，照片表麵的細紋痕跡縱橫交錯，畫麵也變得斑駁不堪，除了隱約能看出照片了人穿的衣服，照片上的人臉早就看不清楚了。
生怕對照片造成二次損壞，年輕異能者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將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照片上是一群人的合影，照片的上半部分已經基本看不清了，不過從他們裡麵挺括服裝和外麵的白大褂，基本可以確認，這幫人隸屬於某某官方機構。
不過大家也不是什麼傻子，這間實驗室既然能夠建立在核電站的附近，又怎麼可能是什麼隱秘的民間組織？
隻不過照片讓這件事情更加清晰明朗了而已。
照片中真正吸引眾人的，並不是那些軍裝和白大褂，而是C位的那個“人”。
在照片的最中間，明顯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和周圍那些軍裝白大褂都與眾不同的形象。
“他”並沒有穿衣服，照片雖然已經褪色，但還是能通過曝光的白色確認對方的身體膚色很白。
“他”很高大，普通人肩膀的位置，隻是到了“他”的胸腔附近。
“他”的手臂拴上了牢固的鎖鏈，雖然“他”看起來蒼白瘦弱，但手背上爆出的青筋還是能夠看出強大的力量感。
手臂自然下垂，剛好蓋住了隱私部位。
而在“他”蒼白的身體表麵，遍布著一圈詭秘的黑色花紋。
一瞬間，百裡辛就想起了曾經在桑博士的精神領域裡見到的喪屍王。
雖然從胸往上就看不清了，但不管是體型還是身上的花紋以及膚色，照片中的這個生物都能和喪屍王對應起來。
他的目光暗暗掃向桑博士，桑博士依舊是那個麵無表情的臉，但微微閃爍的眼眸還是看出了對方的詫異。
桑博士眼睛眨了眨，眼看著對方的視線有向這邊移動的跡象，百裡辛趕緊收回了視線。
絡腮胡指著中間的那個生物道：“一般這幫科學家隻會和有價值的研究對象合影，這張照片裡有這麼多人出現，這個生物說不定就是那個根源。”
“方舟上有人會照片修複，把照片帶回去進行複原，說不定我們能找到這個世界災難最初的樣子。”
他囑咐著年輕異能者：“小心點，彆弄壞了。”
年輕異能者更加謹慎了，他仔仔細細用念力包裹著這張風一吹就會散掉的照片，裝進透明袋子裡之後才又小心翼翼放進背包裡。
桑博士環顧四周：“走吧，看來這裡的東西就這麼多了。”
絡腮胡有些疑惑地看向桑博士，問道：“桑博士，你來這裡到底是想找什麼？我好像也沒見到你拿到想要的東西。”
桑博士臉不紅心不跳道：“我在一本前人留下的手記中看到過這裡，所以想來這裡看看，有什麼對之後的研究有幫助的東西。”
“來了之後才發現，果然不虛此行。”他依舊是那種淡淡的語氣，可眾人就是從他的語氣中讀出了那麼點譏諷的味道，“可真是太驚喜了。”
絡腮胡看著周圍破敗的辦公室，又想起剛才那名痛苦的實驗者，最終隻是長歎一聲，“走吧，撤退。”
回去的路上，他們又路過的那名求救者的病床。
之前還“鬱鬱蔥蔥”的茂密房間，現在已經徹底蔫了。
無數低等晶核從上麵掉落下來，像秋日裡的棗子，隨意丟棄在那裡，無人拾取。
那名死掉的實驗者身體也快速乾癟下去，一去一回不過才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他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具皸裂發白的灰燼。
如果現在一陣風吹過來，它瞬間就會化成無數齏粉，散落在空氣中。
周圍沒有任何色彩，隻有寂寥和痛苦，以及暗無天日的漫漫長夜。
百裡辛暗暗歎息一聲，在腦海中默念了一下這個玩家的名字，將頭轉了過去。
他知道，在現實中又無緣無故憑空消失了一個人類。
這名玩家再也回不去了。
眾人隻是看了一眼，便快速撇過頭去，縱使有萬般無奈，生活總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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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裡，沒有了以往的搞笑彈幕，眾人沉默地看著那名孤零零的屍體，緩緩在屏幕上發出了彈幕。
【默哀。】
【送我們的戰友，祝他前路不再坎坷。】
【他的名字和地址我記下了，如果我有幸帶著記憶回到現實世界，我會幫他看看。】
【一路好走，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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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的路上十分明確，就是一條狹長的走廊。
頭頂的燈光比來的時候閃爍得更加厲害，“刺啦刺啦”的電流音似乎能夠穿透整個實驗室，遍布在這裡的每一處角落。
借助微弱的燈光，他們隱隱約約看到了遠處的電梯。
就在經過一個病床時，百裡辛再次感受到了那個被注視的感覺，這一次他可以確定，這並不是錯覺。
他的肩膀驟然緊繃，下意識抓住身旁桑博士的手腕將他藏在自己的身後，警惕地看向那間病房。
原本應該蓋著乾屍的純白床罩被掀開，先前躺在上麵的乾屍早已不知所蹤。
忽然，一道黑影從頭頂一閃而過，光頭大喊一聲“小心”，眾人立刻全副武裝地將百裡辛和桑博士護在中間，躬著身體警惕地對準頭頂。
“嘭”一聲脆響，頭頂的一個燈光徹底熄滅，無數散碎的碎片從走廊頂部稀稀落落往下垂落。
黑暗，驟然襲來。
漆黑中，百裡辛聽見絡腮胡喊了一聲：“奈亞，張開念力屏障壁！”
過了大概一秒，絡腮胡的聲音忽然在頭頂再次響起：“奈亞，開，念力屏障壁！”
趨於士兵的天性，奈亞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將剛張開的屏障壁又打開了縫隙。
可他剛打開的瞬間，絡腮胡又是一聲大喊：“剛才不是我說的話！艸，快點張開，這個怪物可以模仿我們的聲音！”
奈亞正準備張開，屬於絡腮胡的聲音再次響起，“剛才不是我說的話！艸，這個怪物可以模仿我們的聲音！”
因為是在地下十幾層的，隨著燈光的熄滅，周圍瞬間看不到一絲亮光。
有人想要掏出手電筒，一摸卻發現手電筒不見了。
兩個隊長，卻安排了截然不同的任務，奈亞想了想，最後一咬牙，約莫著位置隻在百裡辛和桑博士周圍張開了念力場，“我的念力場可以抵禦幾乎所有外來進攻，百裡辛，桑博士，隻要你們不離開念力場就不會有危險！”
外麵的黑影的移動速度似乎似乎很快，轉瞬間就從這邊飛到那邊。
在這個漆黑的暗處，對百裡辛而言，閉上眼睛和睜開眼睛的意義早就不大了。
泛著光芒的血紅色絲線從他的周圍湧出，紅線出現的瞬間，百裡辛發現盤旋在他們頭頂的不是一個白點，而是五六個白點。
所有的白點看起來都很小，而在他張開精神領域的瞬間，他的身體倏地一僵。
在他們的身後，念力場之中，一個最大的白點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而至。
它悄無聲息站在他和桑博士的身後，他連對方什麼時候出現的都不知道。
黑暗中，桑博士輕輕用力掙開了百裡辛的手後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掌。
冰冷粗糙的手指緊緊握住百裡辛的手，食指指腹輕輕摸索著百裡辛的掌心，寫下了“彆動”兩個字。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百裡辛的變化，緩緩傳遞給對方力量。
接著，桑博士又寫下了幾個字：“分裂。”
分裂。
百裡辛愣了一下，不過轉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個怪物的能力，是分裂。
果然，絡腮胡幾人在黑暗中循著聲音廝殺著那些怪物，可黑暗中的白點並沒有消失，反而是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兩個變成了四個。
武力並不能殺死它們，反而會使它們的數量越來越多。
桑博士又寫下了幾個字：“擒王。”
擒賊先擒王。
但他們身後這個，是他們的王嗎？
身後的怪物靜靜站著，似乎並沒有動手的意思。他豎起耳朵，聽到了一聲輕微的掙紮聲。
在黑暗中“看”了眼徹底隱藏在黑暗中的男人，百裡辛肩頭一鬆，無聲笑了笑。
好嘛，身後的怪物看來早就被男人控製住了。
隻是為了維持“普通人”的人設，才沒有說出來。
這麼看來，身後這個應該也不是“王”，否則男人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既然不是，那“王”就在彆的地方。
這麼一想，數千條散發著光芒的紅線瞬間張開，它們蜿蜒在實驗室的每一處角落。
病床中、地板裡麵、天花板、下水道……所有空間，都在紅線的籠罩範圍之內。
終於，百裡辛在下水道的一個角落裡發現了那個璀璨的白點。
這個白點足足有人體那麼大小，或許就是他昨晚看到的那個喪屍。
百裡辛十分小心，所有的紅線小心謹慎地朝著那個白光射去。
速度之快，甚至沒有給白點反應的機會。
就在紅線快要刺穿白光的時候，那個白光卻突然縮小，瞬間就從百裡辛的精神領域中消失。
與此同時，所有的呼嘯聲瞬間停止動作，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接二連三從眾人頭頂掉落下來，除了重物“碰碰”掉落的聲音，還有金屬砸在地麵上的聲音。
“好像是手電筒，”長發異能者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接著就是衣物的摩挲聲，下一秒，手電筒打開，燈光回來的瞬間，眾人終於看清了麵前的景象。
那是一堆密密麻麻、長著翅膀的小喪屍，它們長相畸形，腦袋尖尖的，像蝙蝠一樣趴在地上。
因為體型小，再加上黑暗的掩護，它們輕易就從眾人的身上偷走了手電筒。
眾人紛紛將自己的手電筒拿起來，年輕異能者第一時間就擔心地看向百裡辛，光線轉動瞬間，他聽到了一聲身體撞到牆壁的重響。
循著聲音看過去，一隻體型稍微龐大的蝙蝠人形喪屍深深嵌入牆壁中，跌跌撞撞摔在地上。
桑博士默默收回腳，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麵無表情道：“哎呀，腳滑。”
眾人：“……”
百裡辛：“……”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老幽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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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
【哈哈哈，不行了，我的麵膜被震下來了。大佬才是隱藏的諧星吧？】
【《哎呀，腳滑》，咱就是說，還得是大佬啊。辛神和大佬比，還是稍遜一籌。】
【有沒有一種可能，辛神可能還要點臉？】
【笑死，傳下去，大佬不要臉。】
【牛逼，大佬這是完全不怕被當場揭穿啊。】
【不不不，大佬不僅不擔心，估計還會煩躁地想：大佬如我，為什麼一定要想借口？】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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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它們為什麼停止攻擊，絡腮胡見狀就是一刀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