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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梳絨機的勝利
王秀菊一下子成了全村的笑話, 人人都知道她是怎麼“衝撞”了公社王書記的,公社裡的書記,說起來不算是多大的官, 但在普通老百姓眼裡,那也是一方父母官,是“青天大老爺了”了。
王秀菊竟然敢對王書記說那樣的話, 自然成了笑話, 大家暗地裡說什麼的都有。
林寶黨平時其實是個好脾氣, 也不怎麼愛說話,但是村支書的話砸下來,檢查信寫起來, 自己兒子的接班怕是保不住了, 就是泥人也有幾分脾氣了,氣得他在家裡摔盤子摔碗的:“你就鬨騰吧, 你就鬨騰吧, 咱這個家, 早晚被你鬨騰亂了!”
王秀菊委屈著呢, 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個公社書記,怎麼穿成那樣, 沒個人樣兒,不像個官兒, 但凡他穿好點,自己哪能錯認了呢!
林寶黨更來氣了:“你還不知道悔改, 你說你,你整天鬨騰個啥?以前冬麥那會子,我都懶得說你, 冬麥除了不能生,其實人挺好的,你整天挑毛病挑毛病,弄得家裡不安生,鬨得孩子離婚了,離婚了也倒好,又娶了一個媳婦,這個親事我也就不說啥了,反正人家肚子都大了,可媳婦肚子大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你是非鬨騰得榮棠再離婚一次?你就算不看兒子的麵,好歹也看她肚子的麵!!”
“你不看看人家沈烈什麼人?那也是從小看到大的,你以為人家真怕你,人家是看你好歹是長輩不願意給你一般見識,你倒是好,還覺得自己能耐了,你彆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了,你自己好好反思,實在不行,咱這日子不過了!”
林寶黨這個人,一輩子都是老實性子,村裡的事,平時村支書說是啥就是啥,家裡的事,媳婦說啥就是啥,他就算有個不同意,想想也就算了,可是這種人發起性子來,那就是大性子。
他嗓門也不小,這麼一嚷嚷,四鄰八舍都聽到了,紛紛湊過來看熱鬨,也有人來勸架的。
王秀菊聽著都傻眼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這八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丈夫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啥意思,不過日子了?
自己生了為他生了三個有出息的兒子,他竟然說出這種話,老沒良心的,竟然說出這種話?
王秀菊尖叫一聲,撲過去就要撕打林寶黨:“老不要臉的,我和你拚了!”
這一場架,四鄰八舍都來勸,最後林寶黨臉被刮花了,王秀菊毫發無傷,卻一屁股蹲在地上,弄亂了頭發,打著撲騰哭:“我不能活了,我活不下去了,我生了三個兒子,還被人家趕出家門,我老了,沒用了,要被人家趕出家門了,列祖列宗,你們睜開眼看看啊!”
周圍人看著這情景,又是好笑又是不屑,不過麵上還是打起精神來勸,王秀菊見有人來勸,更加來精神了,哭鬨個不停:“我這就離開你林家門,我這就回娘家,你們彆攔著我,彆攔著我!”
大家夥一愣,問題是沒人攔著她啊,都在旁邊看著呢。
王秀菊也是一愣,怎麼沒人攔著?
她一眼看到了旁邊的孫紅霞,便撲過去:“可憐我的孫子啊,我都沒見過我孫子,我生了三個兒子,沒法抱孫子了!”
孫紅霞其實本來就是看熱鬨的。
她討厭死王秀菊了,比討厭任何人都討厭,她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肚子賴給王秀菊,現在看她竟然向自己撲過來,那簡直是眼前一亮。
家裡鬨騰成這樣,她就摔一下,明天借故回娘家,這件事就妥了!
孫紅霞心裡冷笑一聲,眼瞅著王秀菊朝自己撲過來,她也就“哎喲”一聲直接跟著王秀菊摔倒了。
大家夥看王秀菊竟然撲向了自己兒媳婦,也是一驚,心說兒媳婦懷著身子呢,你可小心點吧,於是都去攔,可哪裡攔得住,這個時候孫紅霞已經和王秀菊摔地上了。
王秀菊絲毫不覺,抹著眼淚哭:“我的孫子啊,我的孫子啊!”
孫紅霞便咬著唇,白著臉,虛弱地說:“我,我難受,我肚子疼……”
周圍人都嚇壞了,趕緊扶孫紅霞,又問孫紅霞怎麼樣,孫紅霞虛弱地搖頭:“沒事,也沒什麼,就是不太舒服,我回家歇一會去。”
她心想,也不能太明顯,太明顯了彆人萬一把她送公社衛生所怎麼辦呢,就得恰到好處。
王秀菊摔倒後,本來想哭她一個十八裡相送,把她哭墳的調子拿出來,誰知道睜著淚眼一看,根本沒人搭理她,大家都看她兒媳婦呢。
她嚎了一嗓子,又覺得沒用,隻好閉嘴了。
周圍幾個鄰居,急忙忙地扶著孫紅霞,幫著扶到了炕上坐下來,又喝了一點紅糖水,孫紅霞這才緩過氣來,虛弱地說:“謝謝各位鄉鄰,我沒事了,我回家歇一會就行了。”
這個時候,林榮棠匆忙進來了,他一步走到孫紅霞身邊,關切地問東問西,又摸她額頭,又幫她揉腰的,自是關切得很,周圍人見了,笑了笑也就退了。
不過事後大家難免說,榮棠可真是疼媳婦的,這個孫紅霞倒是有福氣。
王秀菊鬨騰了這一場,更加沒臉了,林寶黨也不正眼看她,沒好氣地指揮她趕緊給兒子媳婦做飯,王秀菊還能怎麼著,也不敢說啥,灰溜溜地去了。
她再囂張,平時對自己男人頤指氣使,但現在男人脾氣上來了,說出來什麼日子不過了,她還真有些怕了。
唯獨孫紅霞,看著林寶堂對自己噓寒問暖的,心中自然得意,她覺得,上輩子冬麥享受過的,終於被她搶過來了。
她得想個借口,趕緊回一趟娘家,回了娘家後,就說自己流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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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這場鬨劇,劉金燕特特地跑來告訴冬麥了,不過冬麥也就是聽一耳朵罷了。
她現在忙得很,沈烈請了幾個年輕人幫著乾活,她得準備飯,乾活的時候還是有些細碎活,不用出力氣的,她也能幫著上上手。
而且家裡的地,澆水過後,也得下種了,要種點花生,還要種點甜瓜,蔬菜,雖然種子是現成的,但總得花功夫,沈烈幫不上忙,全靠她自己,她自然忙得團團轉,哪有功夫搭理彆人家那點事。
劉金燕給她講了半天,她也隻有一個想法:“她也有被治住的一天。”
其實想想那天,本來沈烈中間可以阻止王秀菊的,但是他還特意給自己使了一個眼色,不說,多少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王書記那裡一惱,自上而下這麼一折騰,王秀菊算是半條命都要折騰沒了。
說起來這法子也挺好,對付這種農村年紀大了的潑婦,可不就得這樣,不然她怕誰,什麼事都能給你耍出賴來。
冬麥聽劉金燕提了這一耳朵,笑笑也就繼續忙自己的去了。
因為王秀菊罵了王書記的事,也因為村裡的那大喇叭喊起來,大家都覺得農村信用貸挺不錯的,又看沈烈這裡竟然花錢請人幫忙,開始覺得沈烈也許要發大財了,過來打聽得也不少。
可以說,所有的人都變了嘴臉,原來看不上的,現在都湊過來,原來好心勸的,現在開始羨慕了,並開始琢磨著能不能帶動一下自己。
就連劉金燕,說完這笑話後,便試探著說:“冬麥,這個活兒,你看看我們能乾啥,我們要是能幫忙,給多少錢倒是沒啥,就是學學……”
冬麥知道劉金燕的心思:“金燕,我如果能帶著你乾的,肯定設法給你找機會,不過現在,這件事能不能做成,其實還是懸著,所以等等看吧。”
她琢磨著,沈烈搞完這一批機器後,肯定得進一些下腳料的原料來加工,到時候梳絨機跟前需要兩個工人,可以用村裡的,不過那都是以後了,現在也不好說死了。
劉金燕聽了這話,自然是高興,又說:“村裡的都說,沈烈估計要發大財了,有的也想去信用社貸款呢。”
冬麥聽這個,沒說話,她心想哪那麼容易,沈烈這件事如果能成,那都是沒日沒夜的汗水和心血,這年頭,掙到了錢,自然覺得掙錢不難,但是看著彆人乾了,就跟風,隨大流,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畢竟,大家都想掙錢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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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書記和老胡那裡動作倒是快,很快就將廠房收拾出來了,資金也到位了,一口氣預付了沈烈一萬塊的資金,拿到這些資金,加上之前貸款的兩萬,沈烈就可以付清紡織廠購置廢棄梳棉機的錢款了。
這讓沈烈和冬麥都有些激動了,更加廢寢忘食地忙起來,老胡很快弄了一輛貨車,將沈烈這裡的三台梳棉機和配件拉過去,運到了社辦廠子。
東西一運過去,沈烈、便忙活起來,連夜裝配,裝配起來後,自然又要調試,晚上就直接睡在廠房裡,根本沒功夫回家。
可是沈烈忙那邊的時候,紡織廠人家也回電報了,人家那裡需要儘快騰空廠房,需要沈烈趕緊把剩下的尾款交上,再將貨運走。
冬麥沒辦法,去廠房找了一趟沈烈。
冬麥見到沈烈的時候,沈烈嘴上戴著口罩,垂下的額發上殘留著白色的絮絨,隻露出一雙有些泛紅的眼睛。
機器轟隆隆地響,旁邊還有兩個小工正等著沈烈指導他們,沈烈指了指外頭,示意出去說。
冬麥便出去,出去後,外麵陽光挺好,和雜亂的廠房完全不一樣。
沈烈扒下口罩來:“這裡催得很緊,調試遇到一點麻煩,我一時離不開,尾款的事,我回頭給他們發一封電報,和他們說一下,寬限兩天。”
冬麥看到了他眉眼間的疲憊,心疼,想了想道:“咱們現在也沒彆的牽扯了,就是給他們錢,讓他們交貨,然後看著裝車是嗎?”
沈烈:“是,該談的我都談了,其實我們直接彙款也行,但是這件事關係重大,不少錢的東西,發貨的時候還是得看著。”
冬麥想了想:“要不我去吧?”
沈烈有些意外,看向自己的妻子:“你去?”
冬麥:“我一個人去肯定不合適,我看看村裡找兩個人陪著,找個男的找個女的,讓劉金燕和她男人一起?實在不行,再找一個,人多,總不至於讓人給蒙了。”
這個時候,廠房裡的小工喊沈烈,好像是遇到一個問題,沈烈回頭應了一聲讓等會,才重新望向冬麥:“冬麥,你覺得你這樣可以?”
冬麥:“嗯,不然呢,你如果去的話,估計得耽誤兩三天,我看老胡這裡挺緊的,再說你隻是一個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乾了。”
沈烈靜默地看著冬麥,冬麥眼神明亮,躍躍欲試。
沈烈便笑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好像臉上的疲倦一下子沒了,泛著紅血絲的眼睛也燃起了神采。
他低聲說:“好,冬麥,那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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