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則是術修,術修的戰鬥力遠遠超越法修,甚至在出其不意上比劍修還要更勝一籌。
更加讓無數修士心動不已的是,術修修行速度極快,不需要像劍修法修那般耗費百年甚至千年打牢根基。術修隻要悟性高,三年兩載便可小有所成,然而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術修強者大多年輕――真正意義上的年輕,極可能不過百歲――他們的力量強悍,壽命短暫,修行的術法多有反噬。
比如符咒,用命魂書寫才有這般強悍的功效。
比如咒術,必須做好詛咒降臨自身的準備。
術修不問長生,隻求當下。
短時間內獲得強大力量的代價是隨時殞命。
連活著都成問題,又哪會妄想飛升。
聽秦九寂說完,白小穀愣了愣。
秦九寂眼尾瞥他:“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白小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骨不後悔。”若沒有師父出手相救,他早就死在蛇毒中!
長生不長生的,飛升不飛升的,白小穀沒深想。
未來如何他不知道,現在很好他能感受到。
秦九寂一句話戳到他心結上:“跟著我的話,你不得再回天虞山。”
白小穀:“……”
秦九寂也不多說,隻等他做決定。
白小穀捏了捏自己的乾坤袋,其中裝著那本給了他無限希望的話本,裝著他對秦九寂這個遙不可及的天虞山首席的期盼……
罷了。
本就是雲泥之彆。
白小穀輕吸口氣,看向雲少照道:“弟子明白!”
天虞山沒有術修,他接下師父的傳承,自然不能再回天虞山。況且師父身體虛弱弱,他本也不會離他左右。
秦九寂起身,道:“跟我來。”
白小穀跟上前,扶住了他的小臂,秦九寂頓了下,白小穀的動作自然嫻熟且貼心:“師父小心腳下!”
秦九寂:“……嗯。”
白小穀是溫柔的,天真的,不諳世事的。
白小穀也是貼心的,熱心的,心誌堅定的。
是了。
若非心智堅定,月知如何能擅長幻術。
他們走到秘境出口處時,白小穀扶著秦九寂的手微用力。
眼前是一場死鬥,身著天虞山製服的築基期弟子被一頭四階凶獸攔住去路,他身負重傷,已是強弩之末,他一直眼睛被利齒貫穿,血液順著麵頰滑落,麵目淒慘猙獰。
白小穀心猛地一揪:“黎師兄!”
那人看到了白小穀,瞳孔猛縮:“小穀……”
白小穀忙看向秦九寂,急聲道:“師父……師父您能救救他嗎?”
秦九寂盯著他:“他丟下了你。”
傷了一隻眼的修士正是在巨蛇獸那裡丟下白小穀跑掉的修士。
白小穀眼睫顫了顫:“他隻是想活命。”
麵對通體是毒的巨蛇獸,麵對已經中毒的白小穀,黎繁選擇的是逃跑。他丟下了白小穀,舍棄同伴,逃到出口處。
但麵對這個魔化的秘境,他不可能逃得出去。
秦九寂又問白小穀:“你不怨他?”
白小穀:“我……”
“啊!”一聲慘叫響起,白小穀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他震驚地看著秦九寂的背後,看著被凶獸四分五裂的黎繁,看著那如瀑布般落下的鮮血,看著……
黎繁死了。
白小穀麵色霜白,怔了半晌後才用近乎於囈語的聲音說道:“他給過骨一個金如意……”
一個金如意對於修士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白小穀來說卻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他用它換了一張舒服的床,換了一套結實的家具,還張羅了一個乾淨的小廚房。
秦九寂聽到了他的心聲,繼續問他:“因為一個金如意,你連命都不要了?”白小穀會來這個秘境是那修士的教唆。
他帶他來到這等凶險之地,又在危難之際將他丟下,難道是一個金如意可以抵還的?
白小穀搖搖頭,心中酸澀:“黎師兄也沒想到這裡會這麼危險……他對骨很照顧……”
在不危及自己生命的情況下,黎繁對白小穀的確不錯,當然白小穀也一直有回報他。
白小穀明白的,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為其付出生命。
黎繁拋下他時,他不難過,隻是遺憾――
他能殺死巨蛇獸。
秦九寂眼睛不眨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白小穀擦了下眼淚,輕聲道:“師兄的屍骨……”
他話音未落,更加讓他震撼的一幕出現了。
秦九寂始終背對著那片鮮血狼藉,始終麵對著白小穀,直到此時秦九寂微抬手,哐當一聲,他背後的一切猶如打破水鏡般,光點落滿漆黑的秘境。
秦九寂道:“這便是我要傳給你的秘法。”
白小穀瞠目結舌:“方才……方才那是幻術!”
秦九寂:“嗯。”
幻術散去,吃掉黎繁的凶獸早已倒地不起,黎繁並沒有被撕成碎片,他倒在血泊中昏迷過去。
黎繁還活著。
方才那一幕是幻術。
是……
師父的幻術!
白小穀隻覺頭皮發麻,他大腦一片空白,這瞬間他仿佛觸碰到了天地之末,又仿佛回到了天地之初。
死亡、新生,不過轉瞬。
真實、虛妄,隻在一念。
真亦假,假亦真。
相信與質疑,認同與困惑。
秦九寂的聲音像是從遠古深處幽幽飄蕩至他耳畔:“修行幻術,最忌心有動搖,無論真假,你必須認定一方……”
屆時……
真變假,假成真。頂階幻術,注定逆天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