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晁淵魔君率妖兵圍攻萬門仙宗, 搶走了仙墟寒潭中那株最漂亮的小雪蓮。
小雪蓮雖看起來小小弱弱,但身藏深厚靈力, 強製靠近它的人身上都會結出冰花,若敢觸碰,便會被它凍成一尊冰雕。
晁淵是身有紅蓮業火的鳳凰,他本身就是一團火,自然不懼怕小雪蓮的冰凍威脅。不過在他伸手觸摸到小雪蓮涼涼的花瓣時,還是被層層冰霜包裹,化為了一尊漂亮的魔君冰雕。
還挺凶。
身體變得僵硬無法移動,晁淵任由冰雪覆滿全身,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閉眸間,一團殷紅的烈火從他衣間綻開, 將身上的冰雪全部融化。晁淵繼續靠近, 小雪蓮再次冰凍, 然後再被晁淵用紅蓮業火破解,就這樣往複了四五次, 晁淵終於將手觸到它細細的枝徑上,想要將它從寒水中撈出。
啪——
晁淵再次被凍住了。
這次小雪蓮顯然動了怒, 被凍住的不止是晁淵, 整個寒潭連帶著鏡月塔四周都被凍住了。冰雪攀上遠處的長廊屋簷,放眼望去, 這裡白茫茫一片宛如冰宮,唯一沒有被凍住的,是地麵的那些小花小草。
風呼嘯而過, 這裡寂靜無聲,安靜的詭異。
片刻之後,伴隨著冰麵破裂的聲音, 一隻巨大的赤金鳳凰打破冰麵而出,煽動著漂亮的翅膀直衝雲霄,緊接著俯首下衝,以極快的速度銜起寒潭中的小雪蓮,撩著紅蓮業火飛出萬門仙宗。
“魔君得手了。”
“撤!”還在與仙門弟子對持的妖魔仰頭看向天空,陰沉沉的天空被火繚成絢麗的緋紅,隱約可見金光點點的鳳凰一閃而過。
仙門弟子都做好了激戰的準備,誰知隨著一聲嘹亮鳳鳴,妖魔們說撤就撤沒有絲毫戀戰的意思,仙門弟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妖魔這一通操作驚懵了。
“他們走了?”
“是真走了吧,這會不會有詐。”
“難道你們沒聽到他們剛剛說了什麼嗎?他們說晁淵魔君得手了,晁淵魔君又做了什麼?”
眾人們猜測間,莫玄霄已經趕去了仙墟寒潭,滿目冰層還未完全退去,寒潭中寒氣低微,那株本該好好養在寒潭中的雪蓮,已經不見蹤影。
“瑤瑤!”曲靜嫻得知消息,拉著曲玉書急忙趕來。
他們來晚了,到時這裡已經沒了那群妖魔的蹤影,就連仙宗的弟子都已撤回各派。曲玉書快步走到寒潭邊,望著寒潭中空蕩蕩的中央,他冷聲問:“瑤瑤呢?”
莫玄霄的拳頭緊緊握起,“本尊會把她帶回來。”
一定會,帶回來。
妖魔界出事了。
因君主晁淵魔君是隻上古鳳凰,焚淵宮中四處燃著火焰,原本溫暖敞亮。自魔君叼回了一株小雪蓮,整個焚淵宮都被寒冰覆蓋,大有越擴越廣的趨勢。
一些畏寒的妖魔整天愁眉苦臉,每次入焚淵宮都要裹上厚實的棉衣,就連喜陰喜寒的妖魔也有些架不住,“這焚淵宮也太冷了。”
“是啊,凍得我都想冬眠了。”
魔君寢宮是寒冰肆意的中心,整座宮殿被厚厚的冰層封了一層又一層,寒氣洶湧外冒。
地沭裹著厚厚的披衣在殿外徘徊,忍了又忍,他敲了敲被凍成冰的金雕花門,擔憂道:“魔君,您還好嗎?”
砰——
冰門在他麵前打開,窸窸窣窣掉著冰渣,洶湧的寒氣鋪天蓋地外湧。地沭嘶了口涼氣連忙後退,仍是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何事?”對比地沭的狼狽,晁淵紅衣華袍墨發柔順披在身後,看起來怡然自得,還剛剛沐浴過。
地沭愣了下,有些結巴道:“沒、沒事,但是魔君,寢宮裡這些冰……”
“不用管。”晁淵彎唇笑了下,悠悠道:“是瑤瑤在鬨脾氣,等她再適應些就好了。”
地沭有苦不能言,眼看著那扇大門重新在眼前閉闔,他在心裡想著:等瑤夫人被您哄好,焚淵宮的小妖們都該被凍死了。
萬年寒氣,可不是隨隨便便都能消受起的。
魔君寢宮中,已經徹底變為一座冰宮。
晁淵踩著厚厚的冰層回到房間,床榻前,有一處玉石打造的冰潭,裡麵盛滿了昆侖天池中的寒水,這是晁淵花費多年打造而成。
望著冰潭中那株漂亮小小的雪蓮,晁淵不由又想起百年前,曲瑤瑤自他麵前消散的那日。
大雪不停,他跌伏在祭台疼痛難忍,幾度昏厥。手指顫顫的伸向那株剛剛凝形的雪蓮花,隻是不等觸碰,就被闖入的莫玄霄彎身搶去。
“你認為你還有什麼資格帶走她?”當他殺入仙墟時,莫玄霄冷冷凝視著他。
他並未同他打,而是將他帶去了寒潭,那株剛剛凝形的小雪蓮在寒潭中生長的很好,比他初見時大了一些。手指才剛剛觸碰到它,小雪蓮便開始萎敗垂頭,好似被吸走了全部生命力。
“你現在是魔,你覺得瑤瑤會喜歡跟你去妖魔界嗎?”
那裡沒有小雪蓮生長所需要的靈力,沒有令她舒適的寒潭,甚至晁淵身上有她最厭惡的溫暖。
晁淵帶不走她,她也不願意跟他走,那個時候的小雪蓮哪怕沒了意識隻是一株花,都對他抱有深深的排斥厭惡,大有他敢帶她走,她就死給他看的固執。
晁淵哪裡再舍得傷害她。
所以向來強勢的魔神,隻能望著這株小小雪蓮步步後退,留給她喘息生存的空間,將她在仙墟寒潭留了百年。這百年來,晁淵無時無刻都想讓曲瑤瑤回到他身邊,可每當他潛入寒潭偷偷看她、試圖將她帶走時,小雪蓮都會枯萎落敗。
【如果還有下一世,我還想當一株雪蓮,經曆風吹雨打,孤苦無依。隻求,再也不要遇到你。】
【謝青洵,若還有下一世,不要再管我了。】
在失去曲瑤瑤的這些年裡,晁淵總會夢到曲瑤瑤消散的那日。兩世消散,她不曾怨恨他,換來的卻是比怨恨還要讓他難以接受的絕望。
哀莫大於心死,曲瑤瑤想求的不再遇到,是對他最大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