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顧硯秋揮手讓秘書下去,抿了一口咖啡,手指壓了壓耳朵上的耳機,笑道:“我聽著呢,然後呢,你那個姐姐兼阿姨的心上人就這麼跟你爸攤了牌?”
“可不,我都懵了。”彆說今早上了,程歸鳶現在到公司了還是懵的,她都不知道屈雪鬆是怎麼想的,昨晚上還和她你儂我儂,大早上翻臉不認人,難道是她弄巧成拙了?
“你爸怎麼說?”
“我爸還能怎麼說,他早知道我要去追人家,我倆事先通過氣了,但他也沒料到我心上人會直接跟他說啊,裝著生氣,把電話掛了,我正在替我爸想怎麼回她呢。”
“你追個人跟八仙過海似的,一招又一招層出不窮啊你。”顧硯秋鋼筆沒墨了,她拉開椅子,從側邊的抽屜裡取出瓶墨水,不緊不慢地吸著墨。
“我能有什麼辦法,你以為誰跟你們家傻白甜小學生似的,隨隨便便就能追到手了。”
“嘖,你說誰傻白甜呢?”
“我傻白甜,料來料去也沒料到有攤牌這招。”程歸鳶歎了口氣。
顧硯秋把墨水裝好,重新放回抽屜,鋼筆筆尖在白紙劃了劃,眉頭微微動了下:“有句話,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跟你說。”
“你說,咱們倆什麼關係。”
“你說這麼多的謊,將來圓得回來嗎?”顧硯秋皺著眉,“我總覺得,你這樣騙來騙去的……不太好。”
她在情侶關係中是不會說謊的,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對林閱微也是同樣的要求。上回她們去朋友聚會,林閱微把暗戀都當成初戀說了,後來還跟她都交代了,情侶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如果連坦誠都做不到,以後怎麼相互信任。尤其是程歸鳶這兒,還不是隱瞞一個初戀的事情,是無數個前女友,她要是程歸鳶正在追求的人,將來和她在一起了,知道這些事估計要氣個半死,嚴重的說不定還要分手。
一說到這個程歸鳶就想吐血:“你以為我想騙嗎?”
“怎麼?”
“我追了她好幾個月,她連一個眼神都不賞給我,說話也是冷冰冰的。要不是前天晚上主動獻身,我能跟她通電話嗎?還有,她老是把我當小孩子,才大幾歲啊,床都上了我看她還當不當我是小孩子。”
顧硯秋失笑。
“還有,那個初戀的事情,我不是一時嘴快嗎?後來再補救也來不及了。”程歸鳶語氣低了下去。
“俗話怎麼說的來著,撒了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顧硯秋一心二用,一邊翻動著手裡的文件一邊含笑道。
“你彆嚇唬我。”
“我沒事兒嚇唬你乾什麼,我就是給你提個醒,不要再編彆的謊了,老實一點,說不定人家就被你給打動了呢?”顧硯秋納悶道,“以前在國外的時候,我怎麼沒發現你騷操作一套一套的?”
“她和其他人不一樣。”
“噢~”顧硯秋波瀾不驚地拉了個長音。
所以程歸鳶就格外的騷?她這隻風箏小心線放得太長,到時收不回來。
程歸鳶給她的長音“噢”得一陣心慌,連忙揭過撒謊這事兒,說:“你有沒有什麼新招兒?”
“問我?”顧硯秋笑出聲。
“問你,好歹你都已婚了。”
“謝謝誇獎,但我確實沒彆的辦法,我和林閱微小學生戀愛,隻會送送花花送送禮物什麼的。”
說曹操曹操到。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顧總,你的花,今天是滿天星哦。”
“給我吧。”
秘書抱著一大束鮮花進來,落款是L。顧硯秋老是收到花,她搬到了頂樓後,吩咐秘書幫她先看一下落款,是“L”的放進來,彆的就丟了或者他們自行處置。
這樣好處是不用看到彆人的花,壞處就是林閱微不能再寫太露骨的話,林閱微權衡了一下,表示自己寧願收斂一點兒,有什麼露骨的話可以回家說。
秘書們都知道顧硯秋和她老婆很恩愛,看著她露出豔羨的眼神。
程歸鳶隔著電話就聽到了,受了內傷,哀嚎道:“我什麼時候能收到花啊?”
顧硯秋隨口說:“我送你啊,除了玫瑰,其他的都可以,要嗎?”
“不要,我非讓她送我花不可。”
“祝你好運。”顧硯秋抬手腕看了看時間,說,“我要去開會了,有事給我發消息。”
“去忙吧,我再癱會兒。”
顧硯秋掛斷電話,搖了搖頭。
程歸鳶的操作她聞所未聞,不過她向來不會乾涉對方的行為,更習慣當一個傾聽者,但她有一種莫名的直覺:程歸鳶怕是要在這事上翻一個大跟頭。
也不知道是誰,讓她這麼魂牽夢繞的。
顧硯秋閃過這麼一個念頭,起身拿了手機出辦公室,去會議室。
每周一次的例行會議,聽聽底下的人彙報工作,顧硯秋全程麵無表情地坐在首位,偶爾才會開一下金口指點一下,會議效率大大提高。
最後一個部門主管發言完,顧硯秋微微頷首:“今天就到這裡。”
所有人魚貫而出。
顧硯秋吩咐林至給她訂份飯,自己給林閱微撥了個電話過去。林閱微大早上就出發了,武館不在本市,林閱微說市裡的基本都是花架子,她找了個有真材實料的老師傅,老師傅玩的是高人風範,住在一個不繁華的地方,隻收了幾個徒弟,林閱微還是走了個關係才來的,現在算算時間快到目的地了。
“微微,你到了嗎?”
“到了。謝謝。”
“什麼就謝謝了?”顧硯秋莫名。
“不是跟你說話,我跟這邊的人說話呢。”
“你先坐一會兒。”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倒了杯茶,放在林閱微麵前。
顧硯秋耳尖地聽到了:“女的?”
林閱微等小女孩兒走到後院,才說:“武館師傅的小女兒。”
顧硯秋足足停頓了三秒鐘,陰陽怪氣的說:“哦。”
“不高興了?”林閱微笑道,笑完不忘解釋,“我來之前也不知道他小女兒在呢,現在不是放暑假嗎,可能回家了。”
“你離小姑娘遠點。”顧硯秋哪兒能放得下心,就林閱微那專門招桃花的體質。
“我冤枉啊,我什麼時候離彆人小姑娘近了?”
“架不住人家非要往你身邊湊。”
“哎,是這個理兒。”
“你——”
趕在顧硯秋生氣之前,林閱微壓低聲音說:“那小孩兒看起來就是個未成年。”
“你還巴望著人家成年呢?”
“我沒有。”林閱微左右看看,把頭低下,小聲,“顧總,咱能商量個事兒嗎?”
“什麼事兒?”
“少喝口醋,我怕你酸死。”
“哼。”
林閱微哄她道:“你看你現在吃醋也沒法子,隻能生生悶氣,我都沒辦法回去。我給你個建議,你把醋都攢著,等我回去了,你再倒出來,你想怎麼折騰我就怎麼折騰我,行麼?”
顧硯秋似乎在考慮可行性。
林閱微:“師傅和他女兒出來了,不說了,待會兒我再給你回。”
電話被掛斷了。
林閱微站起來朝師傅拱了拱手,師傅話挺少,童顏鶴發,穿一身寬鬆的練功服,看上去就像高人,隻問了林閱微的名字,就把她帶到了後院的演武場。
“練過武嗎?”師傅問。
“跆拳道和格鬥擒拿之類的算嗎?”林閱微回答。
“小如,給她測一下。”師傅招呼她旁邊的小女兒。
小女兒笑應一聲,開始給林閱微做體能檢測,武術有另一套訓練方法,即便現在是觀賞性居多。林閱微看師傅這架勢,是把她當成習武來的了,但她隻是來練練槍法,訓練一下形體的,現在師傅認真了,她便順水推舟練一下武,沒什麼壞處。
這一操|練就是整個下午,林閱微連晚飯都顧不上吃,趕緊給顧硯秋打電話去了。
顧硯秋秒接電話,說:“你再不給我條消息我就找你去了。”
林閱微氣喘籲籲:“我的錯我的錯,那杜師傅太嚴格了,光讓我站那兒就站了一個小時。”
“他怎麼這樣啊?”顧硯秋抱怨道。
林閱微本來想替杜師傅開解兩句的,聽聞顧硯秋這罕見的抱怨語氣,不由得咧嘴笑道:“顧總,你這樣聽起來很小媳婦兒。”
“我本來就是,是你給我立霸總人設的。”
“立人設都知道了,最近沒少混飯圈吧?”
“以前就知道了。”顧硯秋輕哼了一聲。
“那你最棒了。”林閱微跟她說話就像哄小孩子似的,她算是琢磨出一套對付顧硯秋的法子了,顧硯秋就是個需要哄著疼著的寶寶,越往小越好,“寶寶吃飯了沒有啊?”
顧硯秋果然說:“寶寶沒吃呢。”
林閱微笑出聲,清清嗓子,說:“那寶寶要不要吃飯飯啊?”
顧硯秋被她突然疊詞疊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沒出口糾正,說:“馬上就吃了。”
林閱微要繼續問下去,身後傳來一道呼喚。
“微微吃飯了,菜都涼了。”
“來了。”林閱微應了聲,對顧硯秋說,“小……杜師傅的女兒叫我吃飯了,我先去吃飯,晚上再和你說。”
“她比你小為什麼叫你微微,為什麼不叫姐?”
林閱微一個激靈,立馬拍胸脯保證:“沒大沒小,我待會兒就去糾正她。”
“我下次再聽到怎麼辦?”
“那我就自己動。”林閱微脫口而出。
林閱微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顧硯秋聽到卻是“你”了好半天,說不出下文來。
林閱微笑道:“我去啦,麼麼噠。”
顧硯秋緩了緩,說:“麼麼噠。”
林閱微掛了電話,不由得佩服了一把自己,雖然她在實踐上落了下風,但是論嘴皮子,顧硯秋這輩子應該超不過她了,哦,床上除外。
剛走出幾步,手機又響了起來,林閱微看也沒看直接接了起來,溫柔道:“寶寶,還有事兒嗎?”
“撒夫夫,誰是你寶寶?”
“屈老師。”聽出熟悉的聲音,林閱微趕緊收斂起不正經的語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什麼,我剛和我對象打電話。”
屈雪鬆:“下次接電話看清楚來電顯示。”又習慣性教育她,“可長點兒心吧。”
“最近不是閒嗎,沒什麼人找我。你昨天晚上輸入了一晚上,我也沒見你輸出個什麼來,不是說有事嗎?”林閱微邊說邊往裡走。
“也沒什麼大事,我睡了個女人。”
“啊?”
屈雪鬆手指將長發勾到耳後,淡定補充:“兩次。”
林閱微在門檻絆了個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