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傾卻無視了他的話,繼續神神叨叨的嘀咕:“不,這不該是飛蝗陣,至少不是□□皇帝的飛蝗陣……”
“這怎麼不是了?”陸池奇怪問道。
正好王昊走到,聽見這話便點頭道:“□□飛蝗陣不止能毀田毀糧,還能殺人。”
“飛蝗一過,伏屍百萬。”王昊說道,“所以後來提起天子,才有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趙雲傾猛地抬頭,接著說道:“飛蝗的個頭不大,攻擊性也不足,隻是半成品,不,連半成品也算不上,這是瑕疵品。”
陸池咳嗽一聲,提醒道:“隻是瑕疵品便讓蒙王吃了大虧,我們得感謝這是瑕疵品,不然的話這電網還真不一定能擋得住。”
王昊微微挑眉,笑道:“也對。”
他看著依舊昏暗的天空,掉落的飛蝗已經在地上鋪上了密密麻麻的一片,不免心想,靈師沒落,對於這世間無靈者而言,也許是一件好事,因為再也沒有人可以伏屍百萬了!
趙雲傾聳了聳肩,也沒繼續自己心底的遺憾,蹲下來開始搗鼓那個黑匣子。
陸池有心問道:“趙大人,這電塔到底是什麼原理?”
趙雲傾擰著眉頭,抬頭看著他。
陸池愣了一下,問:“是不能說嗎?”
趙雲傾慢悠悠的說道:“倒不是不能說……隻是我怕我說了半天,陸侍衛也聽不懂。”
陸池臉一黑,徹底不想跟他說話了:“王靈師,趙大人,你們慢慢聊,我去尋李大郎,王爺吩咐過,這地上的飛蝗也不能浪費了,打成粉末能當豬飼料。”
他暗道自己也是傻了,明知道趙雲傾是個什麼德行還自找沒趣,有這個閒工夫還不如多辦點事情,王爺可是把最重要的部分交給了他們,他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任何人都彆想破壞王爺大喜之日。
脾氣最好的陸池也走了,於是趙雲傾與王昊麵麵相覷,兩個人都不想主動開口說話。
一直到很久之後,趙雲傾忽然抬頭問了一句:“王靈師,你覺得靈師該存在於世嗎?”
王昊眼神一閃,看向趙雲傾:“趙大人何出此言?”
趙雲傾淡淡一笑,抬頭看向那高塔電網:“王靈師你看,無靈者總能出乎預料,他們明明沒有靈力,卻能用自己的智慧和膽識戰勝傳聞中的上古陣法。”
“這個世界沒有了靈師,或許大家會過得更好也不一定。”
“王靈師,你覺得呢?”
王昊微微皺眉,他沒有回答,反倒是說:“王爺說過,存在即合理。”
趙雲傾微微挑眉,沒有再說什麼。
這一夜除了趙懷與戚玫享受著新婚之夜,其餘人注定無眠。
無數飛蝗帶著星光落下的畫麵,將映入瑞山城無數人的眼底,刻畫入心,此生此世再也無法抹除。
而趙懷酣暢淋漓,第二天醒來隻覺得精神氣爽。
看著戚玫依舊熟睡,臉頰微微泛著紅暈的麵孔,趙懷忽然領悟了成親的意義。
大約是他的眼神太過於灼熱,戚玫嚶嚀一聲,醒了過來,一睜眼,便瞧見新婚夫君正兩眼眨都不眨的盯著她看。
任由戚玫多大的膽子,這會兒也臉頰滾燙,下意識的把臉埋進了被子。
趙懷咳嗽一聲,笑著說道:“彆悶著自己。”
戚玫微微拉下被子,露出一雙杏眼來,眼底的水光都掩不住。
趙懷看著,一時有些血氣翻湧,似乎一夜之間他就懂了婚前馬漢、陸遠濤等人的笑話,不得不說,食髓知味不需要彆人教。
當時他還嗤之以鼻,現在得反省一下。
但想到待會兒要敬茶,趙懷還是憑著意誌力克製住,翻身起來:“好啦,我不看你。”
聲音溫柔,聽著略帶幾分撒嬌的味道,反倒是讓戚玫更羞惱了。
“殿下,可需奴婢進來服侍。”大約是聽見動靜,外頭傳來翠玉的聲音。
趙懷連忙翻身起來,熟練的穿好衣服才道:“進來吧。王妃醒了,你們去服侍她梳洗。”
於是一串丫鬟都朝著床鋪去了。
外人一進來,戚玫也就收斂了羞澀,又是那個大方得體的七郡主了。
婚前戚玫便知道趙懷沒有妾室,但在達官顯貴的家中,男子有沒有妾室跟有沒有房中人是兩碼事,不過現在一看,她心底倒是一喜。
趙懷身邊的丫鬟不多,露頭的隻有翠玉一個,但翠玉還是姑娘打扮,看起來還未開臉。
且趙懷起身之後,與身邊的丫鬟也並不如何親近,從穿衣到洗漱,隻有紮發需要丫鬟幫忙,其餘都是自己乾了,一切自然而然,連翠玉也習以為常。
若這些不是裝的,那自己的新婚夫君確實是個不近女色的。
戚玫笑了一聲,她也沒有讓瑞山王假裝模樣欺騙的分量。
正想著呢,戚玫眼角發現有丫鬟將一塊染了血的帕子收起來,小心翼翼的放進一個盒子裡,戚玫頓時臉頰泛紅。
那兩個小丫鬟還要道喜:“祝王爺和王妃早生貴子,子孫滿堂。”
趙懷倒是臉皮厚,還笑道:“行啦,自己去領賞錢。”
日光之下,戚玫正在梳妝,今日她沒上大妝,隻是略施薄粉,看著倒是越發的美麗動人,尤其是經過一夜的滋潤,更添了幾分嫵媚動人。
趙懷一開始偷偷打量,後來發現丫鬟們都在偷笑,索性光明正大的看起來,畢竟這都已經是他的瑞山王妃了,他有什麼看不得的。
這一看,倒是更加喜歡。
從決定與蒙王聯姻的那一刻開始,趙懷便知道自己要好好對待未來妻子,但他真的沒想過家裡頭多一個媳婦要怎麼相處。
昨日一晚,倒是讓趙懷覺得很滿意,不提七郡主的容貌品行身家,光是她願意陪自己上屋頂看風景,就足以讓趙懷高興了。
他的妻子,並不是那種循規蹈矩,三從四德的模板人。
在戚玫身上,趙懷能看到自己喜歡的活力。
戚玫見他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看,臉頰再一次發燙,索性故意轉身不搭理他。
誰知道趙懷的眼神越來越放肆,弄得丫鬟們都在偷笑,戚玫忍不住轉身問道:“王爺在看什麼,可是妾身妝容不妥當?”
趙懷托著下巴笑道:“本王隻是感慨自己有福,居然娶到了才貌雙全的王妃。”
戚玫臉頰發紅,這會兒可沒有厚厚的鉛粉當著,旁人一看便能看明白。
她扭過身體,哼了一聲:“油嘴滑舌。”
“王妃此言差矣,這可是本王的肺腑之言。”趙懷笑著說道。
戚玫便任由他看著,自顧自開始梳妝打扮,等整齊了兩人才一道兒往外走。
路上,趙懷牽著她的手,柔聲說道:“母妃和兩位妹妹都是好相處的,瑞山王府人口簡單,也沒有那麼多彎彎道道,母妃喜歡練兵,平日裡鮮少在府內待著,兩位妹妹也忙著工匠坊的事情,你若是覺得無聊,也可以跟過去看看。”
戚玫還記得瑞山王曾應允過的事情,便問道:“妾身也能去瑞山營嗎?”
趙懷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自然。”
戚玫笑了起來:“那妾身可當真了。”
趙懷笑道:“你是瑞山王妃,瑞山王府的女主人,在瑞山沒有你不能做的事情。”
這話好聽,戚玫卻不敢全信了,不過瑞山王既然敢讓她去瑞山營,那定然有把握她即使有壞心,也做不出什麼來。
很快,夫妻倆便到了瑞山太妃的院子。
進門之前,戚玫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即使她婚前與瑞山太妃很熟悉,甚至比與趙懷更熟絡,但婆婆媳婦從來是天敵,沒由來就緊張。
趙懷也注意到她的神色,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心,進門前卻鬆開了她的手。
“哥哥嫂嫂來啦!”前來迎接的居然是趙雲夢。
趙懷看了她一眼,笑著打趣道:“呦,今日怎麼勞煩三妹來打簾子?”
趙雲夢笑道:“大哥,我可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見新嫂子。”
趙懷笑著說道:“阿玫你看,你才進門,二妹他們眼底就沒我了。”
戚玫還未搭話,裡頭便傳來瑞山太妃的聲音:“是不是小七到了,快些進來吧。”
一進門,隻見偌大的屋子金碧輝煌,喜氣洋洋,瑞山太妃為顯隆重穿戴整齊,滿頭珠翠好不熱鬨,就連紅白姨娘也打扮的十分喜氣。
瑞山太妃瞧見兒子兒媳,等他們行了禮便忙不迭的說:“好孩子,快到我身邊來讓我仔細瞧瞧。”
趙懷笑嘻嘻的湊過去,還問:“母妃,你昨日剛瞧過我,怎麼今日又要仔細瞧。”
瑞山太妃沒好氣的推開他:“誰懶怠見你,本宮是想瞧瞧我的好兒媳。”
趙懷一拍掌,笑道:“看,本王徹底失寵了。”
瑞山太妃被他氣得直樂嗬,握住戚玫的手說:“你瞧瞧,在外頭還有個王爺的樣子,在家裡頭就這幅賴皮樣,被我寵壞了,都成家立業的人都還像個孩子,以後可得好好管管他。”
戚玫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她要說好,婆婆能高興。
趙懷在旁笑道:“母妃,你都管不了,還把這差使推給彆人?”
瑞山太妃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知道就好,馬上就是要當爹的人了,得有個當爹的樣子。”
戚玫一時更是羞澀。
白姨娘在旁邊湊巧道:“一眨眼的功夫,王爺都已經娶妻了,娘娘就等著抱孫子吧。”
一時倒是其樂融融。
說笑了一通才有敬茶和見禮,戚玫瞧著,便知道趙懷的話不假,至少現在瑞山太妃和一對妹妹都顯得十分和善,甚至瑞山太妃提也不提立規矩的事情。
相比起蒙王府來,瑞山王府倒顯得分外的和睦,確實沒有那麼多條條道道。
一頓飯下來,戚玫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安定了許多。
臨了,瑞山太妃還拉住她的手,笑著說道:“這孩子從小被我慣壞了,他若是敢欺負你,你儘管來尋本宮,本宮替你做主。”
戚玫自然是笑著應下。
吃完了飯,瑞山太妃又留著她們喝茶,誰知剛坐下來,前頭便有人來報:“青州刺史來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