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煙灰色的半透明玻璃體, 謝問寒緊緊盯著莫語殷切握住薛慈的手,麵容在那一瞬間微微扭曲。
灼熱的視線似乎都穿透了牆體,給人一種奇異的觸感。
莫語居然感受到了。
他略有所查, 有些奇怪地偏頭,正撞上謝問寒頗不好看的臉色和那雙黑沉沉的眸眼, 嚇了一跳。又覺得謝問寒此時的扭曲臉色應當是玻璃牆體光線折射所致,是他眼花了。於是莫語微揉了揉眼, 定睛看去——
新老板的臉色依舊可怕。
莫語:“……”小聲逼逼。
謝問寒卻是相當淡漠地露出一個冷笑來,雷厲風行地便走進錄音棚當中。那目光略微巡梭了一下, 又一次落在莫語的手上, 隱晦冷淡, 想挪開又忍不住去看的模樣, 不悅之色愈濃。
莫語大悟。
怪不得新老板的臉色這麼難看,應該是覺得他帶薪撩人不努力工作所以不爽吧……真是萬惡的資本家啊!
但是這種不悅又表現地過於明顯了,所以莫語再次反思, 覺得新股東可能不止是個資本家,還是個有某種特殊信仰的恐同資本家。
想明白了這一切,莫語總算記得放開了薛慈的手, 拉著他的靈感繆斯來到謝問寒的眼前,試圖介紹。
薛慈原本早該抽回被莫語死乞白賴拉著的手了, 就是因為看到錄音棚外的熟悉身形, 略微怔了一下, 沒反應過來應付莫語。
這時候自然也被莫語熱情地帶動著來到謝問寒麵前。
謝問寒投資入股沒幾天,莫語和他的交情僅限於公文合同上的溝通, 真人都沒在線下見過麵。但謝問寒雖然是個萬惡的資本家, 出手卻很大方——再高尚的藝術也是要有金錢墊腳來追逐的。所以莫語對謝問寒也相當熱情客氣, 哪怕是表麵營業, 態度都十分端正。
“謝總,您來探班啊?”莫語神色自若。
就第一次見麵,他也熱絡得和相熟了好多年的朋友似的,向薛慈介紹著謝問寒:“這是我們謝總。不要看他年紀輕,卻是年少有為人中龍鳳,已經是我們工作室的大股東了。聽說還是華大高材生——真是人比人得扔,我這個年紀還一點出息都沒。”
雖然性格不算活潑開朗,但是很有禮貌的薛慈這時候居然沒接話,他略微沉默地注視著謝問寒,沒打個招呼說聲“謝總好”之類的,而謝問寒也沒開口應一聲。
莫語略微冷汗,想到,不好,這兩人氣場不合。
也是,薛慈這種才華橫溢的天才歌手多少有些清高,和滿身銅臭的資本家能有什麼話題?他作為性情圓融的粘合劑,當然要發揮應有的功效,神色不變地介紹道:“謝總,這位就是薛老師薛慈。我新發掘出的瑰寶,簡直就是鬼才!要是下張專輯我們能合作,一定會大爆特爆。”
他也不和謝問寒講什麼藝術追求了,就說專輯大爆的事,表明這位可能是工作室未來的搖錢樹,你得給點麵子吧?
莫語又解釋道:“我剛才還正和薛老師介紹一下我們工作室的優勢……”委婉地表明一下,他沒有帶薪做些工作無關的事。
他還沒說完,謝問寒打斷他:“所以你牽他的手?”
莫語一噎,心道新老板這是恐同tsd嗎,這都抓的是什麼重點,怎麼還在在意這個。打哈哈解釋:“這個是在和薛老師身心深度溝通交流……”
緊接著便見謝問寒突然伸手,握住了薛慈的手。
莫語:“?”
這就是資本家嗎?您也要和搖錢樹搞好關係所以放下心理障礙?
謝問寒隨身還帶著巾帕,此時他捏住少年人清臒白皙的手腕,分開他修長指尖,用心地拿巾帕從指根一點點擦拭至指腹。動作很輕柔,看著居然還有幾分煽情,擦完還會很親昵地捏一下薛慈的指尖。
莫語一時被震得眼珠子有點脫框,這動作怎麼親密得和性騷擾一樣——不對,這就是性騷擾吧?
他震驚失語,但一時也沒揭穿老板的底,隻是下意識忌憚地看向薛慈,怕他惱怒出聲,揭發不平潛規則。但薛慈隻是微垂著眼,鴉黑的睫羽掩住了目光,唇瓣微微彎起,看著是很閒適平和的狀態,但又像是在強行忍耐著不平之冤。
少年的麵容太過於出色,碰到這種事好像是難以避免的。
“擦好了。”謝問寒突然說。但即便是這樣,也沒有放開少年的手,依舊捏著那藝術品一般的手指,極為冷淡地掃了一眼莫語:“以後談事,不要動手動腳。”
莫語:“……”
我有您動手動腳的厲害嗎?
他忿忿不平。
語氣也不客氣起來:“這點還是比不上您吧?雖然您是我老板,但我還是建議一下您注意一下交往分寸……”
“和我比?”謝問寒突然冷冽地笑了一下。就像逮到了某個時機一般,高傲地蔑視著他,舉起了牽著薛慈的手:“我是他男朋友,你憑什麼和我比?”
莫語:“………………”
薛慈適時補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