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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視狼顧 玄箋 16304 字 9個月前

早在屈雪鬆進來的那一瞬間, 顧硯秋就注意到她了。

有的人是衣裝比人顯眼, 她是人比衣裝矚目, 自帶聚光燈,更不用說這堪稱浩大的歡迎氣勢。第一可以確定, 屈雪鬆在圈子裡的人緣很好, 混得很開,隨著人的走近, 顧硯秋才見到她的全貌。

屈雪鬆穿了條掛脖的藍白浸染漸變禮服裙,露出瓷白細膩的頸項,由深至淺的裙色轉變,儘顯大氣優雅。她足下則是一雙10cm的水晶色高跟鞋,將整個人的身材比例拉到了完美的地步,腰身纖瘦,倒八字鎖骨振翅欲飛, 耳垂是玫瑰形狀的耳環, 光芒閃耀其間。

她容貌姝麗,含笑隨性地走過來, 如春風拂麵,輕易吸引在場眾人的目光。

顧硯秋是第一次見到屈雪鬆的真人,平心而論, 確實是很有魅力。

林閱微的朋友,而且是疑似情敵, 她自然是要多看看的,沒想到屈雪鬆的感覺那麼敏銳, 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了她的視線。

顧硯秋看著對方的嘴角上彎,一個笑容還沒來得及凝成,便倏地消失,望過來的目光帶上了若有若無的敵意。

顧硯秋和她對視兩秒,右手在左腕上的佛珠上摩挲了一下,主動上前友善問好,睜眼就是瞎話:“您好,屈雪鬆老師,我是顧硯秋,我是你的粉絲。”

屈雪鬆沒防備還有這麼一出,但她很快地維持了自己一貫的得體,微微一笑道:“顧總,久仰大名。我在網上看過您的演講,對您這種為祖國做出巨大貢獻的實業家,一直是心向往之。”

“慚愧。”這高帽戴得有點誇張,顧硯秋麵有愧色,又看著她說,“您為了廣大人民的精神幸福也奉獻多多。”

她們倆像是商業互吹,但是彼此的吹捧裡卻又始終欠著那麼點意思,語調飄得高高的,與其說是吹捧,不如說是陰陽怪氣。

“顧總挖苦我啊。”屈雪鬆直爽笑道。

“這是挖苦嗎?”顧硯秋撇了撇嘴,裝作一副“你開不起玩笑”的樣子。

“不是嗎?”屈雪鬆彎起的唇角透著一絲譏諷,居然較真了。

顧硯秋心裡納悶,她和屈雪鬆大約是沒什麼過節的,今天才第一次見麵,就算是吃醋,屈雪鬆也不知道她和林閱微是一對吧,她這敵意是不是來得太早了一些?難道是林閱微透露了什麼?還是屈雪鬆自己知道些什麼?

顧硯秋眉頭幾不可聞地蹙了蹙,抿唇笑道:“我道歉,無意唐突屈老師。”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露出惋惜神色,又誠懇道,“可惜現在沒有酒,待會兒進去了,我再向您鄭重賠罪。”

屈雪鬆麵色變了一變,隨和地笑道:“顧總,我開個玩笑,您還當真了?”

顧硯秋也笑:“誰叫我是您的粉絲呢,偶像說的話總是要當真的。”

兩個人尬聊。

顧飛泉在旁看得一頭霧水。

顧硯秋是被安排在後段出場的,但她來得非常早,她的名氣還是有的,而且娛樂圈這地方重視人脈,她杵在這兒,有不少大小明星過來和她打招呼,顧硯秋禮貌地應,但從沒有見和誰聊天超過三句的,這個屈雪鬆是怎麼回事?非但聊得熱火朝天,還有點“惺惺相惜”之感。

他是聽不見兩個人都聊了些什麼的,隻看到顧硯秋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這樣的笑容什麼時候見她對一般人有過。

不得了,她妹妹該不會看上這個屈雪鬆了吧?那林閱微怎麼辦?

顧飛泉焦慮起來。

眼見著兩人聊了十分鐘,還沒有說完的趨勢,顧飛泉朝二人走近了點,聽到兩個人在聊女人保養的化妝品,顧飛泉:“???”

他默默地又退了回去。

屈雪鬆也是來得很早的一個,本來她不用來這麼早的,但她下午反正沒什麼事,便隨意了。她邊應付著顧硯秋,邊分出一縷心神來注意周圍,注意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二十分鐘後,通道口傳來了一道聲音,那道聲音明明不大,卻一下叫屈雪鬆捕捉到了,無比的清晰。

“爸爸,這裡好熱鬨啊。”

顧硯秋:“屈老師你覺得呢?”

屈雪鬆茫然,目光聚焦到眼前的漂亮女人臉上:“你剛說什麼?”

屈雪鬆在人群裡實在太吸睛了,程歸鳶已經努力不讓自己在眾人中尋找那道身影了,可視線粗略一掃,便在某個方向停住,她澀然地彎了彎唇,勾出一個自嘲的弧度,看向彆處。

程爸爸順著她方才看的方向望去,拍拍程歸鳶的手,低聲道:“不去和雪鬆打個招呼?”

程歸鳶搖頭。

程爸爸說:“那爸爸去了?”

程歸鳶說:“你去吧。”

程爸爸歎了口氣,把胳膊從程歸鳶手裡抽出來,闊步朝人群走去。程總是傳媒公司的老總,在場有些名氣的演員都認識他,一口一個“程總”的問好,程爸爸花了好幾分鐘寒暄,才走到屈雪鬆麵前,和她打招呼,胖乎乎的臉上掬出一捧笑:“雪鬆。”

屈雪鬆笑道:“老程。”

說起來她和程爸爸的交情還是和嵇晗在一起的時候打下的,那時候她還小,因為和程爸爸走得近,還傳過被包養的緋聞,沒想到多年後,她和老程沒什麼關係,倒是和她女兒搞到一塊兒了。

屈雪鬆心情複雜,忍不住往程爸爸身後看了看。

程爸爸笑:“你是找……”

屈雪鬆打斷他,岔開話題道:“你之前不是說要和我聊新劇投資的事情嗎?”

程爸爸眉頭無奈地擰了下,不再提程歸鳶,轉而將視線落到她身旁的顧硯秋身上,和藹道:“硯秋。”

顧硯秋溫文有禮:“程叔叔。”

程爸爸笑著說:“歸鳶來了,你去找她玩吧,我和雪鬆說會兒話。”

顧硯秋頷首,離開了。

屈雪鬆看著她的背影,順著她前行的方向,在終點發現了程歸鳶,程歸鳶今天著了一襲抹胸紅裙,腰身曼妙,身材勾勒得窈窕有致,長流蘇金色耳墜貴氣從容,天生帶笑的眉眼望誰都含著三分春意,一眼看上去叫人挪不開眼睛。

原來她在外人麵前是這個樣子。

屈雪鬆想。

程爸爸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就靜靜地看著她出神。

“硯秋。”程歸鳶臉上宛如畫上去的笑容瞬間垮下來,撲進了她懷裡,顧硯秋伸手接住了她,拍拍她的背,在她耳旁小聲道,“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像什麼樣子?”

倒沒有惱怒的意思。

她們倆嚴格來說都不是娛樂圈的人,又同是女人,親密些也不要緊。

程歸鳶臉埋在她脖子裡,哼哼唧唧地說:“我難受。”

顧硯秋扶著她到一邊去,問:“哪裡難受?”

程歸鳶說:“心裡難受。”

顧硯秋了然:“你阿姨又招你了?”能讓程歸鳶一反常態的,除了她那個阿姨還有誰。

“你彆提她。”程歸鳶製止她。

“好,我不提。”不過顧硯秋是真好奇她們倆到了哪一步,看現在她這幅樣子,應該是沒什麼大進展。

程歸鳶絕口不提屈雪鬆,隻問:“你老婆呢?”

顧硯秋語氣顯而易見地柔和下來,神色溫柔:“她進去啦。”

明明結了婚,在晚會上還得藏著掖著,程歸鳶看熱鬨不嫌事大,揶揄說:“待會兒我去找她玩?”

顧硯秋聳肩:“你隨意啊,但我估計沒什麼機會,你自己過去會很突兀。”

程歸鳶哈哈笑:“我不管。”

兩人相談甚歡,屈雪鬆心口一酸,強迫自己收回視線,迎麵卻撞上早已一臉看穿的程爸爸的目光,她勾了勾耳後的長發,難得掩飾著慌亂道:“剛剛我們說到哪兒來著?我見到個熟人,發了會兒呆。”

程爸爸:“雪鬆。”

屈雪鬆心頭莫名跳了一下:“怎麼了?”

程爸爸看著她,意有所指地說:“有的人錯過了,不一定會在原地等你的。”

屈雪鬆平靜地回視他,說:“她讓你來當說客的麼?”

程爸爸搖頭說:“不是,你們倆的事我摻和不上,我也就說這麼一句,選擇權在你們自己手上。”

“你明明知道我無心情愛之事。”

“是嗎?”程爸爸反問。

“是。”屈雪鬆仰頭看他,握著手袋的指尖漸漸泛白。

程爸爸和她對視良久,眼底閃過一絲無奈,點了點她攥得緊緊的手袋,示意她低頭,說:“你有時候也該聽聽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聲音。”

屈雪鬆:“我……”

這次是程爸爸轉移話題:“你這次新戲……”

主持人報到了程爸爸前一個人的名字,程爸爸給程歸鳶做了個手勢,程歸鳶便和顧硯秋暫且道彆,提著裙擺朝她爸走了過來。

程爸爸努嘴指屈雪鬆:“叫人。”

程歸鳶目光淡淡掃過對方,禮貌地點點頭:“屈阿姨。”

屈雪鬆眼眸極快地閃過一絲黯然,讓人無從捕捉,頷首:“程侄女。”

程爸爸含笑訓她:“叫什麼阿姨,叫姐姐,人才比大多少歲。”

程歸鳶吐舌頭,頑皮得不行。

程爸爸摸摸她腦袋,一臉地縱容,又跟屈雪鬆道歉:“我把她慣壞了。”

屈雪鬆笑,也是長輩對晚輩的慈愛微笑:“沒事,小孩子嘛。”

小孩子東張西望,假裝沒聽到,這次連個眼神都吝嗇給她。

屈雪鬆舌根微苦。

主持人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接下來要上場的是馳墨傳媒的程枕鶴董事長和他的女兒,我們歡迎。”

“走吧爸爸。”

“好。”

程歸鳶親密地挽上父親的胳膊,揚起甜美笑容,一起向紅毯走去。

屈雪鬆目送二人離開,這個笑容勾得似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在程歸鳶走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不就是她所求的麼?為什麼現在這麼……難過。

屈雪鬆五指包進掌心,目光失神。

一陣更大的騷動驚醒了她,屈雪鬆順著人群躁動的方向看去,臉色瞬間發白,勉力維持著才沒有倒退幾步。

又進來了兩個人,二人並肩而行,左邊那位年紀在二十三四歲,穿著某品牌特製的淡粉色禮服,修身剪裁勾勒玲瓏曲線,粉色亮片裝飾邊緣,兩耳墜某頂奢品牌的長珍珠耳環,長眉桃花目,明珠點絳唇,秀婉優雅。

是去年以來圈內冉冉升起的新星邵雅斯。

引起轟動的卻不是她,而是和她形影不離的經紀人,她經紀人今天依舊是一身深藍色正裝,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鏡。

邵雅斯今年也是第一次來,嵇晗一隻手牽著邵雅斯,帶著她和各位前輩問好。邵雅斯目光滑到顧硯秋身上的時候,明顯露出一絲喜意,克製著才沒有朝她走過去,顧硯秋含笑朝她點了點頭。

她們倆是見過的,上回林閱微還帶她去見邵雅斯,然後直接曬了結婚證。

嵇晗單手環過邵雅斯肩膀,壓低聲音問:“你認識她?”

邵雅斯也低聲回:“以前見過。”

嵇晗回頭看了顧硯秋一眼,眯了眯眼,調取著腦中的記憶:“天瑞的董事長顧硯秋?”

邵雅斯愣了一下,說:“是嗎?”

嵇晗揚唇笑:“認識你不知道她是乾什麼的?”

邵雅斯摸了摸鼻子,笑:“不知道,沒注意。”

她上回見顧硯秋,就隻猜到她可能是個什麼總,但具體是個什麼總不知道。她身邊也沒有很愛八卦的,顧硯秋火的時候她忙著跑通告,沒注意網上的新聞。

邵雅斯轉了一圈,看見了屈雪鬆,仰頭看嵇晗,沉吟著問:“她?”

嵇晗看著已經遠離人群的屈雪鬆,目光裡情緒難辨,將微不可覺的歎息咽了回去,溫柔對邵雅斯說:“她那兒,就不要過去了。”

“好。”

邵雅斯問:“我可以去找顧硯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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