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程鬱是連夜出發前往了羅家溝,雖然他嘴上說著兩三天就回來了, 但程歸遠的心裡依舊是有些不放心的, 直到程鬱都走了半個多小時了, 他還在後悔應該自己怎麼沒有找人跟著程鬱一起走。

於管家看他憂愁的模樣, 過來安慰他說:“小鬱已經這麼大了, 先生不用太過擔心。”

是啊, 他都已經這麼大了, 自己能狠下心放在他外麵五年多而沒見他一麵, 現在這樣他自己也覺得虛偽。

可是他這心裡就是不好受,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偏頭看向另一邊的程嘉言。

程鬱離開後, 程嘉言便沒有再玩遊戲了, 而是自己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到了時間後乖乖的學習,看幾頁的英文書。

他看書的時候很認真, 好像已經習慣了程鬱經常不在自己的身邊,程歸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見他把書看完,放到一邊, 便開口問程嘉言:“言言晚上用不用爺爺陪你睡?”

程嘉言年紀還小, 程歸遠擔心他晚上一個人在還不算熟悉的環境裡睡覺會害怕。

不過程嘉言倒是馬上搖了頭, 對程歸遠說:“我自己可以的。”

見程嘉言的臉上還帶著一點小驕傲, 程歸遠笑了笑, 沒忍住又問了他一遍:“真的可以嗎?”

“沒問題,”程嘉言對著程歸遠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說,“我從前也經常一個人睡覺的。”

程歸遠卻是立刻從程嘉言的話裡聽出其他的信息來,問他:“爸爸從前晚上經常不在家?”

程嘉言歪著頭,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半天後他點點頭,故作深沉地對程歸遠說:“每個月都會有幾天吧。”

程歸遠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抬手揉了揉程嘉言的小腦袋,隻是心中卻留下了疑問。

程鬱晚上出去做什麼?他的工作是記者,白天還不夠忙的嗎?那晚上是出去玩了?

如果沒有程嘉言的話,依著程鬱過去的性格,晚上可能會出去玩玩,可他現在有了孩子,所以不大可能把程嘉言一個人留在家裡,自己出去玩樂。

即便想出去,也可以帶著程嘉言一起。

那是為了工作?

那天程鬱告訴他自己在做記者的時候,他理所當然地以為他與那些經常采訪自己的記者們做的都是一樣的工作。

或許並不一樣,程歸遠心中有些計較,他得讓去平海幫程鬱收拾行李的下屬,好好問一問程鬱這幾年在平海做的是什麼工作,過得怎麼樣。

他琢磨完這些後,對程嘉言說:“晚上要是害怕了,就叫爺爺。”

“好的。”程嘉言答應得爽快,然後把客廳裡自己的東西整整齊齊地收拾好,就蹦蹦跳跳上樓去了。

程歸遠偏頭看著程嘉言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無聲地笑了笑了,程嘉言可比程鬱小時候聽話多了,程鬱自己小時候頑皮,倒是把孩子教的不錯。

這樣也不錯,程嘉言聽話懂事,這幾年他過得也能輕鬆點。

程嘉言上樓以後立刻從抽屜裡拿出手機,給程鬱打了電話,電話那頭的程鬱已經上了車,再過兩三分鐘應該就能發車。

父子兩個在電話裡聊了一會兒,電話快要掛斷的時候,程鬱叮囑程嘉言說:“晚上少玩會兒遊戲,早點睡覺,知道嗎?”

程嘉言嗯了一聲:“爸爸要早點回來。”

電話掛斷後,程鬱點開微信看了看依舊在列表裡被置頂的盛老師,猶豫了許久,又把手機給放下。

他側頭看向了窗外,沉沉的夜幕上亮著幾點明星,程鬱坐在靠窗的位置,清楚地看到玻璃窗上映著自己的影子,遠處燈火闌珊,一座座高樓在黑夜中留下深色的輪廓。

列車又行了十多分鐘,城市漸漸遠去,它穿過山洞,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遼闊的田地,夜空下,遠處的山腳下還有幾點稀疏的燈火。

程鬱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耳邊一片喧鬨,慢慢的那些聲音都消失了,又過了不知多少時間,耳膜上漸漸傳來某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細小的蚊蟲正在上麵小心地行走。

時間再次靜止,怪物們從海洋裡,從土地裡,從雲空之上,來到寂靜的人間,他們穿過高高的山坡,穿過荒蕪的沙漠,按照祂的旨意,在眾生當中尋找他的痕跡。

一排排建築倒下成一片廢墟,伴隨著此起彼伏地轟響聲,觸手們在黑暗中肆無忌憚地狂舞,它們掃過一條又一條的長街,熄滅了一盞接一盞的燈火。

它們在程家彆墅的外麵瘋狂地轉圈,明明昨天已經在這裡感應到他的氣息了,今天怎麼又不見了?

而更可怕的是,它們還在這裡感受到了另外一股和祂一樣令人恐懼的氣息。

它們小心地匍匐在地上,生怕驚擾了這個可能是世界上的又一位神明。

而另外一些粗壯的觸手則是離開了雲京,在世界的其他角落裡遊蕩,它們停在列車上麵,沿著表麵,小心地向下移動,緊緊貼著車窗,若是車廂裡的人類能夠睜開眼,定然會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失聲尖叫起來。

很快它們就在車廂裡發現了程鬱的身影,它們激動得狂舞,山體在觸手們的擊打下有碎石與泥塊不斷地向下滾落,而路上的列車卻是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

找到了!找到了!

他在這裡!

就在這裡!

他又要走了……

又要走了……

快來啊!

快來啊!

然而任憑它們如何的呼喚,祂依舊沒有到來。

怪物與觸手們將列車緊緊包裹住,等待著祂的到來。

雲京市裡,在床上熟睡的盛柏年突然坐起,他有些僵硬地轉頭,岑寂而黑暗的房間中,甚至能夠聽到他骨骼轉動的哢哢聲。

他下了床,像是一隻被控製的木偶,還不熟悉自己的身體,他在房間中漫無目的地走了兩圈,後來拿起床頭櫃子上的手機,手機屏幕上的亮光映著他的五官,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很快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他將手機放下,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目光帶著幾分急切,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他心滿意足地躺回了床上,閉上了眼睛,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向上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程嘉言同樣在熟睡中,他不安地皺眉,夢裡是好大好大的雨,天地一片混沌,深海中好像藏著史前的巨獸,它憤怒地咆哮,使海水翻騰,天地顛倒。

有巨浪向他打來,卻在他的腳下平息,再沒有上前一步。

白沫隨著海浪在半空中翻湧,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小小的手掌卻是空空蕩蕩的。

程嘉言睜開眼,四周寂靜,他側頭看向窗外,遠處的高樓一棟接一棟的倒下,巨大的觸手在半空中飛舞,彆墅附近卻是始終如常,但也有一點異常,似乎一切都是靜止的,就連時間也不動了。

程嘉言歪了歪頭,看了眼櫃子旁的夜光小鬨鐘,迷迷糊糊地覺得一定是自己還在夢裡,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怪物們漸漸平息,倒塌的建築重新建立,陷在廢墟中的人類依舊無知無覺。

時間開始流動,東方魚肚白的天空上一輪紅日緩緩升起,程鬱下車後,去了鎮上的客運站,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了去往羅家溝的第一輛客車,他上了車,在最後一排坐下,歪著頭靠在玻璃上。

外麵的天空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他有整整一夜都沒怎麼睡,現在卻也不覺得疲憊。

乘客們在陸陸續續地上車、下車,等到司機發車的時候,已經七點了,車上坐滿了人,烤腸和包子的味道在空氣中散開,熟人們說著最近身邊發生的趣事,落單的人低頭刷著手機,程鬱側頭看著窗外,很快就有水滴落在車窗上,外麵下雨了。

程鬱的電話響了起來,是程嘉言打過來,他剛剛起床,連衣服都沒穿,就拿起床頭的手機給爸爸打來電話,電話剛一接通,程嘉言一連問了程鬱好幾個問題,問他昨天晚上有沒有休息好,現在到哪兒了,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都得到答案後,他又同程鬱說著自己昨天晚上奇怪的夢境,說起接連倒下的高樓,說起在空中狂舞的怪物和觸手,程嘉言描述出來的場麵,讓程鬱不由得想起奧特曼在打怪獸。

他安慰了程嘉言幾句後,才發現程嘉言根本沒帶一點害怕的,還覺得這個夢很有意思。

程鬱逗了他兩句,便將電話掛斷了,外麵的雨下得更大了些,好在他上車前在超市裡買了一把雨傘,不然等下了車還要一段路要走,到時候他恐怕得被澆成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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