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閱微從休息室出來, 一直在外麵緊急待命的王圓圓緊張的神情才鬆懈下來, 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前, 低聲說:“你沒事吧?”
林閱微麵露恍惚,望向王圓圓的臉上帶著一絲迷茫。
王圓圓急了, 心說要糟, 肯定是受了什麼刺激了。
她拉著林閱微走到一旁去,掏出手機就要給陳萱打電話, 自己的藝人在劇組被人欺負了怎麼行?林閱微方回過神來,說:“你乾什麼?”
王圓圓:“我對不起你,剛剛沒有衝進去。”
林閱微:“……”
王圓圓:“也怪休息室隔音那麼好,我愣是一點聲音都沒聽到,你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或者發個消息呀?”
林閱微總算懂了她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捏了捏眉心,說:“彆瞎腦補了, 什麼都沒發生。”
“那她……”王圓圓遠目朝正披著外套靠在躺椅上閉目優哉遊哉休憩的屈雪鬆。
“就是教了我點兒東西。”
“不會是……”王圓圓“噫”了一聲。
林閱微執起手裡的本子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輕聲道:“齷齪。”
王圓圓撇撇嘴。
她說:“就剛剛你進去那一段,有快二十分鐘, 什麼都夠了,你都不知道劇組裡有多八卦,說不定明天就有你被屈雪鬆睡了的消息傳出來。”
林閱微笑道:“我不是早就被‘睡’了麼?我這陣子和她走得那麼近。”
王圓圓睜大眼睛。
林閱微老成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說:“我看劇本了。”
王圓圓壓低聲音說:“真的假的?”她可是有女朋友的啊。
林閱微望著她良久,粲然一笑:“你猜。”
“……”這回淩亂的輪到王圓圓了。
林閱微接著笑開, 滿口白牙:“騙你的,這也信。”
王圓圓:“嚇死我了。”
林閱微翻著手裡的劇本, 嘴角微微勾起,想:屈雪鬆說的是對的。
這圈子裡真真假假,要學會從這些事情裡看透真相,如果看不透的話,至少也不要被彆人牽著鼻子走。
平心而論,林閱微是想交屈雪鬆這個朋友的,於公於私都是。於公,屈雪鬆是她這個圈子裡目前見到的咖位最高的人,如果她要往上爬,和屈雪鬆頻繁碰麵是避免不了的,俗話說“做人留一線凡事好相見”,她得罪屈雪鬆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而且先前已經親近過對方,貿貿然疏遠也是一種得罪,她沒料到屈雪鬆會這麼快看破,並且解開她的心結;於私,林閱微很欣賞屈雪鬆,無論是外貌還是思想。
林閱微放平了心態,和屈雪鬆的相處回到了正軌,屈雪鬆不再提及那天的話題,而劇組裡確實私下裡有了風言風語,林閱微不在乎,隻要沒有真憑實據,她不畏懼這樣的流言。
王圓圓有一回默默地觀察了她許久,說:“微微,我感覺你有一點變了。”
林閱微眼睛盯著手裡的劇本,頭都不抬:“嗯?哪裡變了?”
王圓圓說:“與世無爭?”
林閱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王圓圓說:“到底是不是呀?你不能沒有鬥誌呀,你還是個小新人呢。”
她在邊上絮絮叨叨,林閱微置若罔聞,最後才無奈地歎了口氣,說:“能不能安靜一會兒啊,我還想出名的,放心成不成?”
“……嗯。”
“給我拿瓶水過來。”
“好的。”
殺青的日子一天天靠近,林閱微為了更直觀地看到時間的流逝,特意讓王圓圓給她買了一個台曆,用紅筆在上麵畫圈。
十七、十六、十五、十四、十三、十二……
臨到殺青出了點小插曲。
***
顧硯秋和林閱微那晚視頻過後,將屈雪鬆列為邵雅斯之後第二危險人物,她為自己上次沒有見過屈雪鬆而萬般後悔,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抽得出時間去一趟N市了,於是將這件事拜托到了她的好閨蜜程歸鳶身上。
程歸鳶,目前還在休養生息階段,一改以前的作風,每天在家裡宅著,積蓄力量,準備接任她爹的大業。
“去劇組?”程歸鳶窩在她粉嫩的公主床上,叮叮當的華麗公主床是她高中的畫風,出國以後她爸媽本來打算給她重新打一張的,程小姐想裝嫩,就把床留下來了,睡在裡麵感覺隻有十六歲。
“我不放心屈雪鬆。”
“屈雪鬆?怎麼和她扯上關係了?”程歸鳶拿過邊上的平板在搜索引擎裡輸入對方的名字,百科在最前麵,其他則是一些通稿,除了正經的影視劇宣傳和采訪外,就是傳得滿天飛的黑料。
程歸鳶隨便點了幾個就關掉了,人紅多是非,少說她也是半個圈內人,這些東西看看就算,連點兒痕跡都沒能在她心裡留下。
“你幫我看看她對我……林閱微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你家不是投資了電視劇嗎,過去看一下應該是情理之中吧。我這裡實在脫不開身。”
“好,正好我爸讓我去公司上班,我跟他說一聲,明天就動身。”
“謝謝了。”
“你總跟我這麼客氣乾嗎?都是一起養過貓的交情了。”程歸鳶笑著說,“我回來以後,你得請我吃飯。”
顧硯秋笑著點頭:“一定的。”
“帶上薛定諤。”
“好。”
兩人達成了協議。
程歸鳶下樓跟她爸知會了一聲,她爸沒說什麼,對她在家頹廢了好幾天終於肯打起精神乾點兒事的態度表示欣慰,一個電話去了公司,明天就讓親女兒上任出公差。
***
林閱微今天要拍的是一場在工廠的槍戰戲。
道具檢查過所有的道具安全後,將道具槍交到了演員手上。
場記:“《迷霧都市》第……場一鏡一次,a!”
金主爸爸程歸鳶是在這時候被製片人領著進來的,拍攝中心被一圈工作人員包圍住,導演站在監視器後頭目不轉睛。製片人說:“都在忙,要不我們先歇歇,等他們拍完了……”
程歸鳶擺擺手,說:“不用,我看看演得怎麼樣。”
製片人在人群中分開了一條縫隙,讓程歸鳶站了進去,能夠看到工廠裡的狀況。
這是程歸鳶第一次見林閱微,顧硯秋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之前連她的名字都沒透露。程歸鳶隻知道是和她結婚的是林家的女兒,但是林家的女兒是誰依舊是個謎題,程歸鳶知道林爸爸,不知道林閱微,她們兩個也沒有見過麵,或許在某些場合偶遇過,但是沒有相識。
程歸鳶遠在海外,顧硯秋沒打算詳說的事情她當然不會閒得沒事找人調查,回國了倒是知道了,但是她自己主動要求不看任何關於林閱微的資料,她要等見麵的時候一次性來一個大的衝擊,這樣才刺激。
沒想到第一次見麵不是顧硯秋挽著她的手相攜到她麵前,而是在這樣的場合。
程歸鳶一眼就看到了端著槍的林閱微,玩味地勾起唇角。對方和她想象得有點不同,五官輪廓比較硬,下頷和側臉繃出極度鋒利的弧度,雙眼如同獵豹一樣牢牢鎖定著前方的犯罪分子。
槍聲不絕於耳。
林閱微一個利落地貼地翻滾,從一個掩蔽物躲到了另一個掩蔽物後,喘著氣吼了一聲:“大汪小簡。”
兩個人同時吼著應了一聲:“到!”
“掩護我!”
“是!”
林閱微選準時機,朝著子彈最密集的地方衝了過去。
哪怕不是真槍實彈,但是槍聲放出來的聲音是真實的,林閱微的動作做得非常標準,而且乾脆利落,教練一招一式地教過,如果不是程歸鳶親眼看著,恐怕會覺得這是個專業替身。
程歸鳶心想:身手夠可以的。
林閱微在己方子彈的掩護下順利向前突進了幾米,找到了新的遮擋物,背緊貼在上麵,兩隻手端著槍,不住地喘著粗氣。她身上是一件輕薄的長袖襯衣,裡麵則是一件黑色工裝背心,隨著她呼吸的節奏,胸前不斷起伏,臉上的汗順著下頷流下,鎖骨在光線反射下閃閃發亮,非但沒有顯得社情,反而更加凸顯了屬於女性力量的美感。
襯衣的一邊袖子在跑動中落了下來,半掛在胳膊上,林閱微隨手將衣服拽上去,肩膀連帶著手臂那塊膚色健康緊實流暢的肌肉在鏡頭前一閃而過。
程歸鳶咽了咽口水,心說:哦豁,顧硯秋太幸福了吧。
林閱微剛探出個頭,一顆流彈便從她的頸側擦過,若不是她反應快,這一槍就正中她的頭。化妝師給她脖子上化出一條細細的血痕,林閱微手指在頸間輕輕一抹,做了個口型,似乎是罵了句臟話。
程歸鳶:“!!!”
戰損太帥了吧!
要不是片場不讓拍照,程歸鳶現在就想拍一張照片發給顧硯秋。
身邊的製片人觀察了她許久了,見她一眨不眨地盯著場地中央的林閱微,心裡不由得有了計較,馳墨傳媒一開始的負責人跟在這位千金小姐身後,而這位大小姐一來直奔拍攝中心,大抵是假公濟私來追星來了。製片人不由得放鬆了些,還以為金主爸爸有什麼大事來視察呢,既然是追星來的,那或許可以再多要點兒投資?
林閱微這場戲基本是動作戲,林閱微自己有基礎,再加上這陣子在劇組下了苦功練,過起來比平常的戲還簡單一點,大部分是布置場景花費的時間,所以等她從鏡頭前走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之後了。
林閱微接過來王圓圓遞過來的濕毛巾,把灰頭土臉先擦乾淨,王圓圓則給她撣著身上的灰塵。楊嘯的一個要求就是要真聽真演真看,說在地上滾就要在地上滾,決不允許拍一個槍戰戲,鏡頭前的警|察卻個個都是小白臉兒。
王圓圓:“累壞了吧?要不要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