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愣了好一會兒,才伸手蓋上了臉上宿儺的嘴,解釋說:“抱歉,他有時候會突然這麼說話。”
而比起頭次接觸裡世界的虎杖,經曆“星漿體事件”的五條悟顯然更能注意到咒印對於術士的特殊含義。
“怎麼回事?那個傷口現在還會難受麼?”
十年一次的黑紗已經用掉了,而獲得兩根手指的宿儺也有了隨時開口的能力,從今天他的態度來看,一直瞞著五條悟顯然不太現實。
你想了一會兒,索性道出部分能說的真相:
“我已死過一次了。”
“是手指上的反轉術式把我重新救回來的。”
“既然手指的咒力重新激活了,那我的命也跟宿儺大人連在一起了。”
“但沒事的,我們是用酒結契的關係。所以也不會難受。”
說話著實是一門藝術,你要想法設法降低五條悟對宿儺的不滿,還要朝宿儺表達感激的心情。
那個任務中,由於五條悟沒有攔住禪院甚爾。他才能拿著槍進入地宮的,給予你致命一擊。
槍擊位置好巧不巧正在太陽穴。
就像五條悟之前說過,咒術師的大腦是最脆弱的地方,如果砍下他的腦袋,就算擁有反轉術式,強悍如他也不能立刻治療好自己。
把花真的拿下來,你說不定會死。
“啊,那是有點難辦了。”
五條悟對此無話可說。
但這轉瞬即逝的憂鬱並不妨礙他說點什麼吐槽下宿儺作為反擊:
“他這副仗著家長心疼孩子就得意的樣子,好像個糟糕軟飯男啊!”
被蓋住的嘴從臉頰長到了手背:
“真敢說啊咒術師,等我奪到這個小鬼的身體,第一個會殺的人就是你。”
他們吵架的樣子真像是當年的大眼和阿壺,你心中滿是端水大業的沉重。
因為兩麵宿儺肯定了你跟他之間的關係,為了避免你離他太遠出現什麼人生意外,五條悟隻好安排你也跟去咒專陪讀。
你即將離開生活多年的琦玉市,整理行裝前往東京。
說是搬家,不如說是回到最開始生活的地方。
坐在列車上的你,遙望著窗外的風景你一時間心情複雜。
……
哪裡都算是你的家,但嚴格意義上你又好像沒有家。
最開始的家是父母的房子。
後來是戀人描述過的美好未來。
每當你因為道路艱險、前途迷茫感到沮喪,啜泣著發問“旅行的儘頭是什麼?”時,銀發的少年便會溫柔地將你抱在懷裡。
他同你額頭相貼,以輕柔的聲音、專注的表情描述未來的美夢——
“按一般意義上來講,我們會有個家。”
“每天都能吃得飽飽的,穿上漂亮的衣服。”
“有很大的房子,柔軟的被褥,四處放滿你喜歡的東西,然後雇一個傭人幫你打理。”
“但我不喜歡很多人……所以隻有我們兩個人就夠了!反正我也很能乾。”
他水銀色的眼眸映照著朦朧月色、流淌著水般的柔情,隻一眼便將你浸入無法形容的美夢。
少年的願望正是你的願望。
因為當時沒有實現夢裡的風景,後麵隻要一有可能你就會著手自己滿足生前的願望。
你自己在偏遠的小村子給自己做了一個小小的巢穴。
致力於尋找一個同自己相愛,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戀人。
再之後旅途的儘頭是一座很大的宮殿。
喝了酒的宿儺總會想起他“愛”你這件事,他同你“交流感情”,順便要求你同他講述那些“愛”的幻夢:
“你想要愛,然後呢?得到愛你又會做什麼呢?”
如果說的不是自己相信的東西,自然也不能打動他人。
【想要“家”】
【不會擔心被趕出去、也不擔心被拋棄獨留一人】
很大的房子已經有了。
宿儺給了你充盈的咒力、漂亮的衣服。
他有一張很豪華的骨床、上麵隨意地蓋著野獸的皮草,最開始有點硌人,後來因為你在“散步”的時候,收集了幾張新的皮子,也慢慢變得柔軟起來。
你把擺著鮮花的壺擺放得到處都是。
……
然後你將給予這一切的男人視為最重要的存在,擁抱你的“神明”,兩隻怪物一同做著屬於人的美夢。
在琦玉的伏黑宅搬家的時候,虎杖也在。
宿儺借由他的身體環視著你的“家”,時不時對那些令他感到熟悉的布局出聲評價:
“你還是老樣子,喜歡這種擺設。”
“一模一樣,毫無差彆。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你占據了他宮殿的小角落,有的都有了。七十年結束的那一刻,他隻覺得你不可理喻。
“因為我太膽小了,我很害怕沒有什麼能給您的……”
你拿偷來的四魂之玉抵了七十年房費,就算如此還是會感到擔驚受怕,然後習慣性地會將手上有的你認為最好的東西,交到宿儺手上。
既然宿儺在五條悟那裡提到了你額角的花朵,你便小心翼翼地剪了後院裡一朵最紅豔的薔薇,將它交到了你的“丈夫”手上:
“就原諒我吧。”
兩麵宿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句“伸手”借著虎杖悠仁的手指接過那支花,通過些許咒火將花朵收入領域。
虎杖垂眸望著手中的花朵,無聲地用嘴型回了你一句:
“我沒怪你。”
離開琦玉前,你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家”。
——還沒有看到生前的結局,這條路必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