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想起了當年,她與太皇太後生病都讓董鄂氏來伺候,不就是奔著折騰她去的麼,後來變成看誰不順眼就可以喊誰來服侍,反正皇太後是長輩,她是皇後,沒人敢說什麼,再後來這就慢慢變為宮裡不成文的規矩。
再再後來麼,皇太後成了太皇太後,她也成了皇太後,都成長輩了,晚輩給長輩侍疾不是應該的麼?直到太皇太後過世,嬪妃們給生病的太後侍疾的規矩仍舊不變。
博爾濟吉特氏還在喋喋不休,“您可勁兒折磨彆人就算了,彆來折磨我就行,等過些日子,您在皇上麵前替我說說情,我不要抄什麼佛經!”
不知什麼時候她話裡的“折騰”,變成了“折磨”,皇太後陡然一驚,突然明白了她是在折磨皇上的嬪妃。
所以皇上是知道了她在折磨嬪妃們,才換了新入宮的福晉們來寧壽宮服侍她?
皇太後被自己的猜想嚇到了,她發誓真不是故意在“折磨”皇上的嬪妃,完全是以往的慣性使然。
她是個識時務的人,唯恐得罪了皇帝,立刻喊了寧壽宮總管太監進來,“你去庫房撿幾樣上等的禮物,分作五分,分彆給惠、宜、德、榮四妃,還有佟妃送過去,就說是她們服侍我這些日子辛苦了,這是給她們的賞賜。”
博爾濟吉特氏驚訝道:“您還要給她們送東西?”
“你閉嘴,”皇太後道,“我這裡也不需要你伺候,回你的鹹福宮去。”
博爾濟吉特氏賭氣地離開了,沒有回鹹福宮,反而去了慈寧宮。
蘇麻喇姑讓屋裡的人都出去,大開門窗同博爾濟吉特氏說話。
博爾濟吉特氏對著她訴苦,她笑道:“你彆怪太後,她膽子小,不過小也就小的好處,這個太後她當得安心。”
博爾濟吉特氏嘲道:“這太後也當得沒什麼意思,皇上已經不叫嬪妃們過來伺候了,寧壽宮冷清得很。”
博爾濟吉特氏的父親是科爾沁的親王,她自小看著父親去哪兒都帶著一大群侍從,將親王的排場擺的足足的,風光無限,她以為進了宮,當大清國皇上的嬪妃也會一樣風光,誰能想到是今日這個樣子?
蘇麻喇姑笑道:“要說咱們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一族在宮裡風光的日子也不是沒事,隻是時過境遷,這份風光現在也成了彆人的風光。”
博爾濟吉特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問:“誰的風光?”
蘇麻喇姑笑道:“還能有誰,佟佳氏啊,朝堂上佟半朝的名聲多大,後宮又是佟佳氏的女人,我們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早已被佟佳氏取代啦。早前皇上已有意封你做宣妃,後麵不了了之,不也是因為小佟妃的原因嘛。”
“小佟妃。”博爾濟吉特氏默默地念出這三個字。
蘇麻喇姑誘導她,低聲說:“你甘心嗎,想不想報仇?”
博爾濟吉特氏就是個外強中乾的,她立刻搖搖頭,“我不行。而且她也很防備我,我拿有毒的東西給她吃,她不會吃,就算她真吃死了,皇上也不會放我。”
蘇麻喇姑好笑,“誰讓你去害她了,我有更好的法子,絕對讓她翻不了身,還能讓人察覺不到咱們身上。”
“什麼法子?”
蘇麻喇姑問:“皇太後的病好些了嗎?”
博爾濟吉特氏搖頭,“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蘇麻喇姑聲音輕若無聞,“我們族裡有一種秘藥,能讓人吃了身子疲乏,麵有病色,連禦醫都察覺不到原因,但實際上不會對人的身子造成損傷,你拿去給皇太後吃,皇太後就會反複生病,而且找不出病由,到時候我會讓坤寧宮的薩滿老祭司給皇太後占卜,卜出與皇太後有妨礙的人,皇上就是再想保住這人也難。”
不用說,博爾濟吉特氏自然知道這個被占卜出的人是誰,可是她愁另一件事,“太後她肯定不會吃的。”
蘇麻喇姑真是無奈了,“誰讓你給她吃了,你偷偷放在她的奶茶裡,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博爾濟吉特氏慫了,連忙搖頭,“我不敢!”
她還以為是她把藥給太後,然後太後自己吃下去,這事與她無關,牽扯不到她。
蘇麻喇姑失了耐心,“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不願意就算了。反正小佟妃壓在你頭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習慣了就好。對了,還有你抄佛經的事情,其實也沒什麼,抄了個三年五載的,心氣兒就平了。”
被她這麼一激,博爾濟吉特氏臉上掛不住了,“誰說我不敢了,你把藥拿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