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勒住駿馬,翻身下馬:“陸池,陪本王一道兒走走。”
陸池也不反對,將駿馬交給身後侍衛,自己跟隨在趙懷身邊。
水泥路被打掃的乾淨,趙懷隨手抓起了一把野花,笑著說道:“本王喜歡現在的瑞山。”
陸池陪伴他多年,自然知道趙懷心思,便說道:“殿下不必太過憂心,如果大周發生戰亂,我們瑞山地處偏遠反倒是會成為好事。”
趙懷歎了口氣:“若有戰亂,隻怕天底下沒有一個地方能逃過。”
趙懷心底有些矛盾,他其實更願意安安穩穩的留在瑞山,這是他一手打造起來的繁華之地,每一個百姓都在他的政令下過活。
可他心底卻又明白,這種平靜是暫時的,隻要他不引頸受戮,與朝廷的矛盾就永遠不會平息,趙懷自然也是不想死的。
一旦戰亂開始,如今的太平就會變成顛沛。
此時有在水稻田裡頭忙活的人瞧見他們,紛紛低頭行禮,百姓臉上帶著興奮和歡喜地笑容:“王爺,是小王爺來了。”
臉上真切的愛戴,一瞬間讓趙懷有些愧疚,卻又變成了保護的力量。
大約是見趙懷抓著一把野花,有些膽大的百姓紛紛摘了花送過來,還有帶著鮮果的。
陸池捂住嘴,低聲道:“殿下,咱們今天可沒拉車。”
顯然是在打趣曾經的擲果盈車。
趙懷瞪了他一眼,趕緊走了,他可受不了這麼多熱情。
另一頭,趙雲傾的耐心顯然到了極限。
一片漆黑的屋子裡,慕容嫣然蜷縮在角落,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身體神經質的顫抖著,她沒想到自己才跟瑞山王打了個照片,竟然就被發現了。
那一日她還以為自己的計劃順利,誰知道剛踏進王府就被關了起來。
到底是哪裡露出了破綻,明明她的能力從未出錯,為何瑞山王卻不受影響?
懷疑、擔憂和恐懼折磨著這個年輕的姑娘。
趙雲傾推開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麵色蒼白,容顏憔悴的慕容嫣然。
他嗤笑一聲,拖過一張凳子坐在了她麵前。
慕容嫣然渾身一顫,猛然抬頭朝著麵前的人看去,她眼淚一顆顆落下,又是那副淒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女孩知道,這是她最大的武器,從來沒有男人可以拒絕。
就像在那棟酒樓之下,慕容嫣然第一時間便知道,外人口中鐵麵無私的陸侍衛,已經對自己動了心,不足為慮。
誰知這一次,她再次失敗了。
趙雲傾輕笑一聲,開口道:“我年幼的時候,常常想靈力到底是什麼,一直到現在也摸不透這個秘密,但卻知道一點……身體虛弱的靈師,是無法動用靈力的。”
“你的能力,此刻奈何不了我。”
話音一落,慕容嫣然的臉色大變,她沒想到來人一句話道破自己的秘密。
猛然,她想到一個可能:“你是趙雲傾!”
趙雲傾臉色不變:“看來你認識我,如此甚好,倒是省了我多說廢話。”
他從懷中抽出一個錦囊,裡頭是一排銀針,趙雲傾淡淡說道:“說吧,誰指使你來的?”
“沒有人指使我來,慕容一族與瑞山王府之仇不共戴天,隻要我活著一日,便要為家主和族人報仇雪恨。”
慕容嫣然咬牙切齒,狠狠罵道:“我不像你,為了苟且偷生認賊作父,好好的慕容家少爺不當,偏要來給趙懷當一條狗。”
趙雲傾並不生氣,聽了反倒是笑了起來:“呦,還挺有骨氣。”
慕容嫣然厲聲罵道:“趙雲傾,你連姓氏都改了,簡直無恥,你難道不怕到了九泉之下被人唾罵嗎?慕容家的祖祖輩輩絕不會原諒你。”
趙雲傾將銀針燒熱,淡淡問道:“罵夠了嗎,罵夠了,我就開始了。”
慕容嫣然滿臉恐懼的想往後退,卻無處可退,隻得破口大罵來隱藏害怕。
趙雲傾並未直接動手,隻看著她冷笑:“等來日到了地下遇見慕容家祖先,我也會將銀針一根一根紮進他們的頭顱,讓他們再死一次。”
慕容嫣然臉色煞白,終於忍不住求饒:“不,彆毀掉我的靈力,我要見瑞山王,我有秘密要親口告訴他。”
趙雲傾卻嗤笑起來:“大侄女,看來你還是沒明白,你——還不夠格見他。”
“一把武器,是沒有資格談條件的。”
“說,或者死,你隻有這兩條路。”
慕容嫣然咬緊牙關,眼睜睜的看著那冰冷的銀針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卻無法動彈,終於忍不住喊道:“我說,我說,彆傷害我。”
趙雲傾停下動作:“這樣才乖。”
慕容嫣然眼神閃爍不定,卻又不敢違抗這個可怕的男人,隻得將自己知道的一切一一道出。
到了最後,她哭著喊道:“我隻知道這麼多,五年前雲雷就失蹤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如果不是我能力特殊,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趙雲傾眼神變冷。
慕容嫣然還掛著眼淚,即使不靠靈力,他看著也是個楚楚可憐的美人:“趙雲傾,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會被瑞山王發現。”
明明那天很順利,為何一回來就都變了,趙懷怎麼可能對她的魅力毫無反應?還下此狠手?這是慕容嫣然怎麼都想不明白的。
“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事情。”趙雲傾冷聲道。
慕容嫣然哆嗦了一下,連聲喊道:“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你答應過放我走的。”
趙雲傾冷笑一聲:“我什麼時候答應過。”
說著,手中銀針毫不猶豫的紮下去,一聲慘叫,慕容嫣然已經癱軟下來。
趙雲傾臉色冰冷,繼續紮下一針,這麼危險的能力,即使趙懷不受影響,其他人卻無甚防備,這人既然落到了他手中,怎麼可能被留下。
他方才答應的,是生和死,可從未說過會留下她靈師的天賦。
趙懷出城散心回來的時候,趙雲傾便將結果擺在了他麵前。
趙懷翻過,忍不住皺眉道:“他們竟然隱藏的這麼深,怪不得幾年來從未被發現。”
慕容嫣然雖不是皇靈院的人,卻身份特殊,且與王府有深仇大恨,又因為特彆的能力讓人起不了戒心,這些年倒是摸到許多秘密。
儘管如此,趙懷一翻便知道,她所知道的都不算核心,慕容嫣然自以為重要,實際上不過是一顆用來投石問路的石子。
讓他心底驚訝警惕的是,皇靈院的爪牙早在先祖時期便開始滲透瑞山,且隱藏的很好,與瑞山許多世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讓人防不勝防。
也許他們潛伏至今,等待的便是一個絕佳時機,隻是沒想到趙雲傾搗鼓出銅鈴,趙懷又對瑞山來了幾次大清掃,以至於暗處的組織損傷慘重。
如此,他們才不得不蟄伏,一直到今日。
陸池卻說:“或者說,這幾年王爺對瑞山了如指掌,他們無法動彈,隻能藏得越來越深。”
因為那些藏得不夠深的,早就進了趙雲傾的工坊。
趙懷點了點桌麵:“讓馬漢帶人去清掃。”
他是不可能留下這麼一顆毒瘤在瑞山之內。
“看來朝廷真的發生了大事,否則絕不會動用這股隱藏已久的力量。”當初徐靈師一行人死的死,活著的被控製,皇靈院可也沒與他們聯係。
趙懷心底的預感愈演愈烈,風雨欲來讓他擔憂的同時,鮮血卻又燃燒起來。
馬漢接到命令後立刻親自去抓人,誰知這一次他們又晚了一步,隻抓到幾個無足輕重的小嘍囉,為首的靈師已經金蟬脫殼。
趙懷眉頭一皺,道:“恐怕慕容嫣然出現的那一刻,他們便已經離開瑞山。”
這話讓陸遠濤心底一個咯噔,下意識道:“糟了,他們怕是猜到了靈師對王爺無用,所以才派出慕容嫣然試探。”
陸池馬漢臉色大變,就連趙雲傾也皺起了眉頭。
他沉聲道:“慕容嫣然並不知情。”
趙懷歎氣道:“怪不得慕容嫣然出現的那樣巧,她不是棋子,是棄子,用來試探本王深淺的棄子。”
當時他還因為猜到了對方的計謀而沾沾自喜,殊不知暗處的人等的便是那一刻,完全摸透了他特殊詭異的能力。
原以為能藏著當殺手鐧的東西,如今已經被敵人知曉,趙懷也忍不住歎氣。
陸池皺眉:“如此一來,恐怕他們會對王爺不利。”
陸遠濤也點頭:“以往不管是朝廷,還是各方勢力,都依仗靈師,可一旦王爺的特殊被泄露,到時候他們怕是會想出對策。”
倒是馬漢冷笑:“我瑞山有一萬精兵,定會守護王爺安全,怕他個鳥。”
趙懷也笑道:“現在後悔也於事無補,左右這事情也瞞不住多久,我們多做打算便是。”
陸遠濤卻說了一句話:“以前最需要防備的是靈師,從今往後,最需要防備的是那些靠近王爺,心懷不軌的普通人。”
陸池頓時精神一凜,顯然將此事放在了心中第一位。
趙雲傾適時問道:“王爺,那慕容嫣然可要處理乾淨?”
趙懷搖頭道:“把她送回慕容家,派人盯著便是。”
說到底這也不過是個被利用的可憐人,天真的以為自己在為家族報仇,殊不知這一切都在計劃之中,背後之人置她的性命安危渾然不顧。
趙懷並不覺得背後之人還會來找她,但也不妨礙他將人送回去,順帶監視。
於是被關押了整整十日,被毀去靈力萬念俱灰的慕容嫣然,在這一日早上被押送上馬車,徑直送到了一棟老宅子的門口。
她心灰意冷的臉上,終於浮現了幾分波瀾,顫抖著扣響了朱紅色的大門。
朱紅色的大門打開,露出一張雖然蒼老,卻不算憔悴的臉孔。
“娘!”慕容嫣然驚叫道,那是她以為早已逝去的親生母親。
慕容嫣然與慕容世家的糾葛,趙懷並不關心,不是關於皇靈院的消息也不會傳到他的麵前,趙雲傾知道後,隻是淡淡說了一句:“總有一日她會感謝我。”
慕容嫣然的出現和消失,如同一顆小石子,對平靜的湖麵起不了大風浪,甚至無人關注。
幾日之後,天邊傳來的重大消息,卻將整個瑞山砸的頭暈目眩。
平靜已久的瑞山王府忽然變得熱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