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眼下更重要的是,蘇禦隻怕更想走了!
白小穀後悔死了:他早知道自己這麼醜,就不讓蘇禦看到了,他寧願自己在蘇禦眼中是一副白骷髏的模樣!
他這一番心裡話,秦九寂哪會聽不到。
他心疼得一抽一抽,他不願惹他哭,開口喚他:“小骷髏……”
他剛開口,白小穀便像被嚇到般縮了縮肩膀,他不敢回頭,隻躲著秦九寂嗚嗚咽咽地哭,自卑又可憐。
秦九寂哪還撐得住,忙道:“我幫你。”
白小穀:“!”
秦九寂安慰他:“你這不算是徹底化形,果子皮的形狀是可以調整的……”言下之意就是,還可以改變樣貌。
白小穀大喜過望:“骨、骨還能變好看嗎?”
說完他覺得自己太貪心了,改口道:“不用好看,不醜就行!”
他不敢想有一副好樣貌了,隻要不嚇人……不嚇人就是他骨生大幸了!
秦九寂:“……我試試。”
蘇禦的聲音聽起來很沒底氣,白小穀不抱太多希望,他垂著首來到蘇禦麵前,生怕嚇到他般謹慎道:“沒事,再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白小穀漂亮的臉蛋上寫滿了大寫的絕望。
秦九寂:“………………”感覺自己像個畜生。
白小穀閉上眼:“來吧,我準備好了。”
蒼天啊大地,秦九寂啊保佑骨,讓骨做個平平無奇的正常人吧!
講道理,這有點為難秦九寂了。
他也想讓白小穀做個混進人群一點兒都不打眼的普通人,但是――
白小穀的白是透骨的,連骨頭都透得過,遑論這脆皮果子;白小穀的靈魂是最純潔乾淨的,映襯在皮肉上隻有光潔無瑕;白小穀的眼睛是靈動有神的,再怎麼改變眼部形狀也擋不住這對漂亮的明珠。
秦九寂能做的隻是改變他的發色、長度,些許細微的輪廓,和瞳孔的顏色,再加一個障眼法,讓彆人看不出他與月知的相似。
總的來說,小白骨是骨相太好,怎麼捏都沒辦法難看的類型。
秦九寂傾儘全力,總算是給白小穀重塑了身體。
白小穀睜開眼:“可以了?”
秦九寂挪不開視線:“嗯。”
白小穀不敢多問,好不好看的……怎麼想也不可能太好看,不醜就行……
骨:卑微!
白小穀來到小溪邊,看到了水中人。黑發及腰,白膚賽雪。
他光潔的額頭下是一雙黑色杏眼,高挺秀氣的鼻梁下是嫣紅唇瓣,唇形不薄不厚,下巴也是剛剛好的弧度,多一分過圓,少一分會尖,完美下頷線與修長脖頸的連接恰到好處。
白小穀看呆了。
這……這……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蘇禦捏的身體和他捏的身體簡直就是天邊明月與湖邊泥濘的巨大區彆。
他也太好看了吧!
白小穀開心得恨不能一蹦三尺高。
“謝謝!謝謝!”白小穀轉頭看向蘇禦,一個勁兒得道謝。
太驚喜了,太開心了,太幸運了。
要不是蘇禦在,他就是天底下第一醜骨頭了!
而現在……
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大骨頭。
白小穀雀躍不已,等反應過來蘇禦一直沒開口……他快活的心情散了許多,一股無法形容的不舍湧上心尖。
“蘇禦……”
秦九寂狠下心:“就此彆過。”
白小穀心猛地一沉,巨大的快樂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有離彆愁緒:“真的不能……”
一起嗎,這三個字並沒能說出口,蘇禦已經化作一地冰霜,消失不見。
蘇禦走了。
就這麼走了。
他們還會再見麵嗎?
也許永遠不會了。
白小穀呆呆地看著地上逐漸融化的冰霜,腦中閃過的是這短短一個月的相處時光。
他和蘇禦隻認識了一個月而已:對於修士來說,一個月連俗世的一天都算不上;對白小穀來說,這是他有意識來最重要的一個月。
一瞬既永恒。
永恒已消逝。
白小穀紅了眼眶,無聲地落著淚。
蘇禦走了,秦九寂還在,看到這個模樣的白小穀,他心如刀割。
隻是和萍水相逢的人分彆,白小穀已經這般難過,他無法想象百年後……
他走的時候,小骷髏會怎樣。
秦九寂不敢想,隻能這樣近乎於徒勞地去讓白小穀適應。
適應分彆、適應一個人、適應這天地間的無數幸與不幸。
白小穀一個人在山穀裡又呆了近半年時間,這半年裡他不吃不喝,坐在早已沒了牛虎獸的赤緹果樹下,不停地翻著那本爛熟於胸的話本。
他想起冰係法修,便忍不住掉眼淚。
一掉眼淚他便拿出話本,一遍一遍地看著書中寫的東西。
忘記蘇禦,記住秦九寂。
他要做的是去天虞山,找秦九寂。
是的……
他要修行,要提升境界,要……
白小穀搖搖頭,把蘇禦二字換成了天下美食。
不要去想他,不會再想他了。
終於,一年後白小穀離開山穀,帶著懷中的話本,前往天虞山。這一路上他遇到了很多人,見到了很多事,走得磕磕絆絆,好在平平安安。
天虞山廣納門徒,凡是想要拜入宗門的都可以留在山下。
白小穀走了又是半年光景,終於抵達天虞山下。
他已經不再想起蘇禦了,他現在全部身心都是如何找到秦九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