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源一地的事情,在叢陽城再一次上演。
朱賀聯通從陽世家,在城中官兵糧草中下藥,趁夜打開城門。
叢陽城失守。
消息迅速傳播開去,從陽一失守,瑞山王與蒙王的領土之間,隻隔了一個小小的縣,新任蒙王戚顧趁勢發難,迅速拿下。
至此,蒙王與瑞山王領土相接,相互呼應,聯姻之勢愈發鼎盛。
與之相反的是朝廷大軍,周帝三申五令之下,受製於人的指揮使們不得不帶人趕赴瑞山,組合成聯合大軍呈圍攻之勢。
但這些人各有各的心思,雖然受製於人,卻顯然不那麼聽話,走得慢不說,誰也不想當那個出頭椽子,恨不得拖到最後。
馬漢斷定朝廷大軍到不了,果然,他們攻打下從陽之後多日,朝廷大軍還停留在一省之外,算路程至少還得花費一個月。
趙懷主動出擊,迅速極快,打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
朝廷大軍之中,以曹錯為首的指揮使們心不甘情不願,見瑞山軍氣勢如虹,更是不願意短兵相接。
曹錯尤其如此,若不是王銘冒頭被殺雞儆猴,恐怕他也已經派人入京永絕後患。
脖子上懸著刀的滋味實在太差,曹錯怎麼肯當朝廷的傀儡。
避開其餘人,他召來親信:“今日本官得到一消息,不知真假,但若是真的,或許本官就不必受製朝廷。”
下屬試探問道:“大人所言,莫非是陸遠濤送來的消息?”
曹錯點頭:“正是……這陸遠濤屢屢挑撥本官與周帝關係,肯定沒安好心,但他的話或許是真的。”
曹錯明麵上聽令周帝,實際上瑞山王藕斷絲連,當初就是瑞山王送來了消息,才讓他逃過一劫。
他心底其實並不想投靠瑞山王,但誰讓周帝不當人,硬生生把他往絕路上逼。
“陸遠濤是瑞山王旗下第一屬臣,瑞山王母妃又是皇室郡主,手中還握有□□靈旨,或許他們真的知道皇室秘辛。”
曹錯也這麼想,他沉聲道:“正是如此。”
“若真如他們所言,焚血禁術的施展要求極高,若無秦姓血脈皇靈院那人便無以為繼,那本官也就不必擔心了。”
屬下擔憂道:“可是萬一皇靈院還能施展呢?王銘不就死了。”
曹錯眼底閃過一絲狠辣:“所以本官不能自己去試,得讓彆人去試!”
“大人的意思是找一個替死鬼?”
“正是。”
曹錯也打著好算盤,陸遠濤傳來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麼就能驗證皇靈院根本無法繼續發動焚血禁術,如果是假的,也是彆人枉死,跟他有什麼關係。
再者,他心底也覺得焚血禁術十分玄乎,定然有限製,就算不成消耗一下皇靈院也是好的。
曹錯冷冷一笑:“正好有一隻老王八推三阻四,既然他想當第二個韓王,便讓他來當這個替死鬼吧!”
叢陽城失守的消息是瞞不住人的,很快朝廷那邊也得到消息。
周帝大怒,自然是要責罰走得太慢,以至於錯過援兵時機的朝廷大軍。
很快,曹錯等人求情自訴的折子送到了皇帝麵前,皇帝一看,更為惱怒。
“好好好,王銘的血還沒乾,居然便有第二個跳出來找死!”
皇帝一把掃過折子,怒氣衝衝的朝著皇靈院走去。
消息傳到後宮,自然引得一群娘娘戰戰兢兢,陳貴妃臉色慘白,捂著自己的肚子期盼著孩子早些出生,卻又害怕那一日的到來。
近些時候,陳貴妃屢屢下手,使得宮中妃嬪早產落胎,無一例外那些孩子都憑空消失了,而生產完的女人沒有了價值,也被扔進了冷宮。
皇帝這般翻臉無情,全然沒有夫妻情誼,讓後宮的一眾娘娘們心寒的同時,又心生恐懼。
諸如陳貴妃的,還能指望陳閣老的計劃能成功。
不如陳貴妃的,甚至找借口避開臨幸,免得自己有孕反倒是落入地獄。
很快,她們便發現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即使偶爾被臨幸,且都是算準了日子有太監監視不可避孕,卻並無一人懷上。
倒是後期進宮的那些民女頻頻懷孕,若是以前,她們還會嫉妒,可是現在隻覺得慶幸。
皇帝還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後宮之中各個人精,早已看出蛛絲馬跡。
若他冷靜下來仔細去看,便能發現如今後宮之中,有孕的女子除了即將臨產的陳貴妃,便隻剩下後期才進宮的那些民女,懷孕的雖多,無一例外都是經過陳侍郎的手。
陳貴妃也一反常態,對她們不管不問,竟然還讓人好好照顧,與以前吃醋拈酸的模樣截然不同。
陳貴妃抱著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語著:“快了,很快這一切就會結束了。”
皇帝怒氣衝衝的來到皇靈院,卻並未能直接見到秦祗。
守在門口的兩個靈師天賦極高,說話做事卻一板一眼,看著不像是人,倒像是兩棟沒有自己意識的雕像。
皇帝常來皇靈院,卻還是不習慣這裡的死氣沉沉,渾身不自在。
幸好他等了一會兒,門便打開了。
坐在血池中的秦祗依舊是那副陰鷙模樣,皇帝隻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說出自己來意。
秦祗聽完,冷聲嗤笑:“捏著彆人的性命還掌控不了他們,實在是愚鈍至極。”
皇帝深感屈辱,卻也不敢反駁。
秦祗涼絲絲的眼睛從他身上略過:“早知今日,先帝該選這具身體為帝才是。”
這一次,皇帝忍不住怒目而視。
“怎麼?你不服氣?”秦祗冷冷的看著他。
皇帝屈辱的低下頭:“老祖宗說的是,還請老祖宗出手懲治那不敬之人。”
秦祗眉宇間都是不耐煩:“你現在要做的是攻打瑞山,捉住那瑞山王母子送到本尊身邊,而不是在無關之人身上浪費時間。”
皇帝忙道:“可不好好懲治背叛之人,那些地方大員怕是不會乖乖聽話。”
秦祗眼神一冷。
皇帝又道:“攻打瑞山還需要用到他們,趙懷對付靈師頗有一套,恐怕還得靠無靈者攻打,以人海戰術攻破瑞山城。”
他倒是也不蠢,知道靈師的法子對趙懷無用,再者瑞山城實際上的兵力不足,可以靠著人海戰術來打贏。
秦祗眯了眯眼睛,懷疑皇帝在試探他靈力深淺,他眼底閃過一絲厲色,冷聲道:“既然如此,本尊就再幫你一次。”
皇帝這才鬆了口氣。
誰知下一刻,秦祗便冷冷提醒:“近些日子為何沒有肉豬送到?”
即使已經背負弑父弑子的罪名,一聽見肉豬兩字,皇帝依舊覺得難以啟齒,額頭青筋爆起卻又不敢泄露半分。
許久,他才說道:“宮中有許多女子懷孕,但月份尚淺,即使太醫也不能催生。”
陳貴妃隻以為是自己動手,才讓月份比她小的妃嬪屢屢早產,殊不知其中也有皇帝手筆。
秦祗不滿的皺眉:“不是有一個快足月了?”
皇帝忙道:“陳貴妃乃陳閣老之子,朕,朕後宮終歸要留住一個孩子。”
秦祗瞥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什麼到底沒反應,冷哼一聲道:“那就再努力一些,彆讓本尊等太久。”
在靈力威壓之下皇帝額頭冷汗直冒,低著頭道:“是,等拿下瑞山城,朕會把趙懷母子,連同那不孝子一起送到老祖宗麵前。”
“滾吧!”
離開皇靈院的皇帝憋了一肚子的怒氣,來到麗妃宮中就是一頓抽打:“他憑什麼,真把朕當做種豬了!要不是還要用到他……”
一頓發作,等皇帝再次冷靜下來的時候,就瞧見麗妃已經奄奄一息。
皇帝皺了下眉頭,扔下一句:“你自己收拾,朕隨後讓人送賞賜過來。”
麗妃勉強起身謝恩,送走了皇帝之後,那粉飾的笑容卻變成了陰毒和仇恨。
“娘娘?”渾身的血痕,看得宮女觸目驚心,心疼不已。
麗妃卻已經習慣了,不以為然道:“幫本宮上藥吧。”
她甚至還帶著笑容,每次看見那懷孕的民女,她心底就說不出的痛快,真不知道陛下知道那一日,會如何的憤怒驚恐,也不枉她與陳貴妃聯手,吃儘了苦頭。
皇帝的屈辱,秦祗看在眼中卻不以為然,因為他心底十分明白,皇帝要坐穩皇位就離不開皇靈院的扶持。
隻是攤開手掌,秦祗低頭便看見一條疤痕慢慢裂開。
秦祗臉色陰沉,眼神陰鷙,若早知道趙鴻留下了暗手庇護後代,當初他就不會在趙懷繼位之日動手,導致靈力反噬。
趙鴻畢竟是前輩,鼎盛時期留下的暗手也讓他吃足了苦頭。
那次之後,他融合的身軀再一次崩壞,不得不換成了現在這一具。
可惜秦家血脈的天賦一代不如一代,三皇子是靈師,天賦卻隻算一般,根本承載不了他的靈魂之力。
先帝為他尋來靈丹妙藥,效果也微乎其微,秦祗萬不得已,才動用了焚血禁術。
以秦姓之血,補他之靈氣,效果果然不錯。
可惜秦祗對趙懷恨之入骨,身體剛恢複了一些,便迫不及待的再次出手,當時他自信滿滿,以為沒有了趙鴻庇護,他大可以通過焚血禁術,抽取趙懷經血為自己所用。
誰料到趙懷身邊居然還有能人,再次讓他重傷。
這一次,可遠沒有上一次那麼容易恢複。
秦祗也不想殺雞取卵,奈何皇室血脈凋零,為了自己的性命他隻能下狠手,才有了今日的局麵。
可恨的是皇帝是個廢物,居然讓一個女人給耍了,廢後馬氏將血脈最為濃鬱的大皇子送出皇宮,落到了趙懷手中。
生孩子延續血脈,到底是太慢了!
想到這裡,秦祗陰鷙的看向瑞山城方向,等朝廷大軍踏平瑞山,將趙懷小兒送到他麵前,他便要剝皮抽筋,彌補靈魂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