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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視狼顧 玄箋 19453 字 9個月前

程歸鳶想脫口而出問:你至於嗎?

但是看顧硯秋那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程歸鳶垂了垂眼瞼, 振作起來, 重新勾住顧硯秋的手臂,向“十號”酒吧進發。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是異性戀, 同性戀隻是性少數, 在同性婚姻合法的今天,依舊有專門為同性戀者開辟的gay吧和les吧, 方便直接,但這家十號卻不是LES吧,隻有對這塊兒熟的人才知道,十號不是LES吧,勝似LES吧,裡麵有各式各樣的漂亮小姐姐,程歸鳶還是問了她一個好友才知道的。

程歸鳶是不大喜歡大多數LES吧裡的氣氛的, 裡麵魚龍混雜, 人呢良莠不齊,摻雜著輕浮的氣息。她是想找女朋友談戀愛的, 又不是去for one night,說到for one night,她就想起那條日了自己的狗, 嘖。

程歸鳶突然撇了下嘴,顧硯秋看了她一眼, 裝作沒看見。

顧硯秋進去以後,才知道十號和她想象中的酒吧不同, 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沒有動情搖擺的舞池,也沒有隨時貼身熱吻的情侶,不,情侶還是有的,顧硯秋看見了一對,在某個角落裡擁吻的一對女性伴侶,正對著她的被擋著,背對著她的那位波浪卷發,穿著件白色的襯衫,擁著對方的小臂袖口挽起,手看起來還不錯。

顧硯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默默地想:沒有自己手指長。

總體來說氣氛是很溫馨的,台上有酒吧駐唱歌手,長發小姐姐,外貌氣質都不錯,唱的歌更不錯,顧硯秋看台下坐著的不少人都關注著,可能是粉絲之類的。

程歸鳶帶著她坐到了吧台,穿著黑色雙排扣馬甲的女調酒師動作嫻熟地給一位顧客調了酒,推過去,再招呼她們兩個:“喝點兒什麼?”

語氣有點冷,長得更是有點酷,但不會招人反感,反而覺得很有個性。

程歸鳶眼波流轉,笑吟吟看了這個女調酒師一眼,點了兩杯度數低的,她現在是來“獵豔”,可不是要借酒消愁。

酒好了,調酒師先推了一杯到顧硯秋麵前,而後將另一杯輕輕放在程歸鳶手邊,目光不動,聲音低沉道:“這杯我請你。”

顧硯秋:“……”

程歸鳶笑了聲,舌尖抵著上顎轉了一圈,唇角勾起來。

顧硯秋默默離她遠了點。

她看著程歸鳶和調酒師聊了起來,聊星星聊月亮,不是,是聊興趣聊愛好聊職業……

“這不是我的職業工作,我是做兼職玩玩,我是個建築師。”

“我做影視。”

“後期?還是跟著做節目啊?拍戲?”

“負責給影視劇砸錢,看看效果。”

“哈哈哈哈,你是本地人嗎?”

“我是啊,你呢?”

“我不是,在這邊工作。”

“怪不得聽口音不太像。”

“我聽你口音也不大像?”

“我在國外留了幾年學,口音不重。”

“難怪,你在哪裡留的學?我也在國外念過幾年。”

“M國,你呢?”

“我是Y國。”

“你今年多大啊?”

“二十五。”

“不好意思啊,我不喜歡比我小的。”程歸鳶突兀地終止了話題。

女調酒師:“……”

默默聽著的顧硯秋:“……”

程歸鳶握著勃艮第杯的手指緊了緊,仰頭灌下一大口酒,再把杯子放下來,頓在桌上。

女調酒師莫名,但還是去忙她自己的事了,合得來就來,合不來就罷,感情都是如此,何況八字沒一撇的呢。不過程歸鳶態度從一開始的親熱頃刻變得疏離,讓她心底有些不舒服。

顧硯秋慢慢湊過來,小聲問她:“你什麼時候不喜歡比你小的了?”

程歸鳶以前交往的曆任,年紀比她小的比年紀比她大的要多多了,她性格中喜歡照顧人的那麵比較明顯,小一點的又比較聽話,她寵著對方,也享受被對方依賴的感覺。

程歸鳶衝她眯了一下眼睛,說:“剛剛。”

顧硯秋挑了挑眉。

程歸鳶湊到她耳邊說:“我覺得和對方不來電,隨便找個借口而已。”

顧硯秋說:“哦。”

程歸鳶心虛,也懶得再和她多解釋。

程歸鳶這方唱罷,顧硯秋那方便登場了。她老人家剛下班,一身職場OL,品質精良的白襯衫,酷而嫵媚的褲裝,坐在吧台上,一隻手托著酒杯,另一隻手插在褲兜,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不知道暗中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

之所以一直沒人過來,是因為她看起來就是那種清貴高雅不可方物的人,沒有足夠的資本,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

“你好。”終於有人過來和顧硯秋打了個招呼,是個輕熟打扮的女人,化著精致的淡妝,看舉止穿著都不像普通人。

顧硯秋左手戴的是戒圈,不是很顯眼,這個角度也不好給對方看,她立馬把右邊口袋裡那隻戴鑽戒的手拿了出來,作握手狀,說:“你好,我陪朋友過來喝酒。”

對方隻好握了握她手,自然也看見了她的戒指,禮貌地一笑,回去了。

程歸鳶歎為觀止:“你至於嗎?”

顧硯秋:“至於啊。”

倒不是懼內,也不是因為結了婚。她是個很討厭麻煩的人,而且在這種事情上,能拒絕得多徹底就拒絕得多徹底,一個眼神也不能多給。

和林閱微在一起以前,她不是沒和程歸鳶去過國外的酒吧,甚至走在路上都有人和她搭訕,她都會直截了當地表示自己沒有意願,和程歸鳶是完全相反的兩種性格。她們倆為什麼會成為好朋友呢?顧硯秋回頭想想,似乎一開始是被對方正經的外表給騙了,後來才發現是個花花小姐,那時為時已晚了,而且除了對方對待感情的態度她不讚成以外,其他沒什麼不好的,就這麼對付著過來了。

接著程歸鳶又陸續和好幾位女郎聊過天,不是說不喜歡年紀小的,就是不喜歡年紀大的,要麼就不喜歡太愛運動的,要麼就不喜歡不愛運動的,有對她感興趣的,都被她軟釘子給碰走了。

顧硯秋眼珠轉了轉,依稀明白了什麼,但是她沒說。

程歸鳶始終興致缺缺,到後來索性懶得獵豔了,直接借酒消愁吧,開始一杯一杯地喝酒,顧硯秋把自己的酒換成了果汁,免得兩個人都喝醉。

“你好。”又一個人過來。

顧硯秋熟練地不經意亮了亮手上的戒指。

來人笑:“您誤會了。”

顧硯秋眉頭一挑,您?

那人說:“你是天瑞的董事長顧硯秋嗎?”

顧硯秋凝眸,說:“是。”

那人驚喜道:“我就知道沒認錯,你一進來我就覺得你眼熟,沒想到真的是顧董,我很喜歡你。”她樣貌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穿著打扮也像個大學生,“我今年大三,畢業以後想考進你們公司呢。”

顧硯秋禮貌地淡淡回:“加油。”

女學生看向她身邊的程歸鳶,眼神突然變了,變得有點曖昧,想問句什麼又沒問出口,激動地朝顧硯秋表了兩句白就走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程歸鳶正將胳膊搭在顧硯秋肩膀上。

女學生一個單手捂嘴,快暈過去的樣子。

顧硯秋微微皺眉。

程歸鳶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你看什麼呢?”

顧硯秋轉過來,說:“沒什麼,碰到了一個小粉絲。”她心底湧起一絲淡淡的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

程歸鳶說:“你還有粉絲了?”她喝了點酒,腦子有點糊塗,過了兩秒後自己反應過來,“我忘記了,你現在是網紅來著。”

顧硯秋:“……”

程歸鳶看著她,突然說:“你覺得我假裝醉酒給她打個電話,可以嗎?”

她?顧硯秋也明白過來,是程歸鳶喜歡的那個阿姨。

她心裡歎了口氣,說:“可以。”

本來她是不讚成程歸鳶老是這麼套路對方的,但看她這樣實在可憐,如果她想要去做的話,她會支持她的。希望結果是好的。

得到顧硯秋的讚成,程歸鳶仿佛突然有了勇氣,她握著手機從高腳凳上跳下來,朝酒吧後麵的樓梯間走,那個地方比較安靜。剛走出兩步,她回來,張開雙臂,顧硯秋俯身抱了一下她,鼓勵的口吻,說:“加油。”

程歸鳶笑著親了她一口,親的臉頰:“謝謝。”

顧硯秋無奈地搖頭笑,低頭叼住吸管,慢慢地喝著杯子裡的果汁。

程歸鳶這段時間都沒查屈雪鬆的行程表,不知道她現在在不在忙,才晚上七八點,應該會有通告吧。她看著手機裡那個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撥過去,接到了算她們有緣分。沒接到的話……她就再打一個。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程歸鳶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碰,點了撥號鍵。

屈雪鬆這段時間在劇組拍她的新戲,劇組並不如某些圈外人想的那麼神秘,統籌安排合理、進展順利的話,就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幾點起幾點收工都是比較規律的,偶爾要拍一些夜戲,大部分時候晚上屈雪鬆都是在賓館裡自己磨劇本。

手機響的時候,屈雪鬆正坐在桌前,一手抵著劇本,一手捏著根筆,在上麵做標注,細細打磨明天要拍的幾個場景。

她起身,繞過椅子走到床頭,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

來電顯示:18XXXXXXXXX

屈雪鬆歎了口氣。

從上次不歡而散後,程歸鳶有一個月沒聯係過她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聯係,發過兩次短信,屈雪鬆一如既往地沒回。

離上次發短信業已過了十天,屈雪鬆以為她放棄了,當時心情莫名地低落了幾分鐘,很快便試著把這個人的痕跡都抹掉,備注和短信都一並刪了,但這串號碼跳出來的時候,她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對方。

屈雪鬆等手機響到自動掛斷。

程歸鳶或許是真喝了酒,或許是彆的,她就是感覺屈雪鬆能接電話,就是不接,於是撥了第二個。

還是無人接聽。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屈雪鬆把手機關了靜音,背對著床頭,壓不住的心浮氣躁。

***

半小時後,程歸鳶回來了,顧硯秋看她去這麼久以為有了進展,正要恭喜她,卻在下一秒看到了她陰沉的臉色。程歸鳶坐上自己的位置,指節叩了叩台麵:“來瓶伏特加。”

顧硯秋臉上寫著欲言又止。

程歸鳶聳肩,要笑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主動交代說:“她沒接我電話。”

顧硯秋:“那……”

不接電話,所以程歸鳶是站在那兒打了半個小時電話聽係統音嗎?

調酒師開了一瓶伏特加,給她倒了一個杯底,程歸鳶直接將酒瓶拿過來,給自己倒了半杯,她仰頭就開始灌,被顧硯秋一隻手截住,將酒杯奪下來,喝道:“你不要命了嗎?”

程歸鳶冷笑。

顧硯秋:“為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作踐自己,值得嗎?”

程歸鳶低著頭。

顧硯秋捧起她的臉,摸到她眼角的濕潤,怔了一下。

她記憶裡從沒有見程歸鳶哭過。

程歸鳶偏了一下頭,把臉從她手上掙脫開,啞聲:“我沒事。”

她繼續喝酒,顧硯秋提醒說:“小口喝。”

“嗯。”

程歸鳶小口小口地把自己喝醉了,顧硯秋本來想給程家司機打電話的,但想著程歸鳶就這麼回家,恐怕要讓父母擔心,遂叫了林至過來開車,把她和程歸鳶一起送到自己家。

程歸鳶這人酒品還是不錯的,不吵不鬨,趴在顧硯秋肩膀上很乖巧。

林至得到消息過來,眼珠子立刻圓了幾分,哇,神秘女友,不是,神秘妻子終於公開露臉,光看這個側臉,那就是非常般配的。

林至作為顧硯秋的下屬兼死忠粉之一,單方麵表示他同意了這門婚事,雖然兩個人已經結婚了。

林至欠身,拉開後座的車門,手擋著門頂,讓顧硯秋先把程歸鳶扶進去,就著路燈看見了對方的全貌,更好看了,於是眼裡流露出一絲欣慰。

他欣慰得太明顯,顧硯秋朝他看了一眼。

林至一秒收斂神色。

顧硯秋坐進去,把程歸鳶歪倒的腦袋扶在自己腿上枕著,指腹摸了摸對方的臉,沒再摸到什麼眼淚。看顧總和夫人這麼恩愛,林至再次欣慰地關上了車門。

去顧硯秋家他是熟門熟路了,不多時便平穩抵達彆墅門口,他照例先到後麵開車門,醉酒的人比平時要重,程歸鳶今天開的也不是什麼寬敞的車子,顧硯秋把她弄出來有點費勁,喊林至:“幫把手。”

林至早就想幫忙,但是畢竟是董事長夫人,萬一顧硯秋醋勁兒大,這會兒得了命令,立刻將手搭了過來,他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扛動一個女人自然是遊刃有餘。

他扶著爛醉如泥的程歸鳶站在門邊,顧硯秋隨後出來,看了一眼程歸鳶,再看看從彆墅鐵門到大門的距離,等她把程歸鳶弄過去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正好有現成的苦力在,下巴朝林至努了努:“你把她抱起來,或者背著都行,你選一個。”

林至:“啊?”

顧硯秋:“啊什麼?”

林至糾結道:“這不好吧?”

顧硯秋奇道:“有什麼不好的。”

林至小聲咕噥了一句。

顧硯秋自以為理解,說:“哦,擔心你未婚妻吃醋麼?”

林至說:“不是。”

……我是擔心你吃醋啊。

顧硯秋:“那還愣著乾什麼?”

林至乾脆利落地把程歸鳶打橫抱了起來,沒碰到任何敏感部位,非常地小心。顧硯秋開了大門,領著他往裡走。

林至懷裡抱著“董事長夫人”,萬分謹慎,目不斜視地看路,顧硯秋指紋開了門鎖,讓開路:“你把她放在沙發上,就可以走了。”

林至脫了鞋,隻穿了雙襪子進去,把程歸鳶輕拿輕放地放在了沙發上。

顧硯秋送他到門外,說:“辛苦你了,給你算加班費,三倍工資。”

林至搖頭:“不辛苦不辛苦。”

他內心澎湃:這回見到了夫人的廬山真麵目,他還有什麼辛苦的,簡直是如願以償!

顧硯秋看著他微微皺眉:“你好像很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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