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視線的上移,眼前的場景也在變化。
筆挺的黑色長褲,銀灰色的腰帶,黑色的襯衣,黑色的風衣,還有那一頭濃黑色的長發。
長相俊美無儔、眼神森寒殺戮的黑色長發男人站在麵前,穿著一身挺括黑色風衣如同陰間惡鬼一般冷漠地俯視著華服男人。
男人慘白的臉頓時血色全無,眼中閃過驚濤駭浪的恐懼。
他也不管地上到底是不是血汙了,身體顫抖著向後一步步地挪動,一邊向後躲閃一邊求饒道:“彆殺我,求求你,彆殺我,我是你叔叔啊。”
男人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手起刀落,一刀刺穿了華服男人纖弱的脖子。
華服男人臨死前還在瞪大眼睛,似乎根本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一條人命沒了,黑色風衣男人隻是抽出刀將血甩到地上,繼續朝著其他人走去。
屠戮還在繼續。
刺啦刺啦了兩聲,畫麵變成了一片雪花。
s419m:【這是第一段,我再放第二段。】
百裡辛的腦海裡再次出現了一個畫麵。
此時地上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男人坐在屍山之上,冷冷俯視著下方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將頭幾乎埋在地上,看都不看抬頭看一眼。
剛才被男人握在手裡的長刀此時已經插在了旁邊的屍體上,男人凝視著地上的人,冷道:“把頭抬起來。”
地上的人身體明顯抖動了一下,接著才顫顫巍巍抬起頭,一臉恐懼地看向男人。
男人冷道:“告訴我,那個東西在什麼地方。”
地上的人張開嘴,準備說些什麼。
刺啦刺啦的電流音再次響起,在最關鍵的時候,畫麵忽然變成了雪花。
百裡辛想罵人的心都有了。
這是什麼電視劇狗血橋段?
關鍵時候斷線索?
s419m:【沒了,宿主大人。我能找到了就隻有這兩段影像。從畫麵上看,殺人者的確和主神大人長得一樣,但也未必就是主神大人,而且資料太少,根本無法還原當時的本來麵貌。】
百裡辛尋思兩秒:【那個在地上跪著的人還活著嗎?】
s419m:【還活著,他就是康斯古皇。】
百裡辛:【看來要知道當年的更多線索,我們得去見見這位康斯古皇了。】
s419m:【剛才第三公爵說隻有在重大節日才會見到康斯古皇,您打算以什麼理由去見他?】
百裡辛笑了起來:【醜媳婦還要見公婆呢,這個理由很合理吧?我發現公爵夫人的身份真好用。】
s419m:【……】
主神大人的幸福,危!
……
華麗的飛行器上,第三公爵眉頭一直沒有鬆開,臉色也非常難看。
他被綁在椅子上,用一雙殺人的眼睛瞪著百裡辛,“你果然有問題,我就不該輕信你。”
飛行器上除了他們兩個外就隻有兩台機器人,無人駕駛的飛行器按照定好的目標,朝著目的地快速移動著。
相比於五花大綁而有些狼狽的第三公爵,百裡辛就顯得十分灑脫和愜意,他甚至還給自己煮了一壺工夫茶。
百裡辛也是愜意,第三公爵就越是生氣。
他惡狠狠瞪著百裡辛,不斷放著狠話:“你彆得意,等我離開這裡,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百裡辛斜睨了男人一眼:“你怎麼讓我生不如死?”
男人:“不用我出手,你已經生不如死了。你以為你給王室成員發布了那些照片後還能夠全身而退嗎?敢玩弄王室,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百裡辛忽然嗤笑,“那付出代價的不會是我一個人,還包括你。”
第三公爵臉色一變。
百裡辛繼續不徐不緩道:“彆忘了,是誰把高調地接回皇宮的,又是誰三
番兩次出現在我的房間。”
第三公爵怒不可遏:“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誰信啊?”百裡辛笑道,“你親愛的父王會信嗎?周圍的王室成員會信嗎?他們不信任你,你心心念念的王座可怎麼辦?”
“從你將我高調接回皇宮起,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第三公爵殿下。”
“您當初在愛區登記區填寫那些淒苦條件的時候,大概沒想過招來的不是一隻可憐的小白兔,而是一條毒蛇吧?”
第三公爵臉色倏然一變,“你怎麼知道愛區登記區我填了什麼?難道你偷看了我的信息,故意填了和我對等的匹配信息?你果然早有預謀!說,是誰指使你這麼乾的?”
“是那個魔鬼?”
“還是反叛勢力?”
“或者是那個什麼拒絕愛區登記的自由組織?”
百裡辛笑容更大:“沒有人指使我。”
第三公爵顯然不信,“不可能。這種事情像你這種平民絕對不可能自己完成,你背後肯定還有其他勢力的存在。”
青年忽然哈哈大笑出聲,似乎是在嘲弄第三公爵的愚蠢和無知。
他什麼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第三公爵忽然臉色漲紅,一瞬間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栽在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人手裡。
前一刻他還在書房裡看書,接著是百裡辛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下一刻他就失去了意識。
等再清醒過來,他就被五花大綁捆在了飛行器上,這個卑劣的秩序區平民還不知道要把自己帶去什麼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兒?”第三公爵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冷靜,“帶我回你們的組織?”
他的猜測剛說完,就換來了昳麗青年的譏諷微笑。
第三公爵覺得自己是個蠢貨。
他剛剛才說過辦這事兒的隻有他自己,他又說什麼組織,自己這不是傻逼嗎?
他舔了舔乾涸的唇角:“你,你綁架我,是不是為了錢?”
“你想要多少錢?”
說完他抬起頭。
青年沒有說話,繼續用更加嘲弄的眼神俯視自己。
第三公爵心裡罵罵咧咧。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捆我乾什麼?!
玩啊!有病啊!
飛行器撞破雲端,從白茫茫的雲團了鑽了出來。
麵前的場景已經不是金碧輝煌的皇宮,而是變成了風景秀麗的山間風景。
在綠意盎然的山頂坐落著一座古樸的建築。
遠遠地從上方看,建築之內丹楹刻桷、雕梁繡柱,可謂是山間獨景,驚為天宮。
飛行器緩緩下降,停在了建築的半上空。
第三公爵已經傻了,“你來這裡乾什麼?!你到底要乾什麼啊你個瘋子!”
百裡辛:“告訴你爺爺,你帶著未來的兒媳婦過來看他了。”
第三公爵嗤笑:“你瘋了吧,我怎麼可能帶你這個炸彈去見古皇陛下,我又不傻。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是嗎?”百裡辛不慌不忙地撫摸著自己修長的食指,“這架飛行器是你的,上邊還有獨屬於你的印章。我們已經出現在了彆宮的半上空,彆宮中的人肯定看到這架飛行器了。你如果現在不下去,而是直接折返,一定會引起彆宮的注意,更會引起皇宮那邊的注意。”
“到時候我會怎麼說可就全憑我心意了。”
第三公爵猙紅了眼眶:“你!”
百裡辛:“我已經說煩了,我們現在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好,你好。我遇到危險,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想要登上王位,就按照我說的做。”
第三公爵表情猙獰:“你做夢!”
飛行器上的畫麵一跳,一點語音信號接入了進來:“是第三公爵殿下嗎?”
第三公爵瞪了百裡
辛一眼,“是我。”
“您來彆宮做什麼?”
第三公爵又看了百裡辛一眼。
s419m忽然緊張起來,【宿主大人,他好像寧死不從,怎麼辦?要不然現在打暈他?】
百裡辛卻神色如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絲毫不慌。
第三公爵:“我帶了我的未婚妻來,想帶他給古皇陛下請安。”
s419m:【???】
說好的“你死了這條心”呢?說好的“你做夢”呢?
百裡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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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
【第三公爵:說最狠的話,做最慫的事。】
【真不愧是王室代言人。】
【第三公爵承包了我今日份的笑點,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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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宮緩緩打開了上方的防護罩。
飛行器穿過防護罩,穩穩落到了停機坪上。
百裡辛已經給第三公爵鬆了綁,在鬆綁的時候第三公爵還仗著自己人高馬大想要偷襲百裡辛,在被百裡辛用巧勁兒乾趴下之後立刻老實了。
當飛行器的艙門打開時,從裡麵走出來的是手挽著手臂十分和睦的一對“小情侶”。
彆宮中的似乎不多,來迎接他們的隻有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和雙胞胎差不多的執事服,年紀也不小了,看起來足有六七十歲。
第三公爵熟稔地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卡特管家。”
管家衝兩人行了一個禮,帶著他們往裡麵走。
“古皇陛下前幾日還在念叨公爵陛下您,星網上關於您的消息撲朔迷離,您是古皇陛下最喜歡的一個孩子,他很擔心您。”
第三公爵有些害羞地笑了笑:“皇室的事情,一向是民眾最喜聞樂道的飯後談資,都是謠言而已,讓古皇陛下擔心了,我很慚愧。”
“這事情您最好親自跟古皇陛下,他聽了肯定很高興。”管家帶著兩人穿過雕梁畫棟的長廊,走進了富麗堂皇的宮殿。
這座建築和黑暗鋼鐵之城的其他建築很是不同,充滿了神秘的東方色彩。
在宮殿裡彎彎繞繞之後,他們來到一座院落裡。
院子裡種著很多花花草草,綠植如茵,茂密的枝葉組成了天然的遮陽傘。
在院落中間的大樹下麵有一個搖晃的藤椅,藤椅上麵躺著個人,那個人背對著他們,身上蓋著毛毯,腳一勾一勾的,隨著他腳的擺動,藤椅也跟著有規律地前後搖晃,看著十分愜意。
藤椅旁邊站著一名年輕的少女,耐心地為藤椅上的人扇動蒲扇。
“古皇陛下,第三公爵和他的未婚妻到了。”
藤椅中伸出了一條蒼老的手臂,手臂輕輕揮動,“過來,我的好孩子。”
第三公爵給了百裡辛一個眼神要挾,就帶著他躡手躡腳走到了藤椅麵前。
百裡辛這才看清了那人的臉。
那是一張很有歲月感的臉,頭發已經全白,鶴發童顏,精神矍鑠,一點都不像104歲,看起來隻有八十來歲。
他並沒有穿什麼象征著身份的華麗袍子,身上鬆散地穿著一件柔軟的針織衫,懶洋洋靠在藤椅上前後搖晃。
百裡辛的眼尾餘光朝著那名少女掃了一眼後又很快收了回來。
“把頭抬起來。”
老者的聲音很是有力。
百裡辛聞言愣了一下才抬起了頭。
古皇的五官和第三公爵不太像,可眼神卻很像。
他藏在和藹下的眼神有些銳利,逡巡過百裡辛的視線裡帶著審視。
百裡辛臉色不變,靜靜站著。
直到對方的視線中在自己身上上下掃了一圈,古皇才點了點頭:“都是一家人,彆站著了,找個地方坐下吧。”
從一個王權口中聽
到“一家人”這種稱謂,讓百裡辛覺得有些微妙。
他扯動嘴角,像個乖巧的小媳婦,沉默地跟在第三公爵身邊坐在了竹椅上。
“聽說昨天王宮大亂,”古皇重新眯起了眼,閒散開口,“我那個傻兒子沒嚇尿了吧?”
第三公爵臉上有些尷尬,“父王他很冷靜,古皇陛下。”
“嗤,”古皇笑出聲,“冷靜?當年我給他講那個人的故事時,他每每聽到都啼哭不止,怎麼可能會冷靜,我是老了,不是傻了,你可騙不了我。”
古皇忽然睜開眼睛,一雙不像老人的明亮眸子直勾勾看著兩人:“你們都騙不了我。”
百裡辛:“……”
第三公爵正襟危坐,尷尬地賠笑。
古皇:“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院子裡除了百裡辛沒有新人了,這句話當然是對他說的。
百裡辛微垂著眉眼:“百裡辛。”
古皇身子坐起來一下,“你再說一遍,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