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是個善良的傻姑娘。
她留在房間裡,沒有亂碰時芷的私人物品,哼著跑調的廣場舞曲,很好心地幫時芷點燃了一盤蚊香。
衣櫃是舅媽不知道從哪裡撿回來的老物件,櫃門不嚴。
時芷側抬著頭,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看見那道縫隙露進來的光源落在傅西泠臉上。
光線不足兩指寬,斜晃於他眼睛和鼻梁處。
傅西泠的眼睛盛滿光,像琥珀,呈現出金棕色。
衣櫃沒有那麼高,他不得不一直垂著頭,開口說話時,溫熱氣息撲在時芷的頸窩裡。
被她瞪得不再說話後,呼吸又一聲聲落在時芷耳中。
衣櫃裡越來越熱,時芷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發根有些汗意。
玲玲不知道在臭美什麼,走到衣櫃前照鏡子,轉圈和擺pose的腳步聲隻和他們一門之隔。
傅西泠輕笑。
時芷不滿地伸手,向後摸索,掐他。
能清晰地聽到他倒吸冷氣,隨後,傅西泠握住了她的手臂。
他這樣的動作,幾l乎是在環抱著時芷。
手臂處皮膚貼靠,空氣悶塞。
他們身旁掛了兩件衣服,稍有大動作衣架就會發出聲音,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也不是。
不敢輕舉妄動的隻有時芷。
玲玲離他們這麼近,傅西泠還不知道收斂,甚至對她吐槽了在衣櫃裡悶著的感受。
他說:“熱。”
他的唇近在咫尺,臉都挨到她的耳側皮膚,吐出這個字的氣息,像有人用羽毛在她頸窩掃過。
時芷有種感覺,隻要他再向下一點點距離,就能吻上她的脖頸。
的確很熱。
熱到呼吸都不再順暢。
外麵突然一陣手機鈴聲,玲玲接起電話:“喂,萬冉姐,我在等時芷姐回來呢,可是她不在房間裡啊,手機也沒拿......”
實在是太安靜了,連電話裡萬冉的聲音都能聽個大概。
萬冉一定是又喝多了,聲音又懶又無奈。
說教著玲玲,“你把東西放那不就行了,非等她回去乾什麼?快來接你姐,你姐困了,要回去睡覺”。
玲玲連聲應著,終於走了,下樓梯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時芷幾l乎是在確認不會被聽見的同時,推開衣櫃門。
房間裡都是蚊香的味道。
她沒回頭,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垂。
剛剛在衣櫃裡,有種生理上被勾引的感覺。
腦子不清明,想到的都是以前激吻的刺激感。
她去拉開一扇窗,才轉身去看傅西泠。
傅西泠正抱臂靠在衣櫃門上,垂了些視線,若有所思般。
他抬眼看時芷,目光絕對算不上清白。
非常蠱。
半夜把人約到臥室來談事情,是欠考慮的。
時芷和他對視著,能察覺到彼此間某種貪念來勢洶洶。
是傅西泠先扯開了話題,居然若無其事地談起正經事。
他自顧自拉開那張椅子,坐下,說他們已經聯係過哪位姓田的房東,也聯係了街上幾l家商戶......
時芷坐在床邊,難得分神。
手機裡播放著的網課沒關,她拔掉耳機,關掉網課;
桌上放著一盒車厘子,是剛才玲玲送來的。不應季時賣得很貴,小小一盒,貼著“53.07”的價格。
她眼睛掃過這些,最終還是不受控製地看向了傅西泠。
傅西泠已經起身,舊折疊椅發出聲響。
他走到她麵前,打了個響指,俯身平視時芷,眼睛裡帶著笑意:“走神了?”
時芷微微仰頭,硬是板著臉色:“沒有,你繼續說。”
原本時芷以為,傅西泠會順著她的那些消息,先約見她舅舅和舅媽,許他們一些好處,再由她舅舅和舅媽引薦他去見房東田老先生。
傅西泠比她想象中更有心機,直接找到這條街上舅媽最大的“敵人”。
那家女老板長得漂亮,和舅舅眉來眼去被舅媽看見過,從此成了舅媽最恨之入骨的人。
傅西泠的人高價收了“敵人”那家店,還放出消息,有個二代人傻錢多想做點買賣,傻兮兮地看中了這條街。
這破地方不值錢,不如趕緊脫手。
很多人主動聯係,想要把半死不活的店麵盤給腦子有泡的二代,生怕錯過這個大冤種,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
“敵人”那邊拿到錢,臉都要笑爛了,舅媽眼紅得不行。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舅媽主動聯係過幾l次傅西泠的人,都沒得到積極回應,不甘心,直接去找了田老爺子。
店麵是田老爺子主動要賣的,提出來的,算是傅西泠比較理想的成交價位。
其他盯著這條街的企業,要走的流程非常多。
他們要派人評估考察,要開項目報告會,要經過層層領導簽字點頭,還要商討價格......
傅西泠越過了所有流程,親力親為,比所有人下手更快,也更準。
他說:“你舅媽真是個煽動天才,沒有她在中間誇大其詞,有幾l家還不會這麼容易就原意把生意轉手。”
舅媽確實是那種性子,隻要她想,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滔滔不絕,危言聳聽,特彆適合做銷售。
時芷剛這樣想完,就聽見傅西泠說:“你舅媽該去找個銷售類的工作。”
“明天我的人和你舅舅舅媽約了見麵,能不能稍透露一下,他們的心裡價位大概是多少?”
時芷拿出電腦,開機,開始清算庫存。
店裡的所有囤積商品都加進去,按照賣價的百分之八十計算,很快拉出一個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