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司君意味不明地說了這麼一句,並沒有挪開的意思,單手穩穩地撐著大黑傘,將夏渝州結結實實罩在陰影之中。
當時他以為司君說的是“怎麼可能隻遮我自己”,他覺得這人特彆有良心,比他那狗賊室友、辣雞團長都要好。現在想來,他說的應該是“怎麼可能不怕曬”。
是啊,怎麼可能。他是血族,天生就是怕曬的,隻不過沒有神話傳說中那麼嚴重。不會熔化,也不會變成灰燼,隻是比較疼。
司君什麼都知道,默認他也知道。但事實上,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一直在雞同鴨講,就這樣還能成戀人,也算是個奇跡吧。
夏渝州仰頭看看從樹葉縫隙裡漏下來的陽光,星星點點照在眉心眼角,火辣辣的疼。少年時光終究一去不複返,他和司君也再回不去了。
“夏先生是嗎?”研究所門口,有一名穿著研究服的年輕人向夏渝州招手。
這張臉夏渝州記得,就是上午給何予拿衣服的那個小助手。
“教授這會兒有個采訪,您先稍等一下,很快就結束。”小助手說話一板一眼的,很是嚴肅,直接把夏渝州帶上樓去。
研究所進門、上樓都要刷卡,沒有小助手接,夏渝州還真進不來。轉到何予研究室的專屬樓層,這裡安靜得嚇人,所有人都步履匆匆不多交談。
“你們教授很嚴厲嗎?”夏渝州忍不住問了一句。
“嚴厲到也不至於,”小助手苦笑,“隻是教授不愛笑,話也少,大家都比較怕他。”
話說間,已經到了研究室外的長廊上。這長廊很是寬闊,單麵是防紫外線玻璃牆,透徹明亮很有現代感,但又感覺不到陽光的暴曬。夏渝州取下帽子,也不覺得臉疼,便自在起來。
一群人正圍在研究室門口的展板前,架著高級攝影器材的攝影師,正給何予拍照。據小助手說,是一家雜誌社來搞專訪。
“何教授的妝容太完美了,我們的化妝師都沒有用武之地。”雜誌記者在一邊努力誇讚,“您什麼時候開個美妝直播,肯定能吸粉無數。”
在鏡頭前稍稍露出了點微笑的何予,聽到這話,笑容便收了起來。淡淡地瞥了記者一眼,一個字也沒有接。
記者很是尷尬,求助地看向旁邊的雜誌編輯。
編輯扶額,趕緊向何予道歉:“不好意思啊教授,她是個新人。”
“嗯。”何予應了一聲,卻也沒有更多的話。
“啊,還是高冷的表情更適合教授。”攝影師指著最後拍到的幾張圖說。
夏渝州靜靜地看著何予跟人相處的模式。在他印象裡的學長,一直是個溫溫柔柔常帶笑眼的人,在他麵前如此,在司君麵前也是。甚至麵對著暴躁鬨騰的周樹,他也會笑眼彎彎地誇一句活潑。
不管記者和攝影師叨咕什麼,何予除了輕輕推了下眼鏡,就沒有任何其他表示。另一名助手出來招呼,問雜誌社還有什麼要拍的,他可以帶著去拍攝。教授很忙,不能繼續招待了。
雜誌社的人非常理解,感謝了何予的配合,就跟著小助手去拍彆的了。
何予將拍照用的西裝脫下來,露出酒紅色的軟料襯衫。轉頭看見站在光亮處的夏渝州,立時抬腳走了過來,摘下冰冷的無框眼鏡,露出一雙溫柔笑眼:“你來了,剛好這邊告一段落,我們去那邊喝杯茶。”
研究所裡也有喝茶的地方,就在玻璃牆長廊上,擺著幾張沙發椅和小桌子。
“你回來就把你牽扯到一堆事情裡,真是抱歉。應該早點請你喝杯茶聊聊的。”何予給夏渝州倒了杯熱茶,溫聲道。
“你的學生現在是我兒子了。”夏渝州開門見山,一眨不眨地盯著何予。
何予倒茶的手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看他,半晌,忽然笑起來:“雖然有點猜到了,但聽你這麼說我還是很驚訝,你竟然真的有初擁的能力?”
這下倒是夏渝州愣住了:“你不知道?”
何予把杯子遞給他:“我是有猜測,但並不確定。剛開始聯係你,其實真的是想讓你捐骨髓的。”
夏渝州:“……”
何予見他不信,又多解釋了一句:“你家是隱世氏族,我以前雖然好奇,但不能多問,況且是初擁這種已經失傳的能力。”
夏渝州:“這什麼規矩?”
何予苦笑:“血族的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