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 / 2)

江芸跳樓一事, 給了蘇恬不小的衝擊。

足足有一個星期, 她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兒。

可能兔死狐悲, 她不停地想起最後一次見江芸時,她說的那番話。

彷徨, 慌張,茫然,不安……身為一個穿越者, 最初這些情緒, 她都經曆過。她能理解江芸拚命想要抓住一點東西的心情, 因為她也是如此。

這不是屬於她們的世界,不知道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就離開。

可這不代表, 她認可江芸的做法,她依舊覺得江芸錯了,卻又不可避免的有一點兔死狐悲的感覺。

她跟江芸說,她已經不再把自己當作外來者, 但是認真想想, 她再怎麼融入進來,畢竟還是異世的一抹靈魂,隻不過比江芸更能認清自己的身份,所以心境比江芸好那麼一點。

然而, 不可否認的是,這個世界是江芸構造出來的,現在原作者死了, 這個世界最後會變成什麼樣,裡麵人物的命運又將何去何從?

這些問題,是即便身為數學係博士的蘇恬,也沒法回答的,這本身就很難用科學來解釋。

蘇恬感覺十分迷茫。

身邊的一切都給她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經常會不自覺的就盯著身邊的人發呆,荒謬的覺得他們會突然就消失,像是電視裡演的那樣,身體變得透明,周邊一切虛化,世界轟然崩塌……

蘇恬把自己弄得疑神疑鬼,晚上睡不踏實,人也憔悴了許多。

“蘇恬,你黑眼圈好大,昨晚沒睡好嗎?”劉丹丹看著蘇恬驚呼道。

蘇恬扯了扯嘴角,敷衍地:“有點失眠,很快就會好的。”

“哎,我也失眠啊,我昨天十一點半都還沒睡著呢,害得我早上差點起不來。”劉丹丹迅速被帶偏了話題,滔滔不絕的說起了她失眠的經曆。

蘇恬看似聽得認真,但如果細看就會發現,她眼神早已放空。

“為什麼會失眠?”走在回家的路上,楚澤濤冷不丁開口詢問。

蘇恬啊了一聲,慢半拍的反應過來,答非所問:“你怎麼偷聽我們談話?”

楚澤濤神情坦蕩,說道:“你們說的那麼大聲,我耳朵又不聾。所以到底是怎麼了?”

抓了抓頭發,蘇恬苦惱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人生有點沒意思,考個好成績,上個好大學,以後找個好工作,也就那樣了,就算一切都順遂,還不一定能平安活到老,說不定哪天意外一來就……”

這些話簡直喪的沒邊了,蘇恬及時住了口。她也知道自己心態有點問題,但誰知道這虛幻的世界什麼時候就沒了啊。

“你怎麼會想這些?”楚澤濤深深的蹙著眉頭。

蘇恬勉強扯了扯嘴角,她的眼眸本應該是明亮澄澈的,但現在卻蒙上了一層陰翳。

楚澤濤很想將之拂去,手指動了動,克製住了,想了想道:“過兩天是國慶假期,我們回楓橋去看看外婆和大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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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楓橋?好哇!我本來也是想回去一趟的,還沒來得及說。原來我們都想到一塊了啊!”趙秋芳顯得很興奮,立即張羅起行李來。

蘇恬也被她的情緒感染,跟著一起整理帶回去給外婆和大舅的東西,跟趙秋芳專門上街采購了一番,大包小包拎著回來。來到市裡後,難得回家一次,總想把最好的帶回去。

兩天後,他們踏上了回楓橋的客車。

這條路蘇恬來回過好幾次,路況不是很好,顛簸的很厲害。

窗外的景物飛速往後退,記得第一次坐車去市裡,她還各種不舒服,現在竟也習慣了。

回到楓橋,先去了大舅家,表妹小玉正好在門口,看到三人,驚喜的叫了一聲:“爸媽,姑姑和表哥表姐來了。”

大舅和舅媽喜出望外,趕緊從屋裡迎了出來。

大舅告訴他們,國慶放假他們也正準備回老家,外婆終究不太喜歡在縣裡住著,所以隻是隔三差五的來住幾天,其餘時候都在鄉下料理她的莊稼。於是,兩家人就一起回了楓橋鄉下。

鄉村安靜的像一幅畫,蘇恬還是第一次來到老家,一來就喜歡上了。

整個村子都很寧靜,晨起有雞鳴聲,午間有人在田間耕作,傍晚時分炊煙嫋嫋,犬吠聲聲。

人們端著飯碗從屋裡出來,三三兩兩聚在大槐樹下,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大舅跟鄉親們打招呼,大家都笑得爽朗,無憂無慮的樣子。

鄉親們身上穿的衣服很破舊,碗裡也都是素菜,幾乎沒有肉,甚至油都很少放,但笑容卻是熱情質樸的。

在鄉下住了幾天,蘇恬和楚澤濤白天跟著外公外婆大舅去地裡幫忙乾活,晚上回家跟大家一起坐在院子裡吃飯。

外婆做的菜比不上市裡的大飯店,也比不上蘇恬自己的廚藝,但他們就是吃的特彆香。

白天忙活一天,晚上睡得也踏實,早睡早起,生活規律,失眠不治而愈。

第一次乾農活,蘇恬的手上起了一個水泡,碰一下就疼得不行,外婆拿著針,在煤油燈下給她小心地挑破,心疼的讓她不要再去乾活了。

蘇恬卻不願意,她很喜歡汗流浹背的暢快,吃著外婆帶來的小野果,坐在大樹底下休息,看著層林儘染的悠然感覺。

身體上的疲憊,讓她的心情變得平和,踩在這塊結實厚重的土地上,有一種真實活著的感覺,腦子裡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被初秋的風吹走。

蘇恬覺得自己都快要愛上鄉下的恬靜生活了。

這一天,他們在地裡乾活,突然有人跑過來,跟我外婆說:“趙嬸子,你親家沒了,讓你女兒趕緊回去一趟吧。”

村裡有的人還不知道趙秋芳和蘇建國離婚了,他們在城裡聽到消息,就趕過來報信了。

蘇家死的死,跑的跑,最後隻剩下了蘇奶奶一個,而蘇奶奶現在也死了,蘇家可就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

早在今年六月份的時候,蘇建國喝得醉醺醺,從河堤上摔了下去,腦袋撞到一塊大石頭,一命嗚呼。

當時沒人來通知趙秋芳他們,直到蘇建國都下葬了,過了一個多月,蘇恬他們才從一個來市裡的老鄉口中知曉這個事兒。

這還不到四個月,蘇奶奶也沒了。

她的後事,連個操持的人都沒有,蘇建軍逃債跑了之後,再沒回來。

熊春梅在工地上乾活,沒有人身自由,就算她能隨意離開,她也不會回去的。

蘇小飛才十來歲,無人管他,他外婆把他接了去,想也知道,他也是指望不上的。

說來也真是淒涼,蘇奶奶養了兩個兒子,一個先她而去,一個下落不明,到頭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趙秋芳到底是個厚道人,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帶兩個孩子回去主持喪事,順便送蘇奶奶最後一程。

她再怎麼恨蘇家,蘇奶奶也是孩子們的祖母,蘇恬他們不回去,街道管理委員會估計也會管的,但這樣一來,兩個孩子的名聲就不大好聽了。

蘇恬心裡不大樂意,她對蘇家半點感情都沒有,對那個重男輕女、偏心自私的老婆子,更是一點好感也無。

她並非原主,沒有義務去給她當孝子賢孫,披麻戴孝。但趙秋芳很希望她去,勸說了她一通後,說什麼蘇建國過世他們就沒有去,現在奶奶沒了再不去,會讓人說閒話,到底她還是姓蘇的,至少要儘一儘本分。

蘇恬不想讓她為難,也就答應了。

楚澤濤對此可有可無,蘇恬還可以說是直係血緣關係,躲不掉這層義務,但他卻是沒有血緣的,當年蘇奶奶對他也一直刻薄的很。

最後蘇恬想,他若是不去也就算了,反正也不是蘇奶奶的親孫子,她頂著這具身體沒有辦法,不去不行,但楚澤濤不願意去的話,就不用勉強了。

不過,楚澤濤最後還是決定陪她去,若是蘇恬不去,他是打死也不去的,但蘇恬去了,他也就無所謂了。

三人告彆了外婆和大舅一家,來到了蘇家。

時隔一年,再度來到這個曾經的家,蘇恬詫異萬分,幾乎沒能認出來。

眼前這破敗不堪、連門都沒有的地方是蘇家嗎,這與記憶中的也差距太大了。

要知道,蘇家雖然算不上富裕,但房子很齊整,大門極為厚重,門口更是打掃的乾淨整潔,而現在,兩扇大門沒了,門口野草叢生,而透過沒門的大門看進去,院子裡情形也沒好到哪裡去,野草都快有膝蓋高了。

有幾個街坊鄰居站在門口小聲議論。

“這蘇家真是造孽啊,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就敗落成這樣,當初他家這帶院子的房子,好多人羨慕呢。”

“就是啊,也不知道他家乾了什麼事,大兒子離婚了,;老婆孩子都不要他了,自己喝酒摔死了。二兒子賭博欠債,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二兒媳婦吧,也是個指望不上的,幾個月都沒出現了。老太太這幾個月,饑一頓飽一頓,完全靠鄰居在救濟,腦子也不清楚,天天躺在床上說胡話,說實話,這樣早點走了也好,少受點罪。”

“唉,真是作孽啊,家裡連個主事的都沒有,老太太的喪事怎麼辦還是個問題呢。”

說話間,他們看到趙秋芳和兩個孩子過來,頓時閉了嘴,換上一副笑臉打招呼。趙秋芳客氣的回應了幾句,帶著兩人進了蘇家,身後的議論聲再度傳來。

“趙秋芳居然來了,我還以為她不會出現了呢!唉,蘇老婆子這個大兒媳婦很不錯的,可她就是不知道珍惜,以前還挑鼻子挑眼睛的。要有趙秋芳在,蘇家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啊!”

“可不是嘛,蘇老婆子對趙秋芳和老大的兩個孩子也不好,可人家還願意出現。蘇小飛可是老太太的心肝肉,至今也沒見露麵。”

“唉,到底是日久見人心啊,到關鍵時候,才能看得清楚一個人的本性咧。”

議論的聲音漸漸遠去,幾個鄰居陸續離開了。

蘇恬站在破敗的院子,從院牆上往外看了一眼,對麵就是江芸家裡,情況貌似與蘇家也差不多,兩邊雜草比賽一樣瘋長。

江母在醫院待過一段時間,據說治不好,就被薑誌民送去了精神病院。

如今他們家也是死的死,瘋的瘋,這兩家挨在一起,結局又驚人的相似,讓人不勝唏噓。

蘇恬陷入沉思。

所有這一切,都與原書的軌跡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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