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啊?”言啟明難得見到這個一直和他不對付的小崽子吃癟,雖然依舊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感到高興。
另一頭的秦雲遠察覺到了什麼不對, 他站起了身, 俯視著坐在挖出的洞穴中的顧澤:“你剛剛在想什麼?”
顧澤察覺到了幾分秦雲遠身上逼來的戾氣,他也不是個傻子,從言啟明的話中就已經分辨出了他誤會的點。而且雲遠一站起來, 那一看就不是女生的身高完全沒有辦法女裝。來不及去回憶剛才腦子裡冒出來的瑰麗景象,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瞬間改口, 一臉正色:“雲遠,我是在擔憂你的長發怎麼辦?一看就露餡了啊!”
秦雲遠撫摸了一把身後綁起的長發, 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剪了這長發, 若是自己剪了, 自家那個封建迷信的老爹就能在急白了頭之前先把自己兩條腿打斷了。
雖然察覺顧澤的話與先前沒有半分牽連,分明就是在扯謊, 但是他還是順著他的意將話題轉到了長發,因為他能預感到這個從小到大都不著調的家夥的嘴巴裡吐不出什麼好話, 若是當著眾人的麵說,反而會變成笑話。
秦雲遠轉過身,讓人去把在醫療隊裡楊七喚了過來。
由於戰爭還沒有開始,醫療隊還算清閒。掙紮數次都無果後的楊七不得不作為一名護士開始學習一些傷口處理技巧。這次聽到秦雲遠讓她過去,心裡有數的她完全不認為秦雲遠找她會是什麼兒女私情,和帶自己的護士長請了假後,她就一溜煙跑去了指揮室。
秦雲遠見著在有些沉悶的醫療隊待了幾天的楊七依舊保持著滿滿的活力,心中歎了口氣, 明白這個女胡子恐怕是一時半會改變不了,不過明天的工作就是需要這樣的精神氣。
將事情大致交代了一遍後,秦雲遠問長發有沒有辦法遮掩,楊七聽聞秦雲遠要她一起去闖敵營,就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這件事包在她身上:“咱們青娘山那些胡子下山的變裝都是我給折騰的,彆說遮個頭發,就算是把你裝扮成另外一個人,我也能做到!”
“夫妻搭檔,乾事不累!”第一團中總共也就那麼幾個人,對於秦雲遠的未婚妻言啟明自然是知道的,見這對未婚夫婦之間連任務也要一起做,見一旁的顧澤臭著一張臉,莫名其妙來上了一句。
“夫妻個屁!”顧澤卻在這時候了一句,雖說他壓低了聲音但是房間內的人還是都聽到了。
然後言啟明一臉茫然地看著那對本該生氣的未婚夫婦中女方無動於衷,男方則是往門口張望了下。
“下次不要再這麼說。”秦雲遠見守在外麵的穿林豹並沒有聽見,也就看著顧澤將輕描淡寫地揭過了。
將大致計劃定下後,一行人都返回自己的臥榻準備睡覺。
顧澤與秦雲遠這些天一直睡在一個洞內,洞裡很是狹小,兩張行軍床不得不緊緊靠著。
秦雲遠嗅著顧澤身上的泥土味也早已習慣,但是今日他並沒有如同以往般按照規律的作息直接入睡,而是轉頭看向了顧澤:“這次不帶你隻是因為你身份過於敏感。”
今天談論計劃的時候顧澤心情不怎麼好,他能夠感受出來。明天任務的危險係數雖然不大,但是畢竟是冒著生命危險,顧澤是真的把自己當兄弟,讓兄弟去作危險之事,而他自己隻能袖手旁觀,這樣的滋味絕對不好受。
秦雲遠知道這樣的感受,畢竟若是讓顧澤前去,他也絕對不會放心。
黑暗另一頭的人的身軀動了動,然後緊緊再次把秦雲遠緊緊抱住。
“我知道我的身份會限製我很多。”顧澤的聲音失了先前在指揮室的豁然,多了幾分沉悶,“很多事情我沒有辦法陪著你,我和我爹一樣,注定不是個稱職的兄弟。”
“不過是個小任務罷了。”秦雲遠對這件事並不以為意,“更何況,兄弟之間你相信我,我相信你就夠了。”
“我一直相信你。”顧澤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不就得了。”秦雲遠見一切都解釋了清楚,也不再和顧澤扯什麼矯情的兄弟情深,就翻了個身,打算閉眼睡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未來比這更危險的事還多著呢,都操那麼心?早些睡吧。”
顧澤在一片黑暗中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那些未來的危險他都清楚,但是一想到會威脅雲遠的性命他就無法冷靜下來。
他不會想象雲遠死去的景象,也不敢想象。
第二天秦雲遠和楊七根據情報,通過一道已經有了幾十年曆史的老地道避開了扶桑軍的守衛。
原本英氣勃勃的楊七通過化妝變成了一個臉上有疤的村姑,而秦雲遠則是套了個發套,白淨青澀的臉也被楊七塗成了一個看著就年過二十的青年。
如今缺的就是一套軍服了。
城裡家家戶戶關緊了門窗,原本繁華的城市變成了一個死城。
轉過一個街角,秦雲遠就看到了一個孕婦仰麵躺在了家門口,她的腹部被利器刨開,本該待在裡麵的已經成型的嬰兒被吊在了這家人門口的燈籠上,這家人的門口敞開著,裡麵仿佛被台風刮過般,家具全部東倒西歪,大量書籍散落一地。
看得出這家人原本是一個幸福的書香世家,但是如今……
秦雲遠看到了倒在血泊中尚且緊緊攥著一本書的男主人,通往二樓的樓梯上也有血跡流下來,預示著遇害的並不隻是這對夫婦。
“畜生!”楊七的眼眶一紅,手不停地顫抖著,恨不得立刻放置在腰間的武器去殺死那些畜生。
她雖然是胡子,但胡子也有胡子的規矩,他們深知怨有仇債有主,從來不會滅人滿門,更彆提是這樣的未出世的嬰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