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朝廷大軍的惡行,一邊是瑞山軍的義舉。
很快,老百姓心中的太平就轟然倒塌。
大軍未至,馬漢竟接連拿下三座城池,無一例外都是城中百姓揭竿而起,從內瓦解放手力量,夾道歡迎瑞山軍進入城內。
朝廷大軍卻越走越是不順利,幾位將領原本就不是一條心,朝廷大軍號稱二十萬人,實則隻有十萬出頭。
可十萬人光是吃喝就不是一筆小數目,每日消耗的都是大量糧草,將領們自然都想著讓自己的兵先吃飽,哪裡管彆人的兵死活。
曹錯一開始是不打算就地征收糧食的,奈何朝廷拿不出糧草來,他能怎麼辦,總不可能讓士兵們空著肚子打仗。
於是乎將領們爭先恐後的征收糧食,生怕自己晚了一步,糧食就被旁人收走了。
這可苦了當地的老百姓,就算豐收也擋不住蝗蟲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更彆提普通百姓家中原本也無餘糧。
如此這般,甚至一些人家中的糧種都被搜刮一空。
民怨鼎沸,後麵鄉鎮的百姓聽聞大軍將至,紛紛棄家而逃,進入深山。
朝廷大軍能搜刮到的糧食更少了,不得不像世家貴族伸手,此舉又讓當地世家心懷不滿。
此時陸遠濤與薑元良動作頻頻,說客神出鬼沒,謠言四起之間,不少人已暗投明主!
曹錯作為臨時的統籌將帥,早前便隱隱覺得不妙,如今更是焦頭爛額。
偏偏這時候周帝還下令斥責。
曹錯沒了脾氣,冷冷問道:“皇帝又說了什麼?”
下屬戰戰兢兢的說道:“陛下令將軍加快速度,說……說就是大軍走的太慢,所以糧草才會不足。”
曹錯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那糧草呢?”
“並未見送來糧草,想必還是要就地征糧!”
曹錯臉色陰沉,他知道周帝是個瘋子,但沒想到他居然能瘋成這樣,十萬大軍的糧草就地征收,這等於不給當地百姓活路。
如此下去,還未短兵相接他們就會遇到麻煩。
曹錯不知道的是,他的麻煩遠比想象中來得快。
朝廷大軍中,幾位將領各自為政,連營地都劃分的清清楚楚,一眼便能看出歸屬於不同勢力。
歸屬不同,士兵待遇也不同,曹錯算是富裕的,旗下士兵還有鎧甲可穿。
可卻有一群士兵大多短打,彆說鎧甲,就連藤甲也沒有,甚至有些人隻批了一個麻袋,簡陋的不像是要去打仗,倒像是去做苦力。
夜深人靜,幾個披著麻袋的士兵湊在一起:“你們做好決定沒有?”
有膽兒小的猶豫不決:“真的要逃走嗎?這一走咱們可就是逃兵了,到時候大人肯定饒不了我們家裡人。”
另一人卻冷笑道:“那也得他有命能回去。”
也有人帶著憧憬:“聽說瑞山城那邊人人都能吃飽飯,穿暖衣,青州叢陽的百姓夾道歡迎,恨不得瑞山王早點接手,咱們要是去了是不是也能吃飽飯?”
“這是真的嗎,不會是騙人的吧?”
“人人都這麼說,怎麼可能是騙人的。”
“就是,瑞山王若不是好人,瑞山城的日子若沒有那麼富裕,怎麼會有城池連連投降。”
“你們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先走了,反正老子不想為姓朱的去送死。”
一提起姓朱的,原本還在猶豫的士兵臉色也變得堅定起來。
曹錯尚且知道收買人心,對部下還算不錯,可他們的指揮使朱明卻是個貪得無厭,性情暴虐之人,對靈師尚好一些,卻壓根不把他們這些無靈者士兵當人看。
現在需要他們上陣殺敵,偏偏搜刮的金銀財寶糧食都藏得好好的,每天每個士兵隻能喝能稀粥,連走路都在搖晃。
人群之中,一個男人眼神閃爍,舔了舔嘴角開口道:“你們到底在怕什麼,瑞山軍戰無不勝,殺姓朱的就像殺豬一樣簡單,難道你們想留下來當炮灰?”
“左右朝廷肯定會輸,與其死在戰場上,還不如投奔瑞山軍,說不得還能有個好前程。”
“早晚瑞山軍能打到京城,到時候老家的家人不必擔心被牽連,說不定還跟著享福。”
在他的遊說之下,周圍人終於下定決心,趁著夜色,一行人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一行人走出去幾步,忽然發現前麵有人,眾人都是一驚,還以為被逮了個正著。
誰知道定睛一看,前麵的人也是滿臉驚慌,但一看打扮動作,便知道那也是逃兵,隻是歸屬於不同的指揮使。
雙方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很快低下頭繼續趕路。
第二天大早,即將拔營出發的將領們才發現竟有人連夜私逃了,仔細一清點,竟有一千多人悄無聲息的失蹤了。
將領們心中大怒,連忙派人追查,隻可惜逃兵早已走遠,周帝連番催促之下他們卻沒有時間耽擱。
為此,隨後幾日到了晚上,將領們不得不命人巡邏看守,以免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隻可惜一切都太晚了,謠言惑人,而瑞山城的探子早已無聲無息的滲透在士兵之中。
巡邏看守的方式沒能阻止逃兵,隨著距離青州越來越近,逃兵的情況越發嚴重,甚至還有被視為親信的巡邏衛監守自盜,趁著夜色直接消失。
曹錯原本還在看其他將領的笑話,誰知到了第三日,他帶來的士兵也開始有人消失。
曹錯這才著急起來,可惜卻已經太晚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曹錯陰沉著臉,原本朝廷大軍就是依仗人數來對抗瑞山城,現在逃兵越來越多,昨日一清點竟然少了一萬人。
“守也守不住,防也防不了,那你說怎麼辦?”有將領惱怒道,他正是那位丟人丟的最多的朱指揮使。
曹錯厭惡的看了他一天,若不是他苛待士兵,情況也不會這麼嚴重:“情況緊急,隻能用重刑遏製了!”
其餘將領也想不到好法子,便同意了曹錯的主意。
很快,十幾個逃兵被抓了回來,當著十萬人的麵被淩遲處死!
慘叫和血腥味,震懾住了那些心思浮動之人,果然當天晚上沒有一個人敢繼續逃走。
曹錯見狀才鬆了口氣,私底下囑咐加快行軍,以免再出問題。
殊不知這番重刑,卻讓他手底下的副手們也惴惴不安起來。
當著曹錯的麵,他們不敢露出絲毫不滿,一個個都乖乖聽令行事,可背著曹錯,幾個人不免嘀咕起來。
“大人手段越發狠辣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他說淩遲就淩遲。”
“噓,大人的性命在皇帝手中,要是逃兵多了誰去打仗,這場仗要是打輸了,大人也會性命不保。”
“人人都說皇帝已經瘋了,拿龍子來焚血才能控製住這麼多指揮使,你們說這瘋病會不會通過禁術傳染?”
有心之人帶著話語,侵蝕著這些下屬的心。
曹錯收買人心的手段是不錯,可擋不住風言風語,在自己的性命之前,曹錯的那點恩情算得了什麼。
“你們說朝廷大軍真的能贏嗎?”
“我看玄。”
“是啊,瑞山軍士氣如虹,朝廷有什麼,幾個被捏著性命逼上梁山的指揮使嗎?”
“那幾個還在勾心鬥角,根本不是一條心。”
又有人提起一事:“你們聽說沒有,朱指揮使旗下原本有兩萬人,如今隻剩下一萬多一點,其餘都跑了。”
“我還聽說他那位副手打著好主意,說不準就要陣前投敵。”
“那我們……”
林林總總的消息如紙片一般,迅速的傳遞到趙懷的麵前,這時候倒是顯露出靈師的用處來,若不是有靈師在,想這麼快傳遞消息可不容易。
趙懷讀完一封信,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
“戚顧答應會出兵,薑元良那邊計劃也很順利,不過朝廷人馬不少,這還是一場硬仗。”
陸遠濤聽見這話也鬆了口氣,蒙王大軍也是其中重要一筆。
趙懷又說道:“本王倒是希望他們能多拖延一些時間,隻可惜……”
不知道是皇靈院那位秦祗出了問題,還是皇帝求勝心切,一次次催促之下,讓朝廷大軍不得不加快速度。
時間太短,任由陸遠濤薑元良兩人聯手離間,效果也不如預期。
忽然,趙懷抬頭看向京城的方向:“不過也快了。”
陳貴妃的孩子,如今也該足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