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如初(秦九寂介紹自己:“我姓雲...)(1 / 2)

小白骨 龍柒 11173 字 8個月前

找秦九寂容易嗎?

不容易!

在天虞山腳下尚且不知山有多高, 來到天虞山中,才知這山有多大,樹有多高, 皚皚白雪有多冰冷厚重;才知道那萬古雪峰不是誰都可以登上去的。

秦九寂作為天虞山首席, 位列親傳弟子之首, 洞府正在那萬古雪峰上。

而白小穀, 隻是一個剛入門的小弟子, 如何能見得到秦九寂!

白小穀徘徊了兩三天, 越發垂頭喪氣,他的資質並不好,身體裡沒有靈根, 若非是天虞山, 其他仙山連收都不收他。

天虞山接納一切想要求仙問道的生靈, 哪怕他們的資質注定一生也不可能有所成績, 也願意引導他們強身健體, 領悟生之道。

白小穀顯然正是那注定一生也不可能有成績的小精怪。

月知是資質極佳的,但這幅身體是秦九寂給他精心雕琢過的, 降低了顏值的同時也將他體內紮眼的萬靈根取了出來。

萬靈根是月知的標誌,不能暴露。

沒了萬靈根, 空有一身果子皮的小骷髏哪有什麼資質可言。

他脫掉被施了障眼法的果子皮, 沒準還有得修。

畢竟千年寒骨, 稀世罕見, 修煞氣怨魂, 足夠壽與天齊。

現在嘛……

“喂,那邊的狐妖, 過來搭把手。”一個身著短打的漢子招呼白小穀。

白小穀小跑過去,幫他扛起一袋子重物:“師兄, 我不是狐妖。”

漢子瞥了白小穀一眼:“你長這樣還說自己不是狐妖?”

白小穀:“……”

漢子擺手道:“沒事,天虞山精怪多了去了,不用藏著掖著。”

白小穀:“我沒有……”

漢子見他人生得雖小,力氣卻不小,頗感興趣道:“那你是什麼精怪?”

白小穀卡殼了。

他想起了蘇禦,他好久沒想起蘇禦了。

兩年過去,此時他想起他還是想落淚。

蘇禦告訴他:骨頭精稀世罕見,不要暴露本體,容易引來禍患。

漢子見他不語,嗤笑道:“行了,你這種狐妖老子見多了,沒點資質就想著邪門歪道……切……”

他見白小穀仿佛要哭了,到底是沒把那些過分的話說出口。

白小穀沒再說話,他也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麼,隻是老老實實地幫他把重物搬到了另一個山峰,等到回到自己的住處,完美錯過了晚飯。

食堂的婆婆看他:“小狐妖,又睡過頭了?”

白小穀搖頭:“不是……”

婆婆遺憾道:“今天沒剩飯,你要餓肚子了。”

白小穀感激她的好心,道:“骨……嗯,我不餓。”

婆婆歎口氣,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白小穀不餓嗎?

他餓得咕咕叫。

隻是一把骨頭的時候,他似乎沒吃過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那個山穀,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裡多久了,在遇到蘇禦之前,他連身體都沒有,吃什麼飯?

如今……

赤緹果衣需要養分,他時不時就會餓。

最慘的是,餓了也沒味覺。

吃飯的時候猶如嚼蠟,他隻能每日捧著神書,看了又看才能咽下去那些難吃的東西。

今晚更慘,隻有神書沒有飯。

連“蠟”都沒得嚼了。

白小穀餓著肚子回到四處漏風的小木屋,縮在硬邦邦的板床上,翻著已經被他翻了無數遍的話本。

他每次想起蘇禦了,就趕緊看話本。

隻有話本能讓他不難過。

可今晚不知是怎麼了,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著書,腦子卻長了翅膀,到處亂飛:

他想著蘇禦和他說過的話,蘇禦教他的東西,蘇禦幫他摘到的果子,還有……那一地冰霜。

蘇禦走後,留下的冰霜隻持續了一小會兒。

卻一直一直印在了白小穀的記憶中。

冰藍色的,滲著寒意,最後化作一陣冷霧,消失不見。

白小穀壓不住心中難過,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不要丟下他。

不對……

他和蘇禦不過萍水相逢,他離開是正常的,哪有什麼丟下不丟下的。

可是……

他很難過,他很想……

想……到底在想誰……

白小穀做了一個夢,夢裡他是另一副模樣,夢裡有個和蘇禦長得很像的男人,他喚他……

“主人。”

白小穀陡然驚醒,夢已經像那一地冰霜般消失不見。

天亮了。

白小穀怔怔地坐了會兒,深吸口氣打起精神:“秦九寂秦九寂!”

他拍拍自己的臉,振作道:“總能見到的!”

夢忘了,蘇禦也不想了。

他骨生目標是萬古雪峰上的天虞山首席!

秦九寂無時無刻不想終止曆練。

他胸口中擠滿的是萬萬年不能有過的悔意,他後悔的事太多了,秦詠的那句話像夢魘般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他到底年輕,萬一哪天我們都不在了……

是他的錯,他一味地護著寵著,因一己私欲劃下了名為守護的牢籠,囚禁了小白骨。

是他的錯,他舍不得白小穀難過舍不得他受傷,捧在掌心怕摔著,含在嘴中怕化了,到頭來卻又讓他麵對最殘酷的人生。

是他的錯,他止不住心軟,化作一個莫須有的蘇禦,給本該走出這個世界的小白骨又加了一層甩不掉的咒語。

秦九寂從沒覺得自己是“神”,他性格缺陷極其明顯。

――恨得清晰,愛得熱烈。

到頭來,他的自以為傷到了他最重視的人。

說來可笑,他此時又何嘗不是在自以為是?

可他還能怎樣?

告訴白小穀真相嗎,讓小家夥跟著他與天地同葬嗎。

不行。

絕對不行。

他……做不到。

秦九寂斂了神識,將自己鎖在了地宮,整整一年沒有出門。

他不能再看下去了,不能再死死盯著白小穀了。

他會忍不住。

忍不住帶他赴死。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等秦九寂忍無可忍,走出地宮的時候,白小穀正生死一線。

白小穀這一年過得磕磕絆絆。天虞山是十二仙山中最開明的仙山,然太陽照耀處必有更深的陰影:天虞山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結構也越發複雜。

白小穀這種連外門弟子都算不上的雜工,過得甚至不如凡世間的家仆。

他們被支使,被刁難,被利用,被排擠……

有資質的瞧不起他們,沒資質的互相傾軋,白小穀是一張不沾水的白紙,與這大染缸格格不入。

他學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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