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家主坐在輪椅上,眼睛瞪得宛若銅鈴:“逆子!你就打算這麼放棄燕京領地嗎?始祖種極為可怕,你們都被他騙了……”
“父親!”狄樺冷漠地看著歇斯底裡的老頭,“您到底是為了對付始祖種,還是為了奪回領地?”
狄家主梗著脖子:“是有怎樣!你忘了祖訓了嗎?隻有廣袤的土地才能喂飽牛羊!領地,是十六氏最重要的東西,決不能在我這一代變成十五氏!”
看著近乎陷入瘋魔的父親,狄樺歎了口氣:“從您輸給司君那一刻起,燕京就不屬於十六氏了,您何必執著。家族的榮耀不是保有領地,而是守護領地裡的生靈!血族,是高貴偉大的生物,是這個世界孕育出的最美好的生物,是寧願犧牲自己也要維持生態平衡的環保生物。”
“你看,這兩個洋人,雖然腦子缺根弦,信了彆人的話。但他們最初的目的,是阻止人類滅亡,不是嗎?”
被五花大綁的兩個大騎士,淚流滿麵地點頭:“沒錯,我們雖然生活得貧困沒有自由,但依然熱愛這個世界。我們隻是想要阻止人類滅絕,為血族贖罪而已……”
“雖然有好心的成分在,但你們切切實實地傷害了重要的始祖種。”狄樺露出個友好的笑容,抬手,他的大騎士立時遞上來一把巨大的鉗子,拿在手裡哢嚓哢嚓地試了試,湊近了用商量地語氣說,“咱們按血族的律法,以牙還牙。拔你們一人一顆牙,給我侄子換個去燕京上學的名額,不過分吧?”
兩個洋血族:“……”
青羊氏。
白殊穿著個綠色老頭衫,老神在在地跟哥哥一起涮火鍋:“你看吧,我就說我的判斷絕對沒錯。”
哥哥白家主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咱家曆來都是做生意的,和氣生財。再說了,咱家老祖宗的皇商身份還是夏家給幫忙搞來的,咱不能恩將仇報不是。”
白殊嗤笑:“人家夏家才是真貴族,什麼十六氏、南國氏,自大了百年就忘了自己是什麼東西了。認清自己,我們隻是小商人,隻想買個麵膜、吃個火鍋。”
南國氏。
何家主,也就是何予的爺爺,第一時間給他打了電話過來:“我想立你做少族長,你媽媽和你大哥都廢了,指望不上。”
當時何爺爺聽了狄家的說辭,確實有插一腳的意思,但也交代了讓何母見機行事。她倒好,一根筋的直接跟狄家站在一起,把夏渝州得罪了個透徹。
何予正翻看司君發給他的“魔氣與靈氣”理論總結,心不在焉道:“我沒空,爺爺,我早說過要把一生奉獻給科學。再說按照規矩也是幼子承家業,您傳給小頃吧。”
何爺爺捂住心口:“傳給他,那人家會分不清家主是男的還是女的!”
“那有什麼,”何予輕笑,“我們家先祖就是個女人,小頃當家才更符合南國氏的形象。”
“……”何爺爺決定先跳過這個話題,以免自己心梗,沉默片刻,顫顫巍巍地問,“你在圓月舞會上說的研究成果,是騙人的吧?”
把全人類轉化成血族,過於喪心病狂。如今證明始祖種是救世主而非滅世災難,夏渝州倒是安全了,可他這位最優秀的孫子,卻是個反人類傾向的邪惡血族。
何予輕笑:“我從來不拿科學研究騙人,爺爺,您等著迎接一個新世界吧。”
“咚!”何爺爺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全程聽著的陳默很是無語:“老師,我們現在隻是勉強複製除了爸爸的初擁轉化液,離人工轉化半種都還遠著呢,您這哪能就轉化全人類了呢?”
萬裡長征才跑了個800米,這吹得也太大了。
何予掏出鏡子,補了補臉上的粉:“科學家要有夢想,還不許我有夢想了?再說,迎接新世界並不是騙人的。”
陳默:“???”
“老師,您一次說完,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含山氏。
司年坐在天鵝絨高背單人沙發上,冷眼看著麵前跪下的一群人。
“家主,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也隻是為了阻止悲劇發生。”
“家族秘史,我們又不知道,您偏愛司君,隻告訴了他一人……”
“咚!”手杖重重磕在地上,司年的聲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寒冰:“我偏愛司君?從小到大,但凡涉及到家族的事,我幾時偏愛過他?甚至因為他跟我血緣上更親,而在處理事務上委屈他。看來是我錯了,我就應該明目張膽地偏愛他,好叫你們認清自己的位置!”
“從今天開始,你們不再是含山氏的貴族,降為附庸血族,所有貴族權限統統取消!”
眾人頓時驚呼出聲。
“不要啊!”
“家主,我們知道錯了!求求您,您不能這麼做!”
“……”
夏渝州正走在山間的小路上,聞言轉頭問司君:“貴族權限是什麼,進專屬聊天區聊天嗎?”
其實按照app上顯示的,貴族也就是多了個貴族專區。
司君將手機裝進口袋,快走兩步牽住他的手:“你沒發現,貴族專區賣的東西比普通區便宜嗎?”
夏渝州眨眨眼,掏出手機翻了翻:“真的哦,貴族買東西其實是打了個九折的。”
司君:“嗯。”
夏渝州:“……那真是好大的特權呢。”
司君輕笑,其實貴族權限不僅如此,不過在偉大的始祖種麵前,那些特權也就不算什麼了:“聯係上周樹了嗎?”
夏渝州看看毫無回應的聊天軟件,搖頭:“電競隊裡說他請假了,手機關機,連茵茵都聯係不上他。”
“主人,我看到村子了!”渾身裹著黑鬥篷的古極,掛在一顆高高的樹上,幫他們探路。
“那就是了。”夏渝州握緊司君的手,拉著他走進了這個偏遠的山村。
這村子看起來並不富裕,許多人家都蓋不起樓房,時至今日還住著瓦房。村中最顯眼的,是坐落在村子中央的古宅。
那宅子占地極廣,經年日久,村子裡很多建築都與之融合了。但還是能看出夕日的繁盛,可以說這個村子都是依附著這座大宅而建的。
大宅門前有一大片空地,滿是落葉雜草,沒有任何村民靠近。
司君猛然回頭,正對上一名探頭探腦的村民,見他看過來,立時縮頭。
“主子,那些人怎麼怪怪的,都在偷偷看這邊。”古極帶著墨鏡,大大方方地掃視了一圈。
夏渝州嗤笑了一聲,隨手拔掉幾株長得過高的荒草,踏上了古宅大門前的青石階:“我爺爺當年,是被當做怪物趕出村子的。這村裡的人,瓜分了宅院。”
司君蹙眉,跟著他走進宅子裡。
古香古色的宅邸,已經損毀大半,隻依稀能看出過去的模樣。坑坑窪窪的中庭裡,擺放著幾口黑漆漆的銅缸。缸中盛滿了雨水,有小金魚在裡麵遊走。
“這缸竟然沒被偷走,”古極跑過去研究,“謔,這可是百年前的古董呢!”
“這缸砸不爛,也偷不走,”夏渝州諷刺勾唇,伸出一根手指在水裡攪了攪,水中的小金魚便來親吻他的手指,“他們瓜分下人房的,倒是無礙。但凡占了主宅的,沒一個好下場。”
當年的事他沒有經曆過,但聽父親說起過那時候的瘋狂。
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的鄰居們,突然提著鋤頭、鐮刀上門,砸了掛在門上那塊傳承了幾百年據說是先祖親自題字的匾額。山裡人不懂古董字畫,覺得不值錢的就砸了、燒了,連家具都搶了個精光。最後,隻剩下這麼個空殼老宅。
好在先祖手劄和無涯劍,被藏在了極為隱秘的地磚下,才不至於被讓柴火燒了。
村裡最厲害的惡霸,占了這主宅,一家老小光明正大地搬進來。卻不料,短短五年,便陸續得了怪病死去,就連最年幼的孩子也沒能幸免。
夏渝州甩甩手指:“現在想想,可能是這宅子裡有吸引魔氣的東西,誰住進來誰生病早亡,漸漸的就沒人敢住了。”
五年前,他跟著爸爸回到這裡,村民們對他倆避如蛇蠍,倒是省去了他們討要祖宅的麻煩。
古極聽得眼淚汪汪:“主子,我們有罪。我們應該早些找到你們的!”這宅子是百年前建的,夏家大概是那時候開始避世,與古家斷了聯係。
司君用戴著白手套的手輕輕摸過掉了漆的柱子:“這麼說,這裡應該沒人住了。”
“嗯?”夏渝州見他快步往屋裡走,“怎麼……”
“吱呀!”堂屋的大門被司君猛然推開,露出了正坐在屋子中央打psp的紅毛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