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翻起魚肚白,公雞第一聲鳴叫響起,瑞山王府便忙碌起來。
西邊耳房中,仆從們起床後穿衣、洗漱,手腳利落的開始灑掃堂屋和挺遠,屋子裡頭的陳設桌椅擺件,也都被擦拭的乾乾淨淨。
趙懷剛睜開眼,隻是翻了個身,便有丫鬟柔聲問道:“殿下,可是要起了?”
原本想賴床的趙懷聽見聲音,倒是不好意思繼續睡了,嗯了一聲。
外頭早就候著的丫鬟們魚貫而入,手中端著洗漱用品,為首的叫翠玉,才十三歲,跟瑞山王妃身邊得用的翠雲一樣,都是瑞山王妃一手帶出來。
漱口、洗臉、梳頭,臨了還給他塗了一層薄薄的香膏,淡淡的香味十分好聞。
趙懷享受著特權階級的日常生活,心底卻歎了口氣,這每一樣享受都是錢,就說這香膏,一小盒就得一兩銀子,隻夠用十天半月。
不能細想,一想就心疼。
一文錢逼死好漢,從小不缺銀子花的趙懷第一次體會到賺錢艱難。
翠雲見他擰著眉頭,心中擔憂,柔聲問道:“殿下可是有心事?”
說話的時候,趙懷看了看首飾匣子,他是男孩,常用的都是抹額、瓔珞、玉佩這樣簡單的,但每一樣都價值不菲。
真要到山窮水儘的時候,這些賣了也值不少錢,趙懷心想,不過也隻是想想,瑞山王妃連遣散多餘的仆人都不肯,是萬萬不可能答應他這個念頭的。
趙懷站起身來:“無事,有事也馬上能解決了。”
顯然趙懷已經想到了解決的好辦法。
不等翠玉再問,他笑著往外走:“走吧,先陪母妃用朝食。”
趙懷身為嫡長子,也是鐵定的瑞山王繼承人,瑞山王妃便讓他住在正院中,出門之後走了兩百多米才到親娘的院子。
王府占地麵積實在不小,亭台樓閣樣樣不缺,有三個後花園,還有一個跑馬場和一小片桃花林,也怪不得需要那麼多的下人打理。
不過瑞山王府統共才剩下四個主子,兩位姨娘隻能算半個,所以住得十分寬鬆,每個人都能有自己獨立的小院子,早上也都是一塊兒用朝食。
趙懷還以為自己到的早,誰知道走進去姨娘和妹妹都在了。
瑞山王妃笑道:“在自家就不必多禮了,人齊了,坐下用餐吧。”
白姨娘姐妹原是要站著伺候的,但瑞山王妃不是折騰人的性子,再者也認她們倆的功勞,所以令她們坐著一起吃,讓姐妹倆十分感激。
但仔細一看便能發現,趙氏姐妹的位置反倒是比兩位姨娘更靠近趙懷。
因為守孝,瑞山王府一日三餐也見不到葷腥,倒也不至於清湯寡水讓人沒胃口,為了三位小主子的身體,廚房可是用儘了心思。
趙懷多看兩眼素餡小籠包,不用他開口,翠玉就給夾到碗裡頭。
食不言寢不語,用朝食的時候除了杯盤發出的聲音,連年幼的趙氏姐妹也十分規矩。
白姨娘規規矩矩,不肯多說一句話,倒是紅姨娘眼珠子活絡,但每一次都被白姨娘按住。
吃完用菊花茶漱了口,趙懷才提起自己的計劃來。
“母妃,昨日孩兒翻閱了近些年的稅賦,心中有幾個主意想與您商量。”
白姨娘立刻知趣道:“娘娘,殿下,婢妾先帶雲溪雲夢回房做繡活了。”
瑞山王妃點了點頭,看著趙氏姐妹笑道:“女紅雖然重要,但我們這樣的人家不用女兒做衣裳,你們也彆太累著。”
等走出門庭,紅姨娘不解的問:“姐姐,王妃和世子爺都沒趕我們走,咱何必急著離開,說不準還能幫得上忙呢?”
白姨娘瞪了她一眼,低聲罵道:“你是什麼人,還能幫得上王妃和世子爺的忙?”
紅姨娘有些不服氣,噘著嘴不說話。
白姨娘冷哼一聲:“王妃不在這三年,你心也大了,卻忘了咱們原就是王府奴生子出生,王妃看得上我們姐妹倆,我們就老老實實替她辦事,不該是你的彆想彆看彆問。”
“紅玉,咱們姐妹能有個名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紅姨娘有些不服氣,她看了一眼雲溪姐妹,說:“我們是下人,但雲溪和雲夢呢?世子爺從小在京城長大,哪裡還記得她們姐妹,再不好好聯絡感情將來哪有什麼兄妹情分?”
“姐姐老說我,我又不是有什麼壞心思。”
白姨娘伸手戳了戳她額頭,罵道:“就是為了她們姐妹,我們才更應該安分守己,這樣王妃才會念我們的好。”
怕這兒人多口雜,等回到房中,白姨娘才掰碎了講給他們三個人聽:“世子爺才八歲,一回來便能解決王大人都沒法子的事情,可見心底是有成算的。”
“他越是聰明才越好,才能坐穩瑞山王的位置,雲溪雲夢才會是瑞山王的妹妹,世子爺又沒有嫡出的姐妹,這就是白來的情分。”
“王妃的厲害,你是見識過的,紅玉,念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就托大教訓你幾句,彆仗著這幾年王爺寵愛,便忘了自己幾斤幾兩,反倒是給女兒拖後腿。”
紅姨娘臉色一白,忙道:“姐姐,我哪有這個膽子,你何至於這麼說我。”
白姨娘冷哼道:“最好沒有,免得帶壞了雲溪雲夢。”
說完又對女兒和外甥女說:“雲溪、雲夢,姨娘知道你們自小懂事,不管彆人怎麼說,你們隻需要記住,世子爺是你們的親哥哥,王妃娘娘才是你們正經的嫡母,無論如何,你們都要聽他們的話,討他們喜歡,這樣將來才能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