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自己會沉迷這個對她格外優待的世界,更害怕自己因此動搖,迷失初心。
李餘正胡思亂想,外頭突然傳來了兩個男人對話的聲音——
“你跟著我做什麼?”這道聲音很渾厚。
“看看我們的神武軍統領要去哪呀~”這道聲音很輕浮。
“我又不是秋水營的人,我去哪與你何乾?”
“哎呀不要這麼凶嘛,你說你,每次聞帥來麵聖你都要拉著個臉,不知道還以為聞帥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是不如你們秋水營的人高興。”
“這話說的,那可是聞帥,除了禁軍那群沒出息的,哪個武將不曾憧憬過聞大元帥。”
“神武軍不曾。”
“嘴硬什麼,難道不是對聞大元帥仰慕已久,卻發現人根本不理你們,這才由愛生恨……”
話音戛然而止,說話輕浮那人側頭望向偏殿的一扇窗戶,就見李餘趴在高高的窗戶沿邊,用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們。
李餘偷聽被抓包,半點也不心虛,還一臉摩多摩多:“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八卦真是能平複人心底不安的利器,有什麼顧慮和憂懼,都等她把瓜吃了先再說。
神武軍統領回想方才被聽去的話,整個人羞憤欲死,恨不得殺了身邊秋水營那廝,可沒等他動手,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我是不是該同你們神武軍道聲歉?”聞鷲的聲音自他們身後響起。
聞鷲退出楠木殿後聽說李餘在偏殿等自己,特地找了過來。
聞鷲和開個窗都能被發現的李餘不同,即便是走近了也不容易被他們察覺,因此把他們的話都聽了個徹底。
神武軍統領的脖子和臉漲得通紅。
秋水營那位,捂著嘴彆開臉:“……噗嗤!”
場麵一度很精彩。
最後還是神武軍統領語速飛快地向李餘行禮告退,並帶走秋水營那位,才終結了眼下這對他來說頗為尷尬的局麵。
聞鷲走到李餘趴著的窗戶前,問:“殿下找我有事?”
快中午了,日頭爬得極高,陽光落在聞鷲身後,像是打下了一片光幕,看起來非常溫暖,也非常漂亮。
李餘隔著窗戶看著聞鷲,不久前還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就定了下來。
“邊走邊說,等我。”李餘關上窗從站著的椅子上下來,繞出偏殿走到聞鷲身邊,和聞鷲一同往外走。
邊走,李餘邊問聞鷲:“想問你那天晚上的刺客抓沒抓到,我問了一圈,他們要麼就說不知道,要麼就讓我彆管這事,你說好笑不好笑,我是被刺客傷了的那個,卻連刺客如何都問不得。”
聞鷲:“抓到了,還在審。”
李餘遺憾:“這樣啊。”
若是能審出些什麼就好了,皇帝早點發現林之宴的野心把林之宴弄死,她也能專心作死回家追劇。
聞鷲看李餘對自己態度如常,突然問:“你一心想死,我卻讓你死不成,你恨我嗎?”
李餘愕然:“你怎麼知道的?”
聞鷲微微蹙眉:“真恨我?”
李餘奇怪他怎麼會這麼想:“不是這個,我是說,你怎麼知道我想死的?”
聞鷲:“你有想過要瞞著誰嗎?”
李餘回憶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笑出聲:“也是。”
她尋死尋得光明正大,要不是人人都覺得她瘋了,把她的異常行為都歸結於“發病”,應該早就有人知道她有多想死了。
李餘回到聞鷲剛才那個話題:“恨不至於,但要再多來幾次就不一定了,希望你下回要再遇到這種情況,彆來救我了。”
回家是李餘的終極目標,雖然現在又多了一個小目標——改變書中劇情,但這並不妨礙她繼續朝著終極目標進發。
聞鷲問她:“若我說不呢?”
李餘:“彆啊,我們倆其實不熟,而且你救得了一時又救不了一世,救了也是白救,不如放過彼此,讓我去死。”
聞鷲:“不可能。”
李餘氣到叉腰:“你圖什麼?”
聞鷲聽著李餘活潑的聲音,看著李餘那張明明很少有表情,但就是讓人覺得充滿了鮮活氣的小臉,認真想了想,答曰:“圖個樂。”
李餘一梗,隨即深呼吸勸自己忍著點,大庭廣眾之下,兩人走一塊聊天已經很引人注目了,再動手動腳的,不好看。
李餘:“我給你個機會,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我好點對點說服你,真的,我之前沒發現,現在覺得除了那見鬼的‘自殺禁止條例’,你就是我離開這兒的第二大阻礙你知道嗎?”
聞鷲好奇:“什麼禁止條例?”
“就是除了你以外另一個不許我尋死的東西,”李餘催他:“快點,認真的。”
“你哪裡看出我不認真?”聞鷲垂下眼簾,淡淡的語氣似乎無論說什麼,都會帶上欠揍的嘲諷感:“我剛剛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
“不想你死,就為圖個樂。”
夏風習習,吹起李餘寬大的袖擺與披帛,也吹散了臨近中午逐漸升溫的熱意。
李餘垂下手,斯斯文文提起裙擺,飛起一腳就踢到了聞鷲的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