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受皇帝直轄,主要職能就是保護皇帝,所以每逢節慶都是禁軍最忙碌的時候,除夕和上元節就不用說了,二月還能清閒些,但這是相對三月而言,到了三月起手就是一個上巳節,接著就是春獵,從獵場回來還有殿試,殿試後陛下又要主持杏林宴……當真是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可眼看著上巳節臨近,禁軍統領李禹卻病倒了。
對此眾人是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從二月的某一天起,李禹就變得有些奇怪,正常的休假都不休了,每天操心宮城防務。
就連皇帝也發現,自己任何時候找李禹,李禹都能隨叫隨到,皇帝問了才知李禹差不多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宮裡值班,活像是要拿自己的性命來護衛宮城。
所以李禹過度操勞,病倒在床才是正常現象。
李禹病倒後,宮裡還送來了幾個禦醫,此外還有李禹的同僚也來看望李禹,其中就包括了吳懷瑾。
李禹年紀比吳懷瑾要小,但吳懷瑾從來沒有因為被李禹壓一頭而感到不滿,也不會憤世嫉俗覺得李禹就是出身比他好才能踩他頭上。正相反,因為李禹年紀小,吳懷瑾對他很是敬佩,也常問他關於北境的事情,對北境軍充滿了向往。吳懷瑾還總說他是家中獨子,父母看得嚴,不然他也想去北境從軍。
就像顧啟錚說的,兩人關係不錯。
所以李禹沒費多少功夫就看出,吳懷瑾心裡有事。
病痛讓李禹變得比平時更加煩躁,說話也很不客氣,像極了還未去北境之前,那個渾身是刺的李家嫡長孫:“你不會還在糾結要不要娶那個女人吧?”
吳懷瑾那點破事李禹也知道,但他沒做過評價,因為他覺得這種事情彆人說沒用,自己怎樣想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很煩吳懷瑾到處問人征求意見的做法。
吳懷瑾搖頭:“不,我已經決定了,我一定要娶她,若非走投無路她也不會舍下臉麵來找我,我不能辜負她。”
決定了就好,李禹心想。
但李禹還是忍不住覺得吳懷瑾是個爛好人,什麼臟的臭的都往家裡收,彆人說句心裡還有他,他就屁顛屁顛上趕著娶。
心太軟,又優柔寡斷,這樣的性格確實能讓他廣結善緣,他走到如今這個位置也都是好因好果。
可這世上不僅有好人,還有壞人,他這種性格吃虧是遲早的。
李禹以為這事就算完了,沒想到在決定要娶曾經的未婚妻後,吳懷瑾又有了新的難題——
“前幾日我母親做主,帶我去了趟曲玉巷顧家,說是想要為我求娶顧家的二姑娘……”
李禹現在聽到“顧”字就腦袋抽痛,他揮揮手,趕忙道:“有話好好說,彆提‘顧’字。”
吳懷瑾不明所以,但還是聽李禹的,把“顧”字隱去:“那家的二姑娘很奇怪,先是主動說了不願與我定親,後來聽說我想娶一個寡婦,她也沒覺得我做得不對,反而如釋重負,笑得……很漂亮。”
吳懷瑾說完最後三個字,不由得紅了臉。
李禹抽了抽麵皮:“你看上那個二姑娘了?”
吳懷瑾慎重地點了點頭。
李禹覺得自己頭又痛了:“可人家姑娘不是不想和你定親嗎?”
“我知道,可我實在是忘不了她,我從未見過像她那樣獨特的女子。”吳懷瑾深深歎了一口氣。
李禹受不了他這樣磨蹭,翻了個白眼,說:“要麼就都娶,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個二姑娘不找她爹娘拒婚,隻敢私下裡找你,定是因為她爹娘都很滿意這門親事,隻要你應下,兩家定了親,她還能如何?”
吳懷瑾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傾:“那蓮娘呢?”
吳懷瑾的前未婚妻,閨名蓮娘。
李禹:“你問她啊!問我乾嗎?告訴她你要娶那誰家的二姑娘為妻,所以隻能抬她回家做妾,或者平妻,問她願不願意。”
吳懷瑾大腿一拍,低聲念道:“是是是,我該去問問蓮娘,蓮娘善解人意,這麼多年都不曾忘了我,定會體諒我。至於二姑娘,雖然隻見過一麵,但我足以肯定她心底純善,或許她會因此怪我惱我,但我會讓她知道我是真心喜歡她的。”
李禹越聽腦袋越疼,於是開始趕人:“行了行了你趕緊走吧,再不走我這病非得加重不可。”
吳懷瑾起身告辭,回了家就與父母商議此事。
吳夫人和吳老爺為是否要與顧家定親的事爭吵了好幾日,聽完兒子的想法,吳夫人連連反對,既不想讓命格不好的顧浮做自己兒媳,也不想讓蓮娘那個克夫命進門。
吳老爺卻覺得可以,反正自己兒子不能娶一個寡婦為妻,但要是做妾,他覺得無所謂,還能全了往日的情誼,何樂不為。
不過吳老爺擔心顧家有意見,就對自己兒子說:“這事不能著急,得把顧家的親事定了,把顧二姑娘抬進門再說。”
吳懷瑾不想欺瞞顧浮,可為了娶到顧浮,他還是同意了父親的提議。
吳夫人的意見被徹底忽視,吳老爺第二日就上顧家去和顧啟錚定日子。
顧啟錚知道前兩次的親事之所以成不了,定是顧浮在背後搞鬼,為了保證這次順順利利,他將消息瞞下,連老夫人都沒告訴,隻告訴了弟弟弟媳和親朋好友,還邀親朋好友上門見證兩家定親的喜事。
所以定親當天,老夫人和顧浮都是懵的。
顧沉、穆青瑤、顧竹、顧詩詩四個人是一個比一個懵。
顧沉不明白,自己妹妹的婚事他怎麼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穆青瑤則是記得顧浮和她說了,吳懷瑾同意拒婚,顧竹更是圍觀了吳懷瑾和顧浮達成協議的現場,沒想到吳懷瑾會出爾反爾。
顧詩詩在定親的酒宴上看到來觀禮的閨蜜們,想起自己那日信誓旦旦,說顧浮定不成親,誰知再次見麵就在顧浮的定親宴上,頓時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