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山王妃幽幽一歎, 眼底也帶著十分憂慮。
“這事兒還得從皇帝撤藩一事說起。”
接到了兒子,瑞山王妃怕他累著,索性也跟著一道兒上了馬車,等瞧見又圓潤了幾分的圓滾滾, 頓時露出慈愛的笑容來。
隻是再看兒子, 瑞山王妃便覺得他瘦了許多, 連下巴都變得尖尖,可見一路沒少受累,瑞山王妃阻止不了兒子辦大事,但打算回到王府之後給他好好補補,可不能壞了身體底子。
趙懷記掛著瑞山城,追問道:“英王遠在漳州,怎麼會對瑞山產生影響,難道皇帝打算一下子對付兩位藩王不成?”
乍一聽, 他還以為是朝廷發難,瑞山出了什麼變故,才讓瑞山王妃出來接人。
但轉念一想又不像, 瑞山王妃雖然麵露擔憂, 但眼底並無急色。
一想也是,皇帝不可能同時對兩位藩王動手,不是趙懷看不起大周皇室, 而是當今皇帝若有這個魄力,他這個現任的瑞山王壓根沒法從京城回來。
趙懷在京城待了五年,對那一位便宜皇帝也有幾分了解, 是個典型既要麵子,又要裡子的。
大周開朝分封了那麼多藩王,如今被熬得隻剩下四位, 即使他們知道皇帝使著鈍刀子在割肉,也沒有勇氣和實力豎起反旗。
趙懷看得明白,若無科技樹這個意外,在得靈師既能得天下的世界,隻要大周皇室扼住科舉的喉嚨,就能一年年削弱藩王力量,一直熬到他們徹底消失。
耗費的時間是長了一些,但比起來確實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如今這四大藩王之中,瑞山王,也就是趙懷自己有一半的皇室血脈不說,瑞山也位於西南偏遠地區,且他不過稚齡小兒,在外人眼中不足為慮。
蒙王的領地在大周的最北邊,領地緊靠著北方遊牧民族,土地貧瘠百姓清苦不說,還常常遇到外族滋擾,是個吃力不太好的地方。
蒙王的領地麵積倒是如今四位藩王之中最為遼闊的,奈何地廣人稀,不算是個好地方。
但同樣的,這樣的地域使得蒙王重視軍事力量,這方麵絕對是大周藩王最強,大周皇室想跟他扳手腕也得掂量掂量三,於是這些年皇帝不停給蒙王塞女兒,倒是並無其他動作。
韓王領地與蒙王領地接壤,但與蒙王不同,韓王領地狹小偏遠,隻能用彈丸之地來形容。
且韓王對大周皇室一向諂媚,成天的往大周宮廷送美女,送珠寶,送一切奇珍異寶,總而言之將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
趙懷看著,這一位韓王繼續苟一苟,皇帝抬抬手也就放過了,畢竟還有他們三位眼中釘在前麵撐著呢,要撤藩他也是最後那一位。
相比起來,英王領地在南方富裕之處,雖不是江南魚米之鄉,但也是四位藩王之中領地最為繁華的那一個,這些年來頗有幾分與皇室彆苗頭的意思。
四位藩王比起來,英王的存在感十足,瑞山王年幼可欺,蒙王兵強馬壯不好碰,韓王根本是個軟骨頭不足為慮,英王可不就成了出頭椽子。
不過英王能把自己的嫡長子送往京城作為質子,可見一開始也並不想兵戎相見。
奈何占據大好領地的英王,一直是皇帝眼中最迫切想要拔除的一顆刺。
年前京城傳來的消息,英王放棄迎娶皇室郡主的嫡長子,想將皇位傳給庶出二子的,便是徹底將雙方的平衡徹底打破。
在皇帝眼中,這是挑釁。
在英王眼中,這卻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不可能讓遠在京城,已經娶了皇室郡主,這輩子都可能回不到領地的嫡長子繼承王位,那跟將英王之位拱手相讓有什麼區彆。
趙懷從探子帶來的消息中,不難推斷英王也早有準備。
當年一邊將嫡長子送往京城虛與委蛇,一邊卻暗地裡培養庶出二子,他大膽的猜測,這些年英王私底下肯定沒少豢養私兵和靈師。
隻可惜英王千算萬算,卻沒料到英王妃與他可不是一條心,英王妃隻有英王世子一個兒子,英王府的未來如何,遠沒有兒子的前程重要。
於是,還沒等英王做好萬全的準備,英王妃直接將他有異心的消息捅了上去。
這才有了皇帝震怒,責令英王進京請罪,否則便要動兵討伐英王的事情。
去年趙懷回到瑞山王府的時候,這消息便緊接著傳來,占據了皇帝的全部心思,反倒是不那麼關注他們孤兒寡母,給了瑞山喘息的機會。
這對當時的瑞山王府而言是好事,趙懷才有時間慢慢發展瑞山城。
朝廷吵得不可開交,但一直到進入年尾,討伐英王一事還是沒有定論。
英王自然是不可能進京的,他心底明白自己要是進了京城,那這輩子都彆想出來,說不準就會送命。
人雖然沒進京,請罪的折子倒是一道接著一道,無非是獻寶訴苦,動作頻頻,甚至收買了幾位宮廷寵妃為自己開脫罪名。
不過大周上下都以為打不起來,畢竟這些年皇帝震怒說要撤藩的時候多了,每一次鬨到最後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殊不知這一次皇帝還真的下定了決心,英王收買宮妃的行為,更是讓皇帝心驚震怒。
今年開春,皇帝上朝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讓太子率軍,以謀反叛亂的罪名討伐英王。
朝廷上下為之震驚。
這件事裡頭,還有瑞山王妃插足的一筆。
瑞山王妃歎氣道:“去年年末,皇帝便已經下定決心討伐英王,隻是礙於過年才暫時耽擱,開春之後便再也不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