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這人晚上不在。
這你要說了,人家跟你無冤無仇,你這非法闖入不也不道德麼?
是不道德,所以扶川猶豫了,但她需要確定的是這個人的本質——萬一將來謝安的秘密被她暴露,掛了,這個謝清晏會不會給她帶來威脅。
當然,那時候她大概率也已經逃離謝家了,畢竟假如這個死者背後有強大家族,那謝安的子嗣基本會被遷怒。
扶川考慮謹慎,一邊潛入這人的房間。
看了一圈。
品味不俗,愛讀書,高雅而清冷,好像表裡如一。
但扶川忽然愣了下,因為在書房裡麵有牌位供奉。
應該是謝安早喪的妻子,遺照上穿著類似旗袍的衣著,溫婉美麗,眉眼間很是良善的樣子,但扶川看了下煙灰跟案台以及蒲團上磨損的痕跡,心中暗想:謝清晏很孝順的樣子,經常跪拜,可是牌位上下麵備注是子立牌位。
一般正常的傳統家族遵循父子規矩,喪妻是以夫名立碑,子立的含義基本是老爹也已經掛了的意思。
這可就...
也不奇怪,私生子都七個葫蘆娃了,女人一大堆,換哪個嫡子能忍受?搞不好他親媽就是被氣死的。
那某種意義上,她跟這個嫡長子還算是一個陣線上的。
看來也沒什麼其他可疑的。
扶川本來要離開,忽然聽到外麵動靜。
人回來了。
正在趕來的路上......
那不是更得離開了?
一念之差,扶川忽然拿起了牌位,但又放下去了,隻是略偏差了一點點的位置。
如果她在浴室裡沒有觀察錯——這個謝清晏有潔癖跟強迫症。
那麼,如果他發現了這裡被人碰過,會懷疑什麼?
自然懷疑有人來過,而且碰過牌位。
誰會在意這個牌位呢?
謝安,他會很敏感,更重要的是今晚是謝安特地安排他離開的。
扶川希望這個嫡長子能敏感到認為老爹已經懷疑他了。
算是挑撥父子
感情吧...扶川覺得謝安不配擁有這麼優秀的兒子。
接著扶川取走了邊上書架上的一本書,擬態變成了這本書。
過了大概五分鐘,謝清晏風塵仆仆回到屋子裡,過了一會進入書房,直接跪下來拜祭。
孝順到讓扶川都認定此人對生母的死一定心懷芥蒂,否則沒必要孝順到這個程度——他身上的血都還沒乾。
顯然一回來就祭拜已是執念。
很快,謝清晏拜了一下,起來的時候,忽然頓在那,目光倏然犀利,表情也陰沉了。
扶川清楚看到了他的所有變化。
有點嚇人。
謝清晏直接啟動了奧術,迅速掃描過整個屋子,基本在第二秒就掃過了扶川這邊...沒掃出來。
他眉宇並未鬆開,因為這隻能證明來過的人已經走了。
“謝安...”他低低一聲,然後拿起牌位,小心翼翼擦拭了一遍,再放上去,然後讓扶川錯愕且心裡發麻的是——這人從牌位後麵的牆壁嘩啦了一下,從裡麵取出骨灰盒。
扶川:“......”
不是,你這高雅公子也喜歡搞這套嗎?
秘密藏骨灰盒。
他們也不是親兄弟,沒祖傳的手藝啊。
扶川無語時,謝清晏小心查看了骨灰盒內外,但還是不放心,甚至拿出了一個體重器,把骨灰盒往上麵一放。
竟在稱重自家老娘的骨灰盒重量。
扶川:“???”
哥哥,你這有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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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晏確定了沒問題後,這才放心,神色都舒緩了,接著要去洗澡。
扶川看了下時間,還有十分鐘。
她琢磨著現在離開,但就在此時,外麵來了管家,通知謝清晏去見客——周琳琅到訪,嫡長子剛回家出於利益也得過去,何況後者要調查這些殺手的暗殺目標,他去理所應當。
“知道了,馬上過去,對了,阿戾呢?不喊他?他現在應該也快結束了。”
管家低頭看了下手表,“好像是還差一會,已經派人過去等著了。”
謝清晏換了一身衣服就走了。
等他一走,扶川顯現出來,重新取出骨灰盒,默默拿出體重器,測量了骨灰盒的重量後。
“阿姨勿怪,我這也是對付謝安這個老壞蛋,將來為您報仇,所以有冒犯的,還請見諒。”
但前提是你的變臉兒子將來彆與我為敵。
畢竟一個外出練習備考高考的人卻還能分心精準記住便宜弟弟的基因池時間,要麼是真愛護,要麼是留心介意。
扶川不認為以謝清晏對謝安的厭惡會愛屋及烏喜歡謝克戾這樣的弟弟。
那說明之前他表現出來的善意很可能是偽裝的。
這如何不讓她忌憚?
扶川一邊從裡麵取出了一點點骨灰,接著往裡麵摻和了同等重量的麵粉。
重量一致後再原來模樣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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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派來的仆人已經在基因池外麵等著了,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正要上前呼喊。
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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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帶著濕漉漉的頭發趕到正廳見到了周琳琅。
謝安來回觀察兩人的表情,發現並無異樣,倒是謝克戾的表情有些浮躁,心不在焉的。
難道在基因池裡麵沒什麼收獲?
周琳琅看了扶川一眼,沒有刻意裝不理會,反而饒有興致問:“聽說你在基因池,二少可有什麼進益?”
扶川皮笑肉不笑的,“快了,距離覺醒家族天賦也就臨門一腳,隻要家族再予我五小時基因
池時間,指日可待!”
你想屁吃!
在場的謝家人內心嫌惡,尤其是年輕一輩的,不爽得很。
周琳琅沒說什麼,顧自問被抓的犯人,“可以交代了,這裡誰是你們的作案目標?”
殺手頭領低著頭,卻死活不認,待被執法部門的下屬以奧術施拷問的手段...他滿頭大汗,在痛苦中指著一人。
“他,騰家的人讓我們暗殺他,隻因為他在高考排名裡麵壓了騰家大公子騰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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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咬死了是這個答案,那也沒法繼續拷問,周琳琅直接帶人告辭,不過走的時候,她忽然看了謝安一眼,“謝族長。”
謝安抬頭微笑:“周大人有何指示?”
周琳琅也微笑著:“教育考核在即,乃是國事,其他的事都是細枝末節,家中有考核子弟被暗殺,這可不是小事,建議謝族長鄭重看待,否則死了子嗣,後悔也來不及了。”
謝安牙根緊了下,應是,然後送人出門。
邊上的扶川冷眼看著,忽然有一個念頭—— 不管是什麼世界,備考國家果然是最牛的底氣。
公門中人啊。
難怪藍家最優秀的後代都往軍事跟經濟檢察機關靠。
一軍一經濟,圖謀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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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都退了,謝安把扶川叫進書房。
扶川知道從現在開始,這人不敢再下手了,因為殺手還捏在周琳琅手裡。
萬一她死了,周琳琅又查出什麼,他沒法撇清關係。
那就是試探。
“你真的沒有任何進步?”謝安問道。
扶川:“當然沒有,難道我會騙你麼,爸爸。”
“行了,你出去吧。”
等扶川回到居所,她進入修煉室,在裡麵抬手用力蓄勢顯露了一個攻擊。
砰!!
靶子被打碎,打碎後,靶子碎片還被卷動的風帶得四處飛散。
“雖然還沒覺醒,但加速讓我領悟了基礎攻擊奧義——風係漩渦,看明天那些人怎麼跟我鬥。”
窗外隱身的謝安目光涼涼看著,看了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等謝安走後,扶川斂了表情,開始正常操練,隻見她隨便一出手...十個靶子全部被光暈卷成粉末。
片刻後,她洗完澡,躺在臥室邊側靠椅上,睡衣貼著身子,左腿微曲,纖細的腰肢躬了幅度,睡衣帶子雖鬆垮,仍若折柳枝,一頭青絲無束縛披肩散落,她微低頭,蒼白的手指撚了一點藥膏塗抹在腿上。
雖然已經被那些奧術醫療師恢複了血肉傷勢,但淤青痛感還在。
“兩個身體傷勢共享,倒也麻煩,連疼痛都是加倍的,畢竟隻是低級吞噬卷軸...若是要提升兩個身體,也更隱蔽,必須早點弄到中級吞噬卷軸,可惜製作中級的材料太難得了,價值昂貴,現在也買不起,更彆說成品。”
一天之內遇上好多難題,虧得她心性還可,不然一定焦頭爛額。
手指擦拭乾淨,往通訊器上下了一個麵部識彆軟件,花了點錢升級VIP,然後她將死者照片導入識彆。
也就幾秒。
滴。
結果出來了。
扶川看著上麵英俊貴氣到極致的男子,表情有些凝重。
看著這麼年輕?
好像三十不到。
這...不可能吧。
扶川基本可以斷定這人不僅天賦卓絕,而且一定出身橙血家族。
“謝安是要上天啊,怎麼辦到的?”
扶川有些被驚嚇到,甚至是恐懼,想著要不要現在就扛著火車站跑路。
好一會她
才平靜下來。
這樣的人物在網絡上一定有身份可查。
扶川接著拿照片用另一個網絡識彆軟件...果然很容易查。
甚至說關於他的信息極多,因為此人是名人。
“貝魯克行省四大巔峰貴族——橙血貴族謝氏,被譽為妖蘭族。千年前創族老祖曾為金血侯爵,但後來因參與帝國王族更替爭鬥而戰死,但在最後一戰中臨場突破,將血液升華至滿紫血,但終究死於兩位紫血強者手中,因晉升時間太短便隕落,無法傳遞基因與後輩,固其家族隻為橙血貴族。後代沒落,幸子嗣給力,三子一女皆在年四十以內覺醒橙血,聯和廝殺崛起於戰場,沒落不到十年便將家族重新崛起,至今昌盛八百年而不敗,子嗣豐沛,天才如雲,哪怕是血統分稀的旁支也不可小覷,最遠的旁支亦能保持綠血基因。”
“謝堯,謝氏第35代主支第二房長子,年29,75級藍血,天賦固絕於謝氏當代,為第一子嗣,是競爭家族少宗的有力人選,但於18年前家族一次分派的副本戰事中失蹤,後經家族查探,已死,但因是在副本中死無全屍,無可斂屍,被譽為凋謝的蘭花。”
什麼樣的男人會被讚譽為蘭花呢?
扶川看著照片裡溫潤清貴且嘴角微微含笑的男子,揉了下眉心。
“貝魯克妖蘭謝氏,景陽旁支謝家...謝堯死於副本?那謝安能得手,當時應該給也在這個副本中。”
難怪謝家在景陽底蘊跟英才明明不如藍家,時間也更短,是中途遷來的,但發展地卻比兩家都好,占據的利益也更多,原來是有底蘊的,伏家肯跟謝家聯姻,應該也不止自家出了問題,不得不屈尊,也許還有看這一層背景的意思。
扶川恍然大悟,畢竟誰能想到景陽的謝家還有這樣的背景,這謝安估計是真忌諱,都不敢對外宣傳,不然騰藍兩家根本不敢與之為敵。
“而謝克戾的年紀剛好十八歲,當年他老媽正好跟謝安在一起,如膠似漆,能從中探查到隱秘,倒是對上了。”
扶川又詳查了下資料,過了半小時,終於在繁多的信息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那是一張貝魯克市的中考照片。
年輕的少年謝堯玉樹臨風,但伸手搭著一個身邊笑得靦腆拘謹看起來很老實的少年人。
謝安。
他跟謝堯關係很好,而這種從年少就同出一大宗氏族培養起來的感情,是極深厚的。
但若這種信任遭遇背叛,也極致命。
扶川終於了然了這個秘密,也不得不感歎謝安這個人的手段。
“第二房從此沒落,如今成員竟...死絕了?隻剩下謝堯一個妹妹,當年也才11歲,在外祖家過暑假,懵懂無知,後來因為天賦不佳,在謝氏不受重視,連自家一脈的遺產都沒能留住...”
扶川看著上麵照片安靜清秀沒多少特色甚至算得上寡淡木訥的11歲女孩,再對比謝堯,有些苦笑。
果然基因這種東西是很難說的。
扶川掐掉了通訊器,放在一邊,藥味淺淺淡淡的,攪動在空氣中,纏繞在周身,秀俊的眉梢微微下壓,但到底是疲倦了,她往後仰靠,毯子半遮在腰身下側,她側眸看著窗外內屋的小園景。
睡吧,明天就考試了。
第三階段,她如果考上去了,謝安就威脅不到她了,他如果再動手,她也有把柄...但手裡這個把柄是個雙刃劍。
如果用得好,謝安必死,但是...整個謝家也會被夷為平地。
旁支子嗣算計主支嫡子,還是那麼重要的子嗣,謝氏不會罷休的,肯定會夷族——連身在其中的仆人跟護衛也全部得死。
那可是戰場軍事發家的侯爵氏族,是掌握實權的。
“
希望他彆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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