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選擇(1 / 2)

在梁玥看過的那本書之中,姚章幫助趙興獻策定計平天下,可謂是洞察人心、算無遺策。是以,梁玥在對待姚章之時,總多了幾分敬畏。

不過,那也隻是最初一段時間,任誰攤上一個總是任意推脫公務、經常在上班時間找不到人、把事情甩給下屬還美其名曰鍛煉、身體不好還偏偏喜歡酗酒……(以下省略一萬字腹誹)……的上司,時間久了,都不能保持最初那種心態。

梁玥有好幾次都想掀桌不乾了,但要麼怎麼說姚章“洞察人心”呢?每次都踩在她的底線上折騰。在梁玥打定主意不乾之前,又能恰到好處得安分一段時間,又讓她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這麼來來回回的,隻把梁玥折騰得沒了脾氣。

……

梁玥扶著姚章回了府衙,當即有個婢女應了上來,看見姚章這模樣也是一愣,又轉頭去問梁玥,“姑娘……這是……”

梁玥撇了撇嘴,有氣無力道:“醉了。”

青玉又去看姚章,卻正和他對上了眼神,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醉意,她連忙低下頭,道:“我去準備醒酒湯。”

說完,就快步走了。

青玉是趙興送她的“婢女”,雖然說是婢女,但……梁玥瞧著,她應當沒怎麼做過伺候人的活計,行事不拘小節、又有些功夫傍身,倒像是女俠多些。

梁玥偶爾會生出些疑問來:青玉是不是趙興派來監視她的?

但這些疑惑也隻在腦中一閃而過,就被她壓下去了——做事總要講究個回報率的問題,她這兩年間,也就在姚章手底下打打雜,幫他寫些他懶得動筆的公文,哪裡就值得讓人盯著了?

再者趙興是何等人,能讓一眾文臣武將嘔心瀝血、心甘情願替他賣命,於亂世中生生搏出一條血路來,這樣的人的想法,也不是她能猜著的……梁玥也就索性不再白費那心思。

況且她自問事無不可對人言,對於青玉這個連賣身契都沒有的“婢女”,也就欣然受之了。

那邊青玉走後,姚章又掙脫了梁玥的攙扶,踉蹌著進了屋,往自己的桌前一靠,半桌的竹簡都被他碰散在了地上。

看著這滿地的狼藉,梁玥臉色都有點泛青——這還不得她收拾?

她認命的躬下身,將那些散亂的竹簡一張張撿起來卷起,放回到桌上。

她正撿著,手突然一頓,轉了一個圈,繞道那竹簡的另一麵。

……攻打徐州?

對,也該到這個時候了……

現在這個時候,那書裡的故事尚未開始,但這一戰作為背景也提起過……趙興是敗了的。

姚章半垂著眼,看著梁玥的舉動,食指和拇指不自覺地繞著圈——

你……要怎麼選……?

兩年時間……雖有姚章在上頭壓著,但也足夠這美人展露才華了,繪製輿圖、屯田之製、再加種種安撫民心之策……

倘若把她送來那人,知道了自己錯過什麼,怕是要悔得腸子都青了罷?

不……便單單以相貌相論,怕已足夠那人嗟歎許久了。

——那到底是徐州的陶家亦或是韓家?

姚章又緩緩闔上了眼,到底是哪家……無關緊要。如今……倒要看看這美人,到底是心係何方了?

那邊梁玥隻大略瞄了幾眼,就匆匆將其卷起來放好。

這畢竟是有關軍務的竹簡,姚章平日裡雖總愛把公文亂扔。但這類竹簡,他還是保管妥當的,畢竟也算是機密……

她平日也算注意,免得惹上泄露軍機之嫌。不過,徐州畢竟算是她這世的故鄉,驟然見到熟悉的地名,她就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

梁玥有點心虛地轉頭看了姚章一眼,見他半撐著腦袋閉眼靠在桌子上,這才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這竹簡放在了桌案上,又轉身接著去拾取剩下的。

姚章方才碰落的這一桌竹簡,竟大多都是軍務相關。

梁玥這些年被姚章壓榨得,幾乎是一進府衙,就下意識地將稱號換作【其義自現】,這會兒縱使是無心,但撿了幾卷的功夫,就把攻打徐州的準備計劃連蒙帶猜地看得七七八八。

東西收好,她不由擰眉去看姚章:這不過幾日就要隨軍出征了,他竟然還有心思去喝酒?!

——等吃了敗仗回來,等著喝悶酒吧!

腹誹了這麼一句,梁玥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沾了一手的灰,想到自己這兩年受的壓榨,忍不住惡膽向邊生,抬手輕輕掐住了姚章的腮肉。

“……姑娘?”

身後突然冒出來的一道聲音,嚇得梁玥一僵,連忙鬆了手。

在青玉看來,倒像是梁玥要去捧姚章的臉似的。

她不自覺地擰了一下眉,去看姚章,但到底沒多說什麼,從托盤裡把湯碗拿了出來,“醒酒湯好了。”

梁玥狀似自然地收了手,站起身來,輕聲道:“麻煩青玉姐姐了。”

說完,就退開一步,將地方讓給青玉,自己到院中去洗手去了。

待她回來,正看見青玉舉著碗往姚章嘴裡灌醒酒湯,姚章醉成這樣,自然沒法配合,一大半湯都灑在了衣服上,前襟都洇出了一片深色。

梁玥眼角一抽,她知道青玉不會伺候人,沒想到不會到這程度。

“青玉姐姐,我來罷。”梁玥連忙搶上前,從青玉手中將那湯奪了下來,乾笑了一聲。

青玉瞥了她一眼,也沒多說什麼,退開了去。

梁玥扶了姚章到一旁的矮榻上,拿被子墊了墊後背,引著他靠在了上頭。府衙乃是辦公之所,本沒有這些東西,這張矮榻,還是姚章自己搬來的……偷懶偷得這麼光明正大也是沒誰了。

待去拿醒酒湯,又看見他衣襟上的濕痕,梁玥眉毛蹙了蹙,還是那帕子在那濕跡上按了按。不過,這麼一通折騰,那湯早就被衣服吸得差不多了,用帕子擦的效果實在有限。

梁玥又抬手摸了摸那濕痕,這麼濕著睡,若是著了涼,在這會兒可不是小事兒。她也沒多想,抬手就去脫姚章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