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半小時,藥片被送到了百裡辛的麵前。
百裡辛接過藥,用眼尾餘光打量著雙唇微抿的男人。
男人說要拷問自己,但已經過去了一個白天,他除了給自己治病讓自己休息外就沒做其他的事情了。
頂多就是例行公事般問了他幾句話,然後帶著他到專門的審訊室嚇唬了嚇唬自己。
此時男人那雙冷冰冰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盯著自己,看來自己不吃藥的話他是不會移開視線了。
逃生係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百裡辛大人,檢測到藥物中摻雜著毒素,請謹慎服用。毒素清理技能正在準備中。】
百裡辛盯著手裡的藥片看了一眼,【等下,不要清理毒素。】
逃生係統:【?】
百裡辛:【總之,不用清理毒素。】
逃生係統:【???】
S419M:【傻妹妹,苦肉計。】
逃生係統:【哦豁!舍不著孩子套不著色狼!】
百裡辛:【……】
S419M,你說說你背地裡都教了統妹什麼?
百裡辛用溫水將藥片送下去,漂亮喉結在帝迦的注視下上下滾動出好看的弧度,末了百裡辛還特意張開嘴,露出空無一物的口腔給帝迦看:“啊……看,吃了。”
男人盯著百裡辛張開的嘴看了兩秒,才若無其事收回視線,“嗯,睡覺吧。”
房間裡的燈再次關上,帝迦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台燈,挺直了腰背坐在書桌前低頭看書。
燈光打在男人的臉上,將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頰分割成了明暗兩層,男人本就冷峻的臉龐看起來越發清冷。
百裡辛裹著被子打量著帝迦,“你不休息?”
帝迦:“不困。”
百裡辛盯著男人如山巒起伏般的側臉,“你平時就在這個房間休息睡覺?”
帝迦眼睛沒有從書上移開,他輕輕“嗯”了一聲,“就在你現在躺著的床上,快睡吧,我們的關係還沒好到可以這樣閒聊的程度。”
“哦,”看到高冷帝迦不想跟自己說話,百裡辛也沒有過多糾纏,被子一蓋就閉上了眼睛。
百裡辛閉上眼睛後打開了任務係統界麵。
【任務一:存活五天五夜。(剩餘時間:四天四夜餘4小時)】
【任務二:找到盜取太陽之吻王冠的犯人。(進度0%)】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七點鐘。
距離第一天結束還有4個小時,他頭一天來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鐘。
在其他敵對選手如火如荼尋找破案線索的時候,他可以說什麼都沒做,養了一天的病。
……
窗外的雪還在持續下著。
天空中的最後一點月光也被濃烈的烏雲遮住,天地之間隻剩下漆黑一片以及白雪茫茫。
帝迦輕輕闔上了書,起身拉上窗簾,歪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床。
床上青年已經進入酣睡狀態,從他這裡能夠清晰地看到對方有節奏上下起伏的胸膛。
青年的呼吸聲在房間中若隱若現,牆邊的壁爐裡時不時發出“劈裡啪啦”的炭火灼燒聲。
帝迦雙臂抱胸站在床尾佇立了幾秒,沉思片刻後走到了沙發位置。
他正準備躺下休息,忽然聽到了一聲略帶痛苦的低吟。
那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好像窗外飄落的細雪,卻在這個房間中輕易地穿破了空氣,直刺進帝迦的耳朵裡。
帝迦正準備躺下的身體微僵,疑惑地看向青年的方向。
就在他以為自己是幻聽的時候,又一道極其細微的痛苦低吟聲響起。
這次的聲音比上次要清晰很多,伴隨著痛苦的低吟,蓋在青年身上的被子挪動了幾下,朝著中間聚集起來。
破碎的痛苦呻/吟聲再次響起。
帝迦頓了頓,輕手輕腳走到了床邊。
床上的青年漂亮的五官擰成一團,額頭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冷汗,本就蒼白的臉色和窗外的雪差不多一個顏色。
柔軟的被子蓋在他的身上,但透過被子凸起的輪廓來看青年明顯用一種很不舒服的姿勢躺在床上。
帝迦眉頭微微攏起,抓著被子的一角掀開,就見青年像個毛球一樣團成一團,青筋繃起的雙手捂著肚子,露出來的腳踝和腳趾也在用力繃緊,似乎全身都在用力。
“疼……”破碎的□□帶著細微的顫音,像冬日暴雪裡無處藏身的小貓發出最無助的求救。
帝迦盯著青年的肚子,又摸了摸對方的額頭,銳利的視線最後落到了床頭那個白色的藥片包裝紙上。
是藥的副作用嗎?
沒有發燒。
但看青年的樣子好像很痛苦。
帝迦站起身走到門口,喊了個警衛員過來:“醫生呢,把他叫來。”
幾分鐘後,警衛員去而複返,滿頭大汗地站在那裡,小心翼翼道:“回長官,醫生他……剛才離開了。說是女王要見他,他臨走前還留下了一句話,說服藥後兩個小時開始出現副作用,副作用持續時間四個小時,扛過去就沒事了。”
帝迦眼神倏然陰沉下來,他正要說些什麼,身後再次響起一聲痛苦的呻/吟。
翻騰的情緒儘數消失,帝迦冷冷說了一句“知道了,退下吧”後將門輕輕一關,把警衛員關在了門外。
警衛員僵在原地,黏膩的汗水頃刻間已經將後背打濕。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死亡。
可他不知道為什麼發怒的長官忽然就熄滅了怒火,難道是因為房間裡的那個犯人?
這麼晚了,長官為什麼要找加納醫生?
難道還是因為那個犯人?
這個長官對這個犯人是不是太在意了點?
長官自己發現了嗎?
不管了,警衛員轉身快步離開。
撿回一天命已經是萬幸,管它為什麼呢。
帝迦快步走回床邊,看著在床上疼得打滾的青年,平時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閃過無措。
該怎麼做?
他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帝迦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
自己的手隻拿過刀槍和刑具,做的都是傷害人的行為,從來不知道怎麼照顧人。
床上的青年蜷縮起身體,捂著肚子在床上翻了個身,身體毫不知情地往床邊挪去。
眼看著他就要從床上掉下去,一雙冰涼寬厚的大手倏然抱住青年的上身。下一秒青年的身體陷入了一個結實寬大的懷裡。
帝迦有些僵硬地坐在床邊,將青年穩穩護在懷裡,眼睛盯著青年眉宇間擰起來的細紋。
有點刺眼。
就和今天早上看到青年臉色蒼白地掛在十字架上一樣刺眼。
好像有一根針在往心口戳。
他總覺得這種痛苦的表情和那樣虛弱的模樣不該出現在這張臉上,這張臉上的表情應該更加……明豔動人才對。
帝迦一隻手圈著青年,另一隻手放在青年的眉心間,輕輕用指腹掃過青年的眉心,試圖抹平青年因為痛苦而出現的皺紋。
食指指腹揉搓了幾下後男人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身體頓時一僵,就要把手從青年的臉上抽回來。
手指剛抽到一半,青年一個翻身,無意識地用臉頰磨蹭著自己的手掌,嘴裡還發出低低的呢喃:“好舒服。”
帝迦眸光深沉地看向青年,不知道是藥物的副作用減退了些還是自己的按摩有用,青年臉上的痛苦減輕了不少,臉色也好看了幾分。
既然沒事兒了,那就起身吧。
心裡是這麼想的,可不知道為什麼,男人的身體卻像灌了鉛的石像,一動不動僵在原地,就連眼睛都像被扯了線的風箏,死死黏在青年的臉上。
細膩光潔的皮膚在自己的掌心和指尖摸索著,此刻的青年好像一隻小貓,喉嚨裡還發出無意義的舒服輕哼聲。
帝迦遲疑片刻,想起了剛才警衛員的話。
副作用會持續四個小時。
現在才第一個小時,如果現在自己這麼撇下青年,他估計又要疼得發抖了吧?
思忖兩秒,帝迦抽出手圈住百裡辛的腰,將對方又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幾分。他的手慣常拿到都是傷人的武器,力道也是本能地有些大。
本來隻是想將青年換一個舒服點的姿勢,結果手上力道大了一點,他稍微一拽就變成了青年整個帶進了他的懷裡。
兩人的姿勢也剛開始的僅僅抱著頭和上半身,變成了現在青年直接坐在了帝迦的懷裡。
青年因為生病和出了一身汗的緣故身體本來就有些發燙,滾燙的身體忽然貼上來,男人頓時僵了一下。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懷裡雙眸微闔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