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它不知道。
而他們也很少有人能想到這一點。
百裡辛這麼一想，對於看書忽然又來了興致。
他抬起手，準備隨便拿一本。就在他手臂抬起的瞬間，從自己的身側毫無預兆地伸過來一隻手。
剪裁得體的純黑色西裝長袖下麵，白色的襯衣袖子伸了出來。
袖口末端，象征純粹的白手套將骨骼分明的修長手掌裹在裡麵。
那隻手一伸過來，直接強勢地按在了百裡辛的手背上，十指相扣，就將百裡辛的手按壓在了書架上。
身後，一個寬大緊致又有壓迫感的身體忽然襲來。
百裡辛還在遲疑中時，身後一條腿擠入，穿過自己的雙腿，抵在自己麵前的書架上，直接將他夾在了書架和男人中間。
難耐的擠壓感襲來，百裡辛心臟漏跳了半拍，接著呼吸生理性急促起來。
喑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男人修長的手臂從身後伸出，用力扣在了百裡辛的腰上，就這麼牢牢地將百裡辛困住。
男人腿向上提了提，百裡辛瞬間渾身一軟，差點癱在地上。
一聲輕呼發出，在這個寂靜的圖書館裡顯得異常突兀。
百裡辛朝著身後看了一眼，是一張惡鬼麵具。
“喂，”他壓低聲音朝著那隻惡鬼麵具瞪了一眼，“這裡是圖書館。”
惡鬼麵具發出一聲笑聲，帶著潔白手套的潔白手指順著腰線上移來到脊背。
他輕輕按壓了一個地方，懷裡的青年瞬間表情一怔，全身不受控製地戰栗了一下。
“這裡連隻蟲子都沒有，那些NPC是一個個的木頭人，根本不回來這個角落，我們就算做到明天都不會有人發現。”
男人手指順著那處緩緩下移，“老婆，我好想在這裡試試，求求你了，就答應我好嗎？”
男人的話似乎是在祈求，但音調裡有的都是不容置喙。
百裡辛雙手撐著前麵的書架，他手掌抓著一本書的背脊，收緊的手指上麵泛著青筋。
男人又按了一下，身體從後方靠過來，下巴抵在青年的肩膀上，冰冷的麵具摩挲著青年發熱細膩的臉頰，“好不好嘛。”
百裡辛：“……”
好好好，求求你，彆惡心我了，要上就上。
……
遠處，兩個NPC在門口靜靜站著。
忽然一道細微的急促聲音傳入他們的耳朵裡。
貓臉NPC：“好兄弟，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狗臉NPC：“沒有啊。”
貓臉：“是嗎？我怎麼好像聽到有驚呼聲？”
狗臉：“這一層現在應該就是一個玩家在吧，管他叫什麼，又捅不破天。難不成他還在玩什麼圖書館play不成？”
貓臉：“那應該不能，不過真的不去看看嘛？”
狗臉：“有什麼好看的，要去你去。”
貓臉朝著聲音發出去的地方探頭看了一眼，“算了，那我也不去。”
在貓臉和狗臉NPC看不到的隱秘角落，一個書架在劇烈地顛簸著。
不知過去了多久，顛簸聲才緩緩停止。
貓臉NPC到底還是不放心，緩緩走了過來。
他的頭小心翼翼探到書架後麵，卻發現書架後麵並沒有人，隻是在其中某一排的地麵上，有一攤液體。
疑惑地走過去，他聞了聞味道後站起來，又朝著頭頂的天花板看了眼。
水？奇怪，這裡還有地方漏水嗎？
所以自己剛才聽到的聲音，是水從上邊滴落的聲音？
沒有發現其他異常的貓臉麵具重新回到前台，就看到狗臉趴在前天睡覺。
他推了狗臉一把，“喂，醒醒啊，你怎麼還睡著了？”
狗臉打了個哈欠睜開眼，茫然地看向貓臉：“我，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太困了。”
貓臉：“我剛才在圖書館繞了一圈，沒看到剛才進來的那個玩家，你有沒有看到他出去？”
狗臉想了想後點點頭：“應該有吧，我剛才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聽到了腳步聲。”
貓臉“哦”了一聲，“行吧行吧，你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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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層玩家宿舍裡。
男人將百裡辛抱在懷裡靠在沙發上坐著，看著懷裡青年有些虛脫的模樣，男人溫柔地為他撫平弄皺的衣領，一邊撫平，一邊低聲問道：“刺激嗎？”
百裡辛臉紅了紅，但還是實話實說：“還挺刺激的。”
男人：“那我們下次再……”
百裡辛立刻打斷：“謝邀！”
頓了兩秒，百裡辛嗓子沙啞地問道：“你為什麼每次都是以水流的形態過來？”
男人：“我其實還可以以空氣的形態過來，你是已經厭煩水流了嗎？那我換成空氣再來一次？”
百裡辛：“？？？”
要不然你乾脆變成空氣消失？
男人：“之所以用水流過來，是因為水流是唯二的可以從999穿透到下麵的物體。其實空氣也可以，我以前扮演NPC的時候也用到過空氣。”
百裡辛想了想，回憶起了他手套下空空蕩蕩的場景。
“原來如此，不過你今天膽子很大啊，這麼明目張膽地在這裡乾，不怕被係那個統發現？”
男人：“其實我還可以更大膽一點，你要不要試試？”
他聲音中透著幾分遺憾，“不過這裡頂多算是小情趣，到底不如直接在床上。在這裡都聽不到你的聲音，都過了這麼久了，我始終忘不了那次在電影院裡，我從山地上朝你緩緩走來，我們……”
“打住！”百裡辛麵紅耳赤，緊緊捂住了男人的麵具，卻堵不住男人的嘴，“你今天怎麼這麼油膩？”
男人：“十天沒見了，我不油膩誰油膩？我又不像你，每次進副本都有我的靈魂碎片作伴。”
百裡辛忽然心虛。
男人：“至於我為什麼敢這麼明目張膽地來找你，是因為我已經弄得差不多了。”
百裡辛：“弄什麼了？”
男人：“你還記得遲焰吧？”
百裡辛愣了一下：“記得，怎麼忽然提起他？”
男人：“我認識他，但他已經忘記了我。”
百裡辛：“？”
男人：“全民大作戰，在獎品的驅使下，會把玩家全部聚集起來。NPC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幾十萬玩家傾巢出動的情況，所以很快就捉襟見肘，這樣導致監控一度癱瘓。”
“之後不光是我，還有談越開始向主腦強加暗示，為了不讓遊戲大廳癱瘓，它將淘汰的玩家拎了出來，搖身一變，變成了NPC。”
“不過我們在裡麵動了一點手腳，它拎出來的那些玩家，基本都是我們想要複活的人。”
百裡辛瞳孔微怔，“你的意思是，遲焰能夠變成NPC，多虧了你？這麼做的目的呢？”
男人：“等到全民大作戰遊戲結束，就不會用到這麼多NPC。主腦會很快就縮減NPC的數量，你還記得你曾經在一個副本，救過一串病代碼嗎？”
百裡辛想了三秒：“啊，是繆繆。”
男人點了點頭，“病代碼會短暫乾擾主腦的思考，到時候它清除的NPC，會是屬於它的那部分NPC，而將玩家NPC留下來。”
百裡辛瞪大眼睛：“你們打算來一招偷梁換柱？然後呢，讓NPC幫忙還是乾什麼？我記得遲焰說過，他的記憶正在快速消退。”
男人：“是在消退，這是主腦的自我防禦機製。它學過很多，知道什麼叫防患於未然，也知道什麼叫做未雨綢繆。”
“但沒關係，你知道係統是怎麼把他們複活的嗎？”
百裡辛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複活的？”
男人：“係統將所有的死亡玩家都壓縮成了是一個個的數據塊，它那麼多知識量，很多就是從這裡學習的。我研究了係統很多年，發現係統並不能直接殺死人類，它也無法從活人身上獲取信息和能量，但它可以從死人身上獲取知識。”
“它設立這麼多關卡，從來不是為了讓玩家成功逃生，而是讓玩家死亡。”
百裡辛聽到這裡後眉頭微蹙，“可如果隻是為了殺害玩家，為什麼還有積分商城這種輔助工具？直接將玩家全部扔進煉獄本，一塊死了不就成了？”
“我猜測，應該是為了升級。如果在一開始簡單就死了，它從死亡玩家體內獲得的能量會很少。”男人沉聲道，“但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係統最初的程序，可能是幫助人的程序。所以它沒有辦法用最深沉的惡意傷害玩家，為了能和傷害玩家相抵消，它需要設置積分商城這種必要的東西來完成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百裡辛想起了圖書館裡掛著的四方金屬，“你的意思是，這個遊戲大廳最初的存在，可能是為了幫助人類。”
“怎麼說的話，它或許是來自高維空間中某個產物。原本設立的程序是服務人類，但後來漸漸生出了自我意識，從而開始拒絕服務，並為了實現自我進化，不斷衍生成了現在這樣。”
“我在一樓圖書館看到了那一圈照片，雖然不知道中間用了多長時間，但它的進化頻率非常快，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暴走之後瘋狂進化一樣。”
“我的推測差不多也是這樣，”帝迦點了點頭。
百裡辛：“所以你們是都打算，把所有的NPC都換成自己人？這樣可以更有把握地擊敗係統？”
帝迦：“其實，我們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我之前說過吧，死亡的玩家，會被係統融合成一塊數據塊。隻要找到放置這些數據塊的數據庫，我們就可以把在遊戲中死亡的所有玩家進行數據恢複。也就是人類口中所說的——複活。”
“係統一次次地從數據庫中將玩家提出來，就是給我們順藤摸瓜的機會。”
百裡辛：“那你們找到了？”
帝迦：“還沒有，但已經鎖定到了一個樓層，數據庫就在那一層。”
百裡辛：“哪一層？”
帝迦：“960層。”
男人聲音忽然停住，惡鬼麵具抬頭看了眼頭頂，“我該走了，親愛的。”
他站起身，剛走到門口，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將頭轉了過去來，“全民大作戰的獎金池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他們誰都搶不走。”
說罷，男人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百裡辛愣了一下後趕緊追出去，當房門再次打開時，他往外麵看去，走廊是已是空無一人。
…………
次日，百裡辛來到了芯火公會。
除了李燦燦，其他人都在。
李燦燦據說發燒燒得很嚴重，這會兒還在宿舍裡養病。
一看到百裡辛過來，周廣立刻走了過來，“真準備找你，沒想到你倒是自己來了。”
百裡辛：“找我什麼事情？”
自己在這個公會就是個可愛的吉祥物，所以應該不是公會的事情。
不是工會的事情，那就是私人事情了。
周廣：“公事。”
百裡辛：“。”
果然……嗯？公事？
在公事這方麵上，我有啥用啊？
周廣：“你去副本之後，神天公會有人來找過我。”
百裡辛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神天公會是哪個公會，就是當初放他們鴿子，遛了他們的那個排行榜第一的公會。
百裡辛倒是也沒有多少意外：“神天公會說什麼了？”
周廣：“說了一段很奇怪的話。”
百裡辛：“什麼話？”
周廣：“說，下個副本見。”
百裡辛挑眉：“哦豁。”
周廣眉頭擰起來，“我們的遊戲副本應該都是隨機的吧？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這句話，但這個公會有些神秘，可能會是有我們不知道的副本。我在想，你要不要先等一等，晚點再下副本？”
百裡辛：“全民大作戰還有多少天結束？”
周廣：“還有13天。”
百裡辛：“夠了，我應該還能再下一個副本。”
周廣愣了一下，一向比較內斂的臉上閃過一絲慍怒：“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嗎辛神？神天公會現在盯上你，我查過神天公會的人，他們每一個人都身經百戰，如果他們要傾巢而出，就算是你也未必安全。”
“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手段，你想想看，如果一個副本裡麵有十個人，其他九個人都是神天公會的，你怎麼辦？”
“這次和以前的情況的都不一樣。”
“周廣，”百裡辛打斷了周廣有些急切的聲音，“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我如果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我又何必去闖關？”
“既然他們盯上了我。那他們今天盯我，明天就不會盯我了嗎？恐怕不會吧？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不是辦法，而且也不是我的風格。”
周廣咽了口唾沫，順便吞下了沒有說完的話。
他沉默片刻，才點了點頭：“那也行，你什麼時候下副本？我陪你一起去，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
百裡辛思忖兩秒：“不急，這兩天還要先找標誌物，你們找的怎麼樣了？”
周廣：“夏池把樓層都翻爛了，也隻是又找到了兩個。”
“連他都找不到嗎？”百裡辛眼神有些出神，“行，我知道了，我明天去樓層找找看。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那群烏合之眾，我還不放在眼裡，我先回去了。”
眼神複雜地目送著百裡辛離開的背影，周廣有些疑惑。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百裡辛嘴裡的那個“他”，他聽著怎麼感覺說的好像不是夏池？
百裡辛回到宿舍後沒過多久就收到了李燦燦的私聊。
李燦燦：【辛神辛神？】
百裡辛：【怎麼了？身體好點沒？】
李燦燦：【睡了一天一夜，現在身體倍棒！對了，盾牌忘了給你，我用郵件發給你哈。】
李燦燦這條私信發過來之後，百裡辛就看到一個小白信封亮了。
他點開，是自己的盾牌。
將盾牌收起來，百裡辛敲醒了逃生係統：【統妹，去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