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辭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陳述事實道:“城上確實插著叛軍的旗幟。”
林空鹿攥緊油紙包,瞬間覺得雞都不香了。
倒不是說他已經走投無路到非去晉城不可,而是這事實在有些蹊蹺。
先是渡口被叛軍重兵把守,接著晉城又提前半個月失守,接連兩處情況都和前世不一樣。
按理說,這個世界最大的變數就是他和可能會重生的鄔辭,但鄔辭暫時沒重生,而他,從穿來到現在,也基本在按前世劇情走,除了渡河方式,還沒開始改變什麼。
難道說,還有其他變數?
他低頭啃了一口燒雞,邊思索,邊機械地咀嚼。
鄔辭見他啃得滿嘴油汪汪,忽然有些不適。強迫症使他想幫對方擦乾淨,並把燒雞整齊地切好,但……
公主都餓成這樣了,這麼做似乎不妥,也很失禮。
他默默移開視線,儘量不去看。
林空鹿啃著啃著,忽然加快速度,將一整隻雞囫圇啃完。
不管是何原因,眼下晉城都不能再去了。好在他原本就沒打算在晉城久留,前世鄔辭的師兄弟們就是在晉城找到他們,並把他的底細告訴鄔辭,他們才迅速決裂。
這一世,他原本也隻是想借道要點糧食和馬車,順便把叛軍即將來攻城、會如何攻城等消息告訴守軍。
哪知他還沒來,城就先失守了。
林空鹿不想那麼早就遇見玉迦宗的人,得知城已經失守,乾脆選擇下一個目的地——邊境甫陽。
甫陽城有鎮國公防守,應該還在皇朝守軍手中。
正好去的路上,他和鄔辭又能多相處一段時間,尋機攻略。調查晉城失守的原因很重要,但攻略鄔辭同樣重要。
林空鹿邊思索,邊去溪邊洗了手和臉,起身後甩甩手上的水珠,就看向鄔辭,說:“我想好了,我們去邊境。”
鄔辭轉頭看他,眼神仿佛在問“為何要跟我說”。
林空鹿看出,假裝驚訝,問:“你不打算跟我一起?”
鄔辭:“……”
他之前還真這麼想過,但隻是之前。
畢竟這位公主似乎在欺騙他什麼,他原本隻打算送對方安全抵達晉城,還了對方背他的恩情就離開,想來這位公主也是這麼打算,但眼下……
林空鹿猜到他的想法,瞬間神情落寞,低垂頭,語氣難過道:“我知道了,我是個亡國公主,你跟著我沒前途……”
鄔辭:“……”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打斷:“會一起。”
林空鹿一怔,隨即露出驚喜,衝他展顏輕笑。
鄔辭方才還冷硬的表情忽然僵住,幾許後,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林空鹿很快也移開視線,目光很快落在呆愣的夏鳶身上。
解決完鄔辭,也該解決這個小丫頭了。
要去邊境容易,但也不容易。鄔辭中藥不能運功,長時間禦劍肯定會發作,而且劍身位置有限,帶他就夠了,再帶個小丫頭,超載。
最重要的是,他要趁這段時間儘快攻略鄔辭,帶著夏鳶一起走,跟帶個電燈泡有什麼區彆?
也是趕巧,夏鳶見他看向自己,忽然大膽提議:“小姐,去邊境太遠且凶險未知,我知道一處安全地方,不如您先跟我去那暫避,同時派人去邊境打探消息,您看如何?”
林空鹿一聽有安全地方,立刻拍板說:“行。”
鄔辭在旁蹙眉,忍不住看兩人一眼,但到底沒說什麼。
*
夏鳶說的地方在晉城向北兩百裡處,正好和往邊境去是一個方向,也不繞路,就是步行的話,估計得走一天一夜。
鄔辭禦劍倒快,但不方便帶兩個人。好在他們中途遇見逃難的人,林空鹿將一塊玉佩抵給一位富商,換取蹭馬車的機會。
當天下午,他們就到了目的地附近。
和富商分彆後,三人繼續前往夏鳶說的山村,去夏鳶說的遠房叔叔家。
但進村後,他們卻發現村裡空無一人,村民似乎都逃難去了。
夏鳶愣了一瞬,倒是很快鎮靜,篤定道:“我叔嬸肯定沒走,他們應該躲到山裡去了。”
說著又領兩人一起上山。
鄔辭蹙眉,總覺得這個夏鳶像故意引他們來,準確說,是引公主。
但和夏鳶相比,他顯然更不得公主信任,於是明智地沒開口,隻將手按在劍柄,默默警惕。
夏鳶應該對附近比較熟悉,到了山上,很快就找到一處三間房的茅草屋。
草屋住著一對約莫四五十歲的夫婦,見有生人來,都神情驚慌,但看見夏鳶後,又明顯鬆一口氣。
夏鳶見到他們,立刻上前親熱地喊叔、嬸,說外麵戰亂,自己帶主子家的小姐來避難。
夏叔夏嬸衣著整齊,沒打補丁,看起來應是村裡的富戶,但神情都老實巴交,聞言忙說:“好好,來了就住下。”
然後就燒水、殺雞,熱情招待。
林空鹿禮貌道謝後,便轉身,觀察茅屋四周,隱約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當年救下夏鳶時,小丫頭正差點被父母賣進窯子,但看這對夫婦的衣著,生活條件應該不差。兩人手上雖然有繭,但手指並不粗糙,不像長久勞作的人,應該也不是乍然富裕。
有這樣的遠房叔叔,而且他們看起來還對夏鳶不錯,小丫頭當年怎麼會落到被賣的境地?
此外茅屋四周似乎設有陣法,應是出於保護目的。但夫婦倆並不像會修煉的人,或許是有修煉的人在暗中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