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一直不懂安錦然是怎麼做出那些常人無法做到的事,又是怎麼活過來變成葉錦的,現成程鬱好像有一點明白了。
這些想要殺死他的人與安錦然和葉錦都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他們把這個世界當成了一個大型的遊戲場,這裡的人類對他們而言都是一群玩具。
而盛柏年成為了他們的攻略對象,這樣看來盛柏年也有點可悲,或許五年前他忘記自己也不是意外。
隻是他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沒有辦法調查清楚這些攻略究竟是何來曆,身上又有什麼他們所不知道異能,程鬱也慶幸自己沒有將程嘉言的身份告知盛柏年,若是讓這些攻略者們知道了程嘉言是盛柏年的兒子,不一定會做出什麼事。
這些攻略者們聽起來應該已經走過很多世界了,卻越來越不能理解,這些世界中的他們以為的npc,都是和他們一樣,活生生的人。
皮艇此時已經到了大海的中央,那些攻略者們七手八腳地把程鬱從皮艇上推了下去,然後發出一陣歡呼聲。
對他們來說殺人能夠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現在程鬱的胸口上還插著一把匕首,血流到海水中,血腥味肯定會吸引很多食肉的魚群,程鬱最終的下場必然是要葬身魚腹。
攻略者們以為程鬱一直都處在昏迷當中的,但程鬱早已經清醒過來了,海水灌入他的身體中,程鬱睜開眼眼,身體在不斷地下沉,眼前的世界變成一片漆黑,在這片無邊的汪洋中,他像是用木頭做成的傀儡,隨著水波起伏。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重新回到海麵,但世界意識總會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的,程鬱閉上了眼睛,陷入這場從死亡到重生的旅行當中。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在出門前,沒有告訴程嘉言和程歸遠他們自己什麼時候會回去,今天晚上恐怕要為自己擔憂很長一段時間了。
程家一樓的客廳裡麵,程嘉言捧著於管家拿給他的冰淇淋坐在沙發上,一口沒動,過一會兒就要看看時間,然後問程歸遠:“爸爸怎麼還沒有回來呀?”
“可能是遇到了什麼事,要晚一點才能回來。”程歸遠安慰程嘉言說,但其實他心中也擔心得不得了,他給程鬱打了好幾個電話,一直沒有人接通,他派人出去找程鬱了,但是也沒有他的消息。
這麼大的人了,能跑到哪裡去呢?
程嘉言哦了一聲,又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撥通程鬱的電話,很快電話裡就傳來機械的女聲,程嘉言神色懨懨地掛斷了電話。
他心中像是放了一柄小錘,咚咚咚地敲個不停,眼看著分針在鐘表上一圈圈地過去,卻一直都沒有程鬱的消息。
程歸遠心裡急得不行,但是他不能把自己焦慮的情緒傳遞到程嘉言的身上,隻是安慰他說:“已經很晚了,你先睡一會兒吧,等你睡醒了,爸爸就回來了。”
程嘉言搖著頭一口拒絕:“我不,我要等爸爸回來。”
程歸遠與於管家都沒有勸住他,隻好任由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從八點開始等,一直等到淩晨一點多,最後實在抵擋不住睡意,坐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於管家見到了,走過去輕輕將他抱起來,但還是被程嘉言察覺,他揉了揉眼睛,看到麵前的是於管家,有失望地把眸子垂下,於管家看他這樣也覺得心疼,猶豫了一下,對他說:“剛才你爸爸打電話來了,說有點事,明天回家。”
程嘉言揉了揉眼睛,看著於管家,問他:“真的嗎?”
於管家點點頭,說:“真的,他現在飛機上,不方便接電話。”
程嘉言對於管家的話將信將疑,可他年紀小,精力有限,實在熬不住困意,被於管家放到床上後沒過一會兒眼皮就耷拉了下去,進入到睡夢當中,在夢境中,他帶領著怪物大軍四處去搜尋程鬱的身影,可怎麼找也找不到。
盛柏年同樣深處在夢中,夢裡是無邊無際的海洋,無數長相怪異的生物圍繞在他的四周,它們以人類完全聽不懂的語言互相交流,可盛柏年卻聽得懂它們在說些什麼。
這一幕好似在他更深層的記憶中出現過,可是任憑他搜遍自己所有的記憶,都找不到它。
他看到一個身影在漸漸下沉,盛柏年的身體比他的思想更快了一步,他衝過去,將人抱在自己的懷中,低頭一看,才發現人是程鬱。
他的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渾身冰冷,好像已經死去多年。
盛柏年頭痛欲裂,一時間竟是分不清眼前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晨曦的光灑滿他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頭頂這片湛藍的天空映入他的眼中,盛柏年神情有些恍惚。
海浪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他放眼望去,高樓聳立的城市隱藏在氤氳的霧氣後麵,波光粼粼的海麵上,幾隻海鷗匆匆飛過。
他此時正在一座孤島上麵。
盛柏年莫名想起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他是自己來到這裡的嗎?倒也不是不可能,之前他和程鬱睡在一起的時候,就常常會夢遊。
盛柏年按著自己的額角,自己的精神果然出了問題吧,他輕歎一口子,然後轉過身,隨即他怔在原地,整個人好似在一瞬間被冰封。
程鬱就在他不遠的地方,胸口插了一把匕首,鮮血染透的衣服被海水浸泡的許久,成了淺粉色。
盛柏年身體僵硬,止不住地顫抖,踉蹌著向程鬱走過去。
他不斷地安慰自己眼前這一切或許也隻是他的一場夢。
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夢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