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府被圍, 裡外消息不通,就連英王妃都惶惶不可終日,她憑什麼覺得英王定能翻身?”
看完信, 顧浮隻有這一個問題。
至於棠沐沐為什麼還活著, 顧浮驚訝過後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因為她自己也曾經詐死過一回。
且棠五早前就曾和她們說過, 棠沐沐雖為庶女, 但卻是臨安伯最寵愛的女兒, 臨安伯表麵安排人去放場大火燒死棠沐沐給眾人一個交代,背地裡偷偷將女兒送走也是人之常情。
傅硯:“英王府有條水渠, 進水口和出水口設有柵欄, 人無法進出,巴掌大的花燈可以。”
顧浮懂了, 隻要在花燈裡放上信件, 就能聯絡外麵,若與她聯絡的還是朝中之人,便可知道陛下其實已經很久沒動靜, 英王這遭多半有驚無險。
“她倒是能耐。”顧浮把信件收好還回去,接著拿起桌上的紙筆, 準備把今天的功課做了再回去。
棠沐沐那邊她不擔心, 無論是閱曆還是心機,林月枝都穩壓棠沐沐一頭,實在不行還有秘閣相助, 棠沐沐成不了氣候。
做著功課, 顧浮還抽空和傅硯訴苦, 說整理新名單比打仗還麻煩, 特彆是青州那邊報上來的新人選, 因為地域問題核對起來總要耗費不少功夫。
顧浮:“按說青州這麼遠,本不該在這次選麟範圍裡,偏偏青州富庶,不宰他們實在說不過去。”
皇後怕步子邁太大拉胯,所以即便是把選麟往京城外推廣,也隻選了幾個離京城近的州府,唯獨青州距離最遠,卻因人傑地靈富豪遍地,成了皇後無論如何都無法放棄的地區。
正說著,小道童端上來兩份魚羹。
小道童乖覺,不會隨意上來第七層,除非傅硯叫他,或者傅硯沒吃晚飯,他才會端些吃的上來,讓顧浮帶著傅硯吃點東西。
之前也就罷了,顧浮雖然氣傅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但也忍著,隻在小道童端上吃的後讓傅硯陪她一塊吃。
如今身份發生轉變,顧浮直接開訓:“你又沒吃飯!”
傅硯側頭看向小道童,嚇得小道童直接跪伏在地,不敢說話。
顧浮掐著傅硯的下巴把傅硯的臉掰回來:“你還嚇唬他?”
傅硯垂下眼簾,不看顧浮:“沒胃口吃不下。”
顧浮見他這樣也舍不得對他說太重,便鬆開手,叫小道童去拿吃的來。
小道童迅速起身跑下樓,顧浮收拾桌麵,等小道童端了吃的上來,顧浮給傅硯夾菜,傅硯才說:“我心情不好就容易沒胃口。”
顧浮眉心緊蹙,覺著傅硯這毛病不對勁。
傅硯又說:“但和你一塊吃,我就能吃得下。”
顧浮舒展眉心——無論怎樣,能治就行:“下回沒吃飯主動和我說,我陪你吃。”
傅硯:“嗯。”
吃了飯顧浮繼續做功課,傅硯看奏報,兩人麵對麵用同一張桌子,時不時還會和對方說上幾句話。
後麵顧浮做完功課,太累了不想再去練箜篌,便用手支著下巴看傅硯,看得那叫一個全神貫注目不轉睛。
傅硯原先這樣被顧浮盯著,看奏報的速度會變慢,習慣後除了心情會好,彆的基本不會受到影響。
亥初,傅硯平常睡覺的時間。
他本想找借口說自己還有事情沒做完,好多留顧浮一會兒,但又怕顧浮明天得早起入宮上課,睡晚了會精神不濟,便把心裡那點不舍給摁了回去。
顧浮將他送到樓梯口,他踩著台階往下走,因身懷輕功,每一步都落地無聲,不曾發出半點動靜。
輕功是皇帝非要他學的,說遇到危險可用來逃命。
皇帝還給他取字“望昔”,其實本該是“忘昔”,忘記過去,忘記自己一出身就被先帝下令活埋,忘記出宮後淪落至蓬萊仙師手上,自幼成為蓬萊仙師坑蒙拐騙的工具,忘記已然了結的仇恨,忘記所有不好的曾經,讓一切重新開始。
後來可能是覺得這樣的期盼不太現實,皇帝便把“忘昔”改成了“望昔”,希望他能放下曾經,坦然麵對過去。
傅硯走下最後一層台階,回首望向七樓樓梯口,發現那裡站著曾經的自己,白衣勝雪,目下無塵……
“可是舍不得我?”顧浮的聲音響起。
傅硯定睛一看,哪有什麼自己,分明是穿著自己衣服的顧浮。
於是他抬手,示意顧浮下來。
顧浮三步並作兩步跑下樓,拉住他的手,笑道:“當真舍不得我?”
話音才落,傅硯便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唇舌糾纏,不同於方才在樓上的急切肆意,兩人站在光線不怎麼明亮的六樓樓梯前,交換了極其溫柔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