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禁閉(2 / 2)

我以為我是萬人嫌 諱疾 10290 字 9個月前

他的繼父摘下了假麵,而事情的惡意程度遠超於一個年輕少年的想象。

他被監.禁起來,相比肉.體上被毆打的痛苦,更難以接受的是精神摧殘。

他在被洗腦、被控製,謝恩榮無數次地讓他接受“現實”,接受這樣的生活。

他的母親在一旁身體力行地告訴他,這樣活下去沒什麼不好,讓他順從命運。

謝問寒不是不能先嘴上服軟,但他很清楚,那是第一道防線,被擊潰後,他會慢慢變成同樣可悲的怪物。

謝問寒寧願死。

哪怕再痛苦,從他口中得出的答案也永遠是否定。

他這樣的態度,終於讓謝恩榮無所謂地丟掉了鞭子,變成肆無忌憚的虐打。

“太可惜了,”謝恩榮感慨地說,“原本隻是想讓你聽話一點,你還是有機會獲得自由的,但你怎麼就是不像你媽媽一樣聰明點呢?”

謝問寒像死了一樣。

他的胸膛沒有一點起伏,緊閉著眼,臉色灰敗。

“沒關係,當個發泄壓力的小玩意也好。”謝恩榮已經決定,控製不了他,把謝問寒永遠囚.禁在這個地下室也是一樣。隻是少年像是木偶一般,很少回饋反應,到底給不了他施虐時的刺激感。

他憐憫地說道:“你應該不會做什麼不切實際,有人會來救你的夢吧?”

“除了你媽,你沒有任何親人,沒有朋友。”謝恩榮很切實際地說道,“學校那邊,也辦理好了休學手續——很快,就會變成退學手續了。”

“沒有人會記得你的名字,見過你的人也會忘記你,謝問寒這個人不複存在,永遠活在這個地下室裡。”謝恩榮試圖再擊破一次謝問寒的心理防線,但少年真正像失去生命,他無趣的、麻木的半闔著眼。

謝恩榮終於覺得無聊了,冷漠地離開了地下室。

而謝問寒一個人,無限沉墜進了黑暗中。

謝恩榮剛從地下室出來,便聽到管家小心翼翼地請示:“有問寒少爺的同學來探病。”

除了謝恩榮和謝太太,謝家少有人知道隱情。所以管家待這位生病的繼子少爺還很謹慎,有人自稱是謝問寒的同學,且那位身上衣著、氣勢都是不折不扣的精貴小少爺,於是他做主將人請進來等候。

謝恩榮皺了皺眉。

他沒想到謝問寒那樣陰鬱古怪的孩子,竟然真能有來探望他的朋友,真的太奇怪了。但等走進待客廳的時候,那皺眉的神色又無縫切換為一幅老好人模樣,看著是位非常和氣的先生。

連麵對繼子的朋友,都是盛情招待的。

薛慈坐在沙發主位上,麵前擺著的點心飲品一口沒動,等謝家主出來了,才懶懶抬眼。

謝恩榮還以為謝問寒這種層次能交到的朋友,必然很不怎樣,就算同在清璞就讀,應該也是普通家庭出身。

但隻看薛慈的第一眼,他眼睛不禁有些發亮,小少爺生得漂亮精致,渾身上下哪一處都是用金銀堆出來的嬌貴,一看家世便非常好,且極受寵愛。

與此同時,他心中也升起了極高的提防和警惕。

謝家主麵上還是很寬和的笑意,謝夫人和他一起出現,在一旁垂眸倒茶,也是賢惠體貼的妻子模樣。

謝恩榮客氣道:“你是問寒的朋友麼?不知是哪家的小少爺?”

薛慈瞥他一眼,回話都沒站起來,看著很嬌氣又不懂禮貌,滿是小少爺的劣根性。他不答謝恩榮的問題,反問道:“謝問寒呢?”

謝夫人忙道:“他生病,現在在病房裡修養,見不得客人。”

“病這麼重?”

謝恩榮回:“是要精細看顧著,主要是有傳染性,不好讓人探病,得問過醫生才行。”

“嗯。”這位看上去很不簡單的小少爺像終於接受了他們的話,興致缺缺。

沒問是什麼傳染病,也沒有非要見到謝問寒才罷休的模樣,這讓謝恩榮高懸的心有些鬆懈下來。

他笑自己太敏感了點,這少年和謝問寒差不多般大,就是個孩子,又是不沾陽春水的少爺,極好糊弄。來謝家也隻是隨便看看,又能發現些什麼。

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孩子,就是看上去家世太好了,要不然……謝恩榮腦海浮現的畫麵,讓他的目光顯得有些垂涎陰鬱,但又克製地被塞了回去。

不行,這個孩子是得罪不了的。

他想。

薛慈沒能見到謝問寒,也就是待了一會就走了,連桌上的點心都沒碰,神色也是冷淡又不屑的,顯然看不大上謝家。

謝恩榮將心底那點垂涎收起來,帶著遺憾,有些意猶未儘地又在謝夫人身上發泄完施.虐.欲,才回到地下室,看著因為脫水暈過去的謝問寒,將他弄醒了,施施然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同學會來看你。”

謝問寒身上發了高熱,渾身滾燙。他根本聽不清謝恩榮在說什麼,卻從他意猶未儘地描述中,想起薛慈來。

他的身體猛地顫動,四肢上掛著的鎖鏈被他的動作牽連出巨大的碰撞聲來。謝問寒低啞的聲音,像淬著毒:“你把他怎麼了?”

謝恩榮覺得很好笑:“我能把他怎麼樣?人家有父母,又不是像你一樣的野種。”

主要是看著頗有背景,謝恩榮很小心謹慎,不願在這種事上翻車。

但謝問寒聽到這句嘲諷之言,反而安靜了下來,恢複了死氣沉沉的模樣。

謝恩榮像抓住了什麼,他笑著道:“你不會覺得那小孩能救你吧?”

“他隻是來問了句,我回答是傳染病,他就忙不迭地走了。也沒多在意你。”

謝問寒卻隻是想。

薛慈來看過我。

至少他是記得我的。

少年所墜落進的漫長黑暗中,好像悄悄出現了其他什麼物品,不斷描繪著一幅模樣。

謝問寒閉上了眼。

·

薛慈坐在車上,鴉黑的睫羽沉沉垂著,好一會,才從那種不適感中掙脫出來。

他難得在周末回了薛家,把電話塞給紀管家:“報警。”

少年臉色此時不大好,看著蒼白無比,像暈機一般半闔著眼。管家看的心疼,比起報警更希望打私人醫生的電話。見著沒什麼精神的小少爺,心慌不已地問:“發生了什麼事?”同時目光異常鋒利地瞥向幾個負責保護小少爺安全的人。

跟在薛小少爺身邊的保鏢,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

薛慈睜開眼道:“讓警方去搜查譚陽路謝家,就說懷疑……嚴查就對了。”

作為薛邸管家,哪怕謝家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末流家族,紀管家也是有印象的。他忍不住問:“可以是可以,但是恐怕需要一個理由。”

薛慈沒有理由。

他總不能說,謝恩榮的目光讓他覺得惡心。

而謝問寒突然消失毫無預兆,甚至沒有因為那盒未送到他手中的糖解釋兩句,就讓薛慈起了疑心。

他懷疑謝問寒沒有病。

可現在的謝問寒全無消息。

這些通通是薛慈的臆測,像是小少爺任性下的妄想,薛慈知道無法站住腳。睜開眼,正準備開口用薛小少爺的身份胡攪蠻纏時,便聽見薛父的聲音。

薛正景正好從外麵回來,身上帶著深秋冷意。他麵上沒什麼表情,隻是聽見薛慈的話便微微仰起下巴:“去辦。”

“小少爺說了嚴查,就隻能更嚴,不能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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