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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視狼顧 玄箋 21241 字 9個月前

回了辦公室,顧飛泉的臉色就完全變了,蹺著二郎腿坐在辦公椅上,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給顧硯秋打電話,肅聲道:“顧董。”

顧硯秋:“……彆鬨。”

顧飛泉哈哈大笑。

顧硯秋:“小心隔牆有耳。”

顧飛泉收了笑,正色道:“下一步怎麼辦?”

顧硯秋:“XX投資公司過兩天就來簽協議了,準備融資上市。”

“真要上市啊?”

“不上市能怎麼辦?我現在是他們捧上來的,他們把那些股東都說動了,我上來就反水,再把我弄下去也是分分鐘的事,爸要是能解決也不至於還躺在醫院裡,上市就上市吧,但絕不能讓這兩個人還留在公司裡指手畫腳。”顧硯秋聲音裡帶上一絲冷厲,“公司姓顧,不姓吳,他倆早該下台了。”

“行吧,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儘管直說,如果有什麼需要揍人的活兒,更要叫我了,我特彆熟,上次一拳就把小吳總懟出了鼻血。”

“……沒個正經。”

顧飛泉聽出她聲音裡隱隱的笑意,更加賣力道:“是真的,還有其他你不方便出麵的事,通通可以交給我做,我辦事你放心。”

“我哪有什麼不方便出麵的事,你把爸照顧好了就成。還有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先在公司夾會兒尾巴做人,表現得垂頭喪氣又憤世嫉俗一點。”

“我懂的。”顧飛泉非常上道,當天下午便早退了。

暫時還沒搬辦公室的顧硯秋聽到林至給她彙報這個消息,差點兒沒忍住笑了出來。

林至已經從經理秘書榮升為董事長秘書,身價抬了好幾倍,他滿臉喜色,對顧硯秋說:“你是沒看到顧飛泉那個樣子,麵如菜色,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灰溜溜地走了,還對員工大發脾氣呢,我呸,喪家之犬。”

他真情實感地很,顧硯秋聽著卻尷尬,摸了摸鼻子,打斷他的眉飛色舞:“我知道了,你去工作吧。”

林至以為她是心軟了,勸誡道:“小顧總,不是,顧總你可千萬彆婦人之仁啊,之前人家是怎麼對你的呀,你就算不同樣對待回去,但千萬彆以德報怨。”

顧硯秋嚴肅地說:“我知道。”

林至這才鬆了口氣,他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衝顧硯秋揮了揮拳:“加油!”

顧硯秋笑了笑:“我會的。”

顧飛泉早退以後去了顧槐住的醫院,公司的事情顧槐了如指掌,一見到他便露出笑容,顧

飛泉一身輕鬆,搬了張椅子給他削蘋果。

賀鬆君出去溜了個彎,回來看見她兒子,又看看手機時間:“你怎麼下班這麼早?”

顧飛泉有心瞞著他媽:“我中午有個飯局,那老板非拉著我去唱歌,唱完歌這個點兒了,再去公司也上不了多久的班,我乾脆就過來了。”

“現在才三點。”

“對啊,都三點了!”顧飛泉著重號感歎著。

賀鬆君:“離下班明明還有兩個多小時!你上班怎麼能這麼不認真呢?!”顧槐還在場,賀鬆君教育起兒子來特彆嚴厲。

顧槐出來打圓場:“行啦,不就是早退嘛,現在公司又不忙,早退一會兒怎麼了,來陪陪我也挺好的。”

顧飛泉厚臉皮地說:“對啊對啊。”

說完還將臉湊到顧槐枕邊,湊了個父子同心。

賀鬆君沒話說了,心裡其實喜聞樂見。顧飛泉和顧槐現在關係越來越好,顧槐生病這段時間她和顧飛泉衣不解帶地照料,反觀顧硯秋,除了過年那天來看過一眼之外,連個影蹤都不見。

她要是顧槐,心裡該知道誰才是對他好的人,也該知道財產要怎麼分配才妥當。

她是個小女人,一心為的就是這個兒子,顧槐不愛她,她知道,但如果顧槐能演一輩子戲,她可以裝作不知道,然後她的飛泉能夠好好兒的,衣食無憂,生活富足,把公司牢牢握在手上。

賀鬆君的想法總是在遊移,她很健忘,看見麵前這幅父慈子孝的畫麵,便舍不得了。如果顧槐的病能好起來,如果顧飛泉順利繼承了顧家的家產,她後半生或許真的能夠有一個依靠,過上她理想當中的生活。

可她的夢碎得也很快,這天傍晚她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顧飛泉現在是真的無事一身輕,和顧槐一起用過晚飯後,顧槐眯會兒,他便坐在病房旁的沙發上戴著耳機打遊戲,手氣好技術也好,一連拿下五個人頭,一路上高歌猛進。

耳機被拽掉,手機被天外伸來的一隻手抽走,顧飛泉兩眼茫然地看著麵前目光寒冷的賀鬆君。

賀鬆君揪著他胳膊,去了走廊深處,冷著聲音問:“怎麼回事兒?”

顧飛泉揉了揉胳膊:“什麼怎麼回事兒?”

“公司!”賀鬆君吼了一聲,“天瑞怎麼回事兒?!”

顧飛泉隨口道:“公司挺好的啊,沒倒閉,開得好好的。”

賀鬆君擰了他一把。

顧飛泉“啊”了一聲:“媽你乾嗎啊?”

賀鬆君氣得發抖:“你還跟我裝,公司推選了顧硯秋當CEO,這事兒你要瞞我到什麼時候?她是CEO,你是什麼?!”

“我還是現在這個職位啊。”顧飛泉認為重點不是這個,他眼神微凜,疑惑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公司的事情的?”

他媽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在醫院呆著,帶她出去散心都不去,公司的人事變動從哪兒傳到她耳朵裡?難道……

顧飛泉壓低聲音:“你在公司裡安插了人手?”

要真是這樣的話,他媽媽比他想象得複雜多了。

賀鬆君怒道:“你彆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就問問你,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把公司搶走?”

顧飛泉皺眉:“什麼叫搶走,那本來就是人家的公司。”

賀鬆君這回在他胳膊上接連掐了兩把,還不夠,用腳去踩他皮鞋,怒不可遏:“你再說!你再說!這是你的公司,上上下下,全都是你的,就沒有她顧硯秋的份兒,她連給你提鞋都不配!”

顧飛泉喝道:“媽!”

護士從不遠處走過來:“吵什麼吵什麼,這裡不是大聲喧嘩的地方,要吵出去吵。”

顧飛泉拽拽她媽媽的袖子,賀鬆君甩開他,顧飛泉又牽住了她的手,就跟小時候一樣。

賀鬆君這回沒有掙脫。

顧飛泉拉著賀鬆君上了樓頂,路上,他腦筋瘋轉,明顯他媽媽已經到了偏執的地步了,不能跟她硬碰硬的爭,最好是懷柔政策,從她嘴裡套出來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萬一她還有什麼彆的招,恐怕會對顧硯秋不利。

“媽,你先彆生氣。”顧飛泉給她媽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那條圍巾還是他送給賀鬆君的新年禮物。賀鬆君歲數不比年輕人,天氣轉暖,她暫時還離不開這東西。

“我能不生氣嗎?”顧飛泉態度好好的,賀鬆君便也柔和下來。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成麼?”

“不成。”賀鬆君很警惕,“你要去告密的。”

顧飛泉:“……”

他堂堂一個親生兒子,能讓他媽做出這樣的回答也是夠可以了。

賀鬆君被這個問題一問,怒氣又開始上來:“彆人現在當CEO了,你還是個部門主管,我問你,你就這麼看著?”

顧飛泉前車之鑒在先,這次換了個無可奈何的語氣:“我能怎麼辦?她是董事會選的,董事會你知道吧,就是公司的決策層,重要決策都是要經過會議決定的。”

“你爸不是有股份嗎?他還是董事長,為什麼不直接讓你當?”

顧飛泉心說我的親娘,彆說顧槐從來就沒起過讓我繼承公司的念頭,就算他想,也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事。顧飛泉平心靜氣地和賀鬆君解釋:“是這樣的媽,爸爸手裡的股份呢,還不到可以一手掌控公司的地步,公司還有其他股東,他們聯手投票,是能把爸趕下台的,現實情況是爸已經下台了,現在在住院,隻掛個名頭,也摻和不了多少公司的決策。”

“那你現在去讓你爸把股份都轉讓給你,萬一再被顧硯秋捷足先登就晚了。”

“爸還好好的呢,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顧飛泉眉頭深深地皺著……

“我都是為了誰啊?!”賀鬆君聲調陡然拔高,“還不是為了你好!”

顧飛泉眼角青筋一跳一跳:“又是這句話,為我好,為我好,張口閉口都是為我好。為我好我小時候被彆的孩子嘲笑沒有爸爸,回來找你哭你把我痛罵一頓,說我這麼懦弱活該沒有爸爸,第二天我找了塊板磚把那些孩子揍了一頓,你又罵了我一頓,讓我一個人出去,挨家挨戶地道歉;為我好我說了我大學要去外地,我做好了一切準備,高考全填了外地的誌願,你一個電話打給老師給我把誌願改了還不告訴我,接到通知書的時候我以為發錯人了,一個人關在房間裡哭了一整天,你說你不想讓我離家那麼遠,照顧不到我,我認了;為我好,當初顧槐來找你要娶你進家門的時候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相信他的話,你聽了嗎?你也說為了我好,我活了這麼久都沒有爸,這時候多出一個爸乾什麼?

“你不是為我好,你是為了你自己!我自己有手有腳,不靠顧家照樣能活得很好,是你自己貪慕虛榮,把意誌強加到我身上!”

賀鬆君胸口劇烈起伏,被他氣得說不出話,顧飛泉感覺自己有點過分了,聲音放柔,看著賀鬆君說,“媽,你這樣活著不累嗎?想開一點,不要總這麼鑽牛角尖。”

賀鬆君深吸一口氣:“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顧飛泉心累道:“我怎麼想你了?我不是在勸你嗎?你能不能聽一下重點啊,我是想讓你開心啊。”

賀鬆君嗤笑一聲:“你這樣氣我,還想讓我開心?你去把公司搶過來,把顧家的女兒踩在腳底下,我就開心了,你去啊。”

顧飛泉無語道:“我都說這麼多了,你還不明白,公司不是我想搶就能搶的,它有規章有程序,做什麼都要合乎規矩。”

賀鬆君:“不是有你爸嗎?你去找他。”

顧飛泉:“我不去。”

賀鬆君冷笑:“那我去。”

說完就轉身走人。

顧飛泉追了上去:“媽!你冷靜一點!”

賀鬆君完全豁出去了,她本來就沒什麼腦子,現在更顧不上什麼計策不計策了,直愣愣地往顧槐病房衝,顧飛泉在她衝進去的一瞬間從後將她腰箍住,托了出去。

顧槐隻聽到一聲房門響動,似乎是有東西想進來,很快就沒了聲音,皺著眉頭朝門口瞧了瞧。

顧飛泉把她媽一直托到走廊深處,兩手撐在她頸側,將她圍困在胳膊中間。旁邊一個年輕女病人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驚訝得眼珠子快掉出來。

蒼天啊!

老老老老、老妻少夫?

顧飛泉瞪過去一眼,女孩兒趕緊溜了溜了。

顧飛泉低頭,壓著聲音道:“你要怎麼跟爸說?”

賀鬆君:“我們母子倆照顧他這麼久,我就問問他到底打算怎麼分配財產,現在顧硯秋搶走了他的公司,他又是什麼想法,再給她股份說不過去了吧。”

顧飛泉:“……”

不知道該說她媽媽沒腦子還是腦子有洞,這種問題的答案隻有兩種,第一,顧槐照實回答,她難受;第二,顧槐撒謊,她將來更難受。兩種都是自取其辱,顧槐心裡從來就沒有她,也沒有自己的位置。

賀鬆君:“你放開我。”

顧飛泉:“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我去問,你問這個不合適。”

賀鬆君意外地聽到這個答案,狐疑地看他一眼:“你真的會去問?”

賀鬆君這些日子以來,經過她對顧飛泉的觀察,典型的吃裡扒外,本來應該最恨的人反而是他最親近的,不過新年過後好了許多,沒見他和顧硯秋再聯絡過,或許是真的想開了?

顧飛泉點頭,神情肅穆:“真的。”

事到如今,隻能先拖著了,或許他也可以試探著問一問顧槐打算怎麼在物質方麵對待他母親,先有個底。她媽媽現在就跟定時炸|彈一樣,隻有他能暫時穩住。

還有她到底是怎麼知道公司人事變動這件事,而且上午的變動,她晚上,不,有可能是下午就知道了,讓顧飛泉不得不提高警惕。

還記得先前有一次,顧硯秋很久沒回家,也是賀鬆君說她在林家的,顧槐和顧飛泉都不知道她在林家,隻有賀鬆君知道,這兩件事聯係起來,令人不寒而栗。

他把這件事告訴了顧硯秋。

“你是說你媽媽可能還在公司安插了人手?”顧硯秋聽到這個消息比他還驚訝。本來以為賀鬆君就是個天天在家盯著一畝三分地的家庭主婦,沒想到手居然伸得這麼長。

“有可能。不過我猜她最多也就是知道點這種事情,公司內情她是半點不懂的。要真能攪風攪雨,早把計劃破壞了,不至於一點反應都沒有,讓你安安穩穩地上位。”

“那也要多加防備,最近你還是不要和我聯係了,免得被你媽發現,看出你在公司和平時對我竟然有兩副麵孔。”

被自己坑了的顧飛泉:“……”

顧飛泉覺得還可以拯救一下,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道:“我媽不知道我私底下和你聯係來著,我繼續保持著這樣的聯絡節奏可以嗎?”

顧硯秋那邊不說話。

顧飛泉急了:“要不然我明天去她麵前演場戲,把你臭罵一通,讓我媽相信我和你徹底決裂了,行嗎?”

顧硯秋:“……”

顧飛泉哭嚎道:“我不能不聯係你啊,不然我要死了。”

顧硯秋捏著眉心:“你至於嗎?”

顧飛泉用力點頭:“至於的至於的,我真的會死的。”

顧硯秋:“……那你聯係吧,彆讓你媽發現了。”

顧飛泉浮現出一個邪惡的想法,玩笑道:“我們倆這樣好像在偷情哈哈哈。”

那邊幽幽地傳出來一個聲音:“你是當我不存在嗎?”

顧飛泉僵住,尷尬地笑:“妹媳你也在啊。”

林閱微:“我當然在,我和顧硯秋一人一個耳機,你下次說話……”

顧飛泉保證道:“我知道,我一定注意。”

顧硯秋淡道:“掛了。”

非常地無情無義了。

顧飛泉聽著手機裡的忙音,笑容停不下來,在自己休息室的床上打滾,今天也是努力攻略妹妹的一天,顧飛泉你可以的!

從掛斷電話到現在,林閱微已經嘖了三四分鐘了,顧硯秋現在腦子裡全都是“嘖”的回聲。

“顧飛泉最近是不是有點蹬鼻子上臉了?”林閱微喝了口水,補充一下嘖需要的水分,“一個大老爺們,以前在微-信上就算了,現在還在電話裡給你撒嬌賣萌。”

“是有點。”顧硯秋也覺得不適,“我下次讓他注意。”

“不能掉以輕心,雖然你們倆有血緣關係,但是有的人有骨科的嗜好,不得不防。”林閱微嚴正提醒道。

“下次他再這麼說話我就直接掛電話。”

“嗯……”顧硯秋給出的答案太優秀,林閱微已經挑不出刺來了,“那先這樣吧。”吃完醋還要一本正經給自己挽尊,“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覺得我剛才的分析有道理嗎?”

顧硯秋啪啪鼓掌,閉眼吹:“真知灼見,一針見血,太棒了吧。”

林閱微哪能不知道她是吹捧自己,依舊開心,主動湊上了前,給了她一個香吻獎勵。

顧硯秋覷著她愉悅神色,趁熱打鐵道:“我向你報備一件事。”

“什麼事?”林閱微眯著眼。

“尹靈犀約我明天晚上見麵。”

“又約?”林閱微立刻坐了起來,炸毛道,“她這一個月都跑了幾次燕寧了?一個星期約一次,比我約你都多。”

“你看你又胡說八道,明明一個月隻約了兩次。”

“隻?你還嫌少是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說隻?”

“我隻是否認一下你一個星期約一次的說法,沒有彆的意思。”顧硯秋趕在林閱微下一輪怒火爆發之前,先將重點拋了出來,“她說她手上有她媽媽的日記本,明天晚上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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