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陽市這個地方在貝魯克行省一度極有名, 因為市如其名,連續幾十年稱霸省內中高考成績末尾,俗稱“倔強的羔羊”, 而在十幾年前景陽市的排名其實還在末尾前幾名,可能越學渣越愛取笑人, 經常在高陽市麵前極有優越感,逢年過節中考高考都喜歡拉踩高陽市,兩邊的考生但凡在公共場合遇上必要掐架,高陽市總是吃虧的那個。
不僅僅是學生群體, 其實學生的爹媽也是這種心態啊。
人在南麵撞了牆,不得在背麵過個巧?
高陽市就是整個貝魯克行省最出名的那座橋, 任人踩踏。
直到後來...景陽市一代比一代虛,直逼高陽市的末尾。
這臥龍鳳雛見麵的場合就有趣了, 五十步笑百步爽不爽?那你再走五十步試試?
所以這場考試如果遇上了高陽市,而且高陽市的考生還挺厲害的話,那景陽市的人表情就尷尬了。
起碼候考區的人都挺揪心的。
“這故意的吧,為什麼非要跟高陽的人一起?”
“高陽的人這麼厲害嗎?之前也沒從那邊聽到消息啊。”
“你傻啊, 如果高陽這幾年真出了厲害的苗子, 為了避免讓其他市的人知道有所提防,他還能把信息公布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各省市的網絡信息是可控的, 何況是跟教育考核有關的信息,各個市的部門都有權封禁,教育部門內被查到倒賣消息都會被判刑。”
這種條件下,他們對高陽市的真正情況缺乏了解也就可以理解了。
真是失策啊。
但也有人比較樂觀, 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家長以前沒少拉踩過高陽市的考生, 此刻饒有鄙夷道:“量變也能質變, 高陽的人口本來就比我們多, 那麼多考生出幾個厲害的也不稀奇,咱們市也不乏厲害的啊,看你們這一個個嚇的。”
“安啦,沒事的。”
這話剛說完,屏幕裡四人連陣,奧術圖騰中心飛出數百隻緋紅焚燒的蝙蝠,呼嘯著旋轉起來,如同緋紅的烈焰風暴,席卷了整個地精群。
高大魁梧戰力強橫的地精被火焰焚身而死,尖叫著變成黑炭,很快倒在地上變成散發灼熱白煙的焦屍。
此刻本就是入夜,天空昏暗低沉,小雨延綿,雨水落在滾燙的炭屍上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雨中的三男一女年輕人神色分外冷峻,尤其是中間那個黑衣服的小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渾身好像在冒光——因為光頭。
光頭倒映了火光,活像一顆熱騰騰的鹵蛋。
這顆鹵蛋開口了。
“這個村子的村民死亡姿勢都比較奇怪,生前都被折磨過,但並非類似我們那樣的遊戲——倒像是拷問,我覺得這個村子一定有保護陣,而小剝皮畏懼這個保護陣。”
“前麵是村長的房子,快點找,我們動靜有點大,我怕小剝皮那邊察覺到,會趕來阻止。”
頓了下,鹵蛋又笑,“不過我倒希望他派人來。”
紅頭發的女生挑眉,“這就證明保護陣的確存在,這個副本有利於我們的手段。”
“考試麼,總是比現實的副本更有套路些,它留有餘地,為了讓我們有發揮的空間。”
幾人言談隨意,思維顯然都跟得上,但也都服從鹵蛋的安排。
四人動作極快,很快化作殘影接近了村長的屋子。
而他們還不知道他們隨便聯手的威力讓景陽市的人都如鯁在喉,尤其是有人刷到在高陽市的朋友發來的最高熱帖——聽說景陽那邊自家的精英考生被一鍋端塞棺材了?好想知道景陽那群五十步是什麼表情哦。
下麵熱度已經幾百萬了,說明高陽市幾百萬的人在關注這個帖
子。
MMP!
景陽的人氣呼呼的,集體爆炸,連謝藍騰三家都摒棄了往日的對立,一致陷入對高陽的憤怒中。
不可自拔。
周琳琅是外人,且生來就在行省中心,在最高端,委實不太了解這種菜雞互啄的地域性鄙視鏈,看到這群家長擼袖子敲桌子的憤怒就有些乍舌。
至於...麼?
不過高陽四人組已經進入村長房子,一進去他們就篤定了保護陣的存在。
鹵蛋很專業,直接拿出了反派人物乾壞事的黑手套,啪一下套上,開乾!
扶川都不需要洞察就知道這四人屬性肯定很高,精神力應該都不下於五萬點——他們剛剛用的聯和陣號稱群體陣裡麵最節省的小可愛,但威力不差,隻是對精神力有要求,必須很高,而且操控力必須很強,這樣才能壓縮調動的精神力跟元素。
景陽這次要倒大黴了。
扶川越發不敢用瞳術去探查他們了,畢竟小蝗蟲不在身邊,她沒有加持,她的天賦雖然是藍級的,但萬一對方也有藍級的天賦克製呢?
她乖乖蟄伏等著,不一會,聽到在裡麵搜查的四人聊天。
“這麼難找,這個村長是乾特務的嗎?”
“好找的話也被那些地精找到了。”
“要是我們四個人都有很強的洞察基因天賦就好了,老魯叔你這個能看出嗎?”
鹵蛋氣質冷冽,甚至有點像一匹狼,掃了沒大沒小的女孩一眼,語氣冷冷:“你再喊我老魯叔,我就喊你武大媽。”
武小梅哼哼唧唧,“如果咱們有謝氏的金耀瞳就好了,啥玩意都分分鐘看光光,包括你們四人有沒有痔瘡我都能知道。”
她這話一說,三個同伴都安靜了。
死變態!
一人黑了臉,“你可真敢想,謝氏那是橙血家族,基因天賦保底橙級,最有名的家傳天賦就是金耀瞳,聽說橙血的謝氏強者可以在顯露出進金耀瞳孔後疊加橙血的基因威能瞬間將對方的靈魂擊潰,初代的謝家老祖不是戰時突破紫血麼,雖然被圍攻至死,但突破的那一瞬間就強行秒殺了最強的那個紫血高手,嚇得其他幾個紫血高手不得不拚儘全力用儘底牌最終才圍殺成功,那位老祖靠的就是升級後的紫耀瞳,你竟然把人家最強的基因天賦當作洞察類?隻要基因天賦夠強,它其實是跟紫血蛇魔家族的石化瞳術並列的帝國五大瞳術之一。”
武小梅頓時懵逼,“這麼厲害啊,但我聽校長說景陽的謝家其實跟貝魯克的謝家是一脈的...他背景那邊跟貝魯克那邊的貴族有點聯係,知道這個秘密,倒是景陽那邊的人很少知道,但看著景陽的謝家基因天賦其實一般啊,擅長的就是洞察。”
老魯叔語氣輕飄,“十八線的旁支如果也跟主脈一樣強大,那貴族就太逆天了,而且景陽的謝家從上到下一丘之貉,蠅營狗苟的,最擅的是陰謀詭計,不過人家上上下下的跟老爺爺串葫蘆娃似的,一生就一串,搞不好量變產生質變,出現一個天賦極高的也不一定——我記得校長說過謝氏妖蘭天賦達到一定程度,洞察不僅能看穿實體物質,其實連有機生物體也能窺探到,比如你體內的能源走向,血脈基因變化,都可以感應到,算是很高端的洞察。”
說實話,此刻外麵的人壓根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難道屏幕不是公開的嗎?語言卻被屏蔽了。
周琳琅他們也不奇怪,因為這些學生肯定聊到了大貴族,一般太敏感的話題是不會在這種公開的考試裡麵被播放的,包括貴族跟帝國朝廷,大概這幾個學生也知道,所以也不怕被人知道他們的聊天內容。
但他們聽不到,扶川聽得到啊。
什麼變化?
血脈基因變化?
扶川聽到這裡,心裡有些懵,思緒一下子很亂,不單單是因為對謝氏加深了了解而感覺到恐懼,更因為她下意識的一個念頭——那麼,作為主脈嫡係的三房女兒,那個姑娘就真的廢到沒有覺醒一點基因天賦嗎?如果她沒忘記,她的父輩乃至爺爺往上幾輩都是橙血級高手...得多變異才能完全杜絕家族優秀基因,廢到連當時還不算很強、隻能算是十八線旁支的謝安都沒看穿。
而後麵,如果謝安逐漸變強,尤其是他吸收了謝堯的藍血,中間還曾跟她接觸...她是否會看出其血脈基因的變化?
如果她沒記錯,那個女子是研究員,普通人級彆的研究員起碼智商很高。
小小一個景陽,她的同事跟朋友忽然過來看考試,看沈棲溪的反應似乎跟對方也不是很熟,顯然很意外對方會來。
那,為什麼來?
貝魯克市跟景陽距離很遠,至少需要五天的航空時間。
那就是特地來的。
扶川忽然有種毒蛇爬上心臟的恐懼感。
尤其是此刻她還聽到老魯叔來了一句,“不過,咱們這種平民還是不要跟大貴族為敵,大貴族殺人滅族,是可以先斬後奏的。”
扶川:“......”
還沒打,你個鹵蛋就對我造成了十二萬點的精神暴擊。
扶川emo了,而此時鹵蛋等人也不全然隻顧著聊天,而是找到了東西。
“在這!”
他們在屍體倒下的血跡手掌印的地板下麵發現了貓膩。
“真變態,地下八米深,怎麼藏的?”
“估計是村長在發現危險後臨時把它弄下去的。”
“等我操控土壤挪送出來。”
在元素量如此小的情況下,要挪動八米深的土地等於異想天開,但他們是有底牌的。
扶川看到他們拿出了生機元素精珠,而且量不少。
土地開始蠕動,終於將東西送出地麵。
眾人跟老魯叔四人一樣都看到了這個東西。
他們的視角是一直跟著這四人的,看到這個東西也很驚訝——因為隻是一枚族徽。
“族徽?”
“難道這個族徽能控製保護陣,可是我怎麼覺得這跟圖騰有點眼熟?”
老魯叔忽然沉下臉,冷冷道:“這是貴族族徽,這個圖騰是景陽謝家的。”
臥槽!
四人跟外麵的人都吃驚了。
周琳琅等人也有些驚訝,謝克戾來過?還掉了自己的族徽?
難道她有遁地奧術,在下麵拿到了控製保護陣的保護後不小心......
“不會吧,謝家的人這麼厲害?”
“沒聽說啊,倒是知道一個大哥去高考的,下麵一群葫蘆娃私生子弟弟廢得很。”
在場的葫蘆娃:“......”
MMP,這幾個羔羊市的考生真討厭。
老魯叔翻看著族徽,忽說:“這東西可能是被彆人故意留下的。”
武小梅皺眉,“你的意思是栽贓?有人故意扔下謝家人的族徽來讓我們以為東西被對方拿去了,讓我們跟景陽的鬥?”
老魯叔卻是抹了下自己的眼,“我看到下麵的土壤層有血跡,這些血中蘊含的能量很強,雖然少量,但的確有。”
其中一人立即將染血的土壤推送了出來,藍衣服的少年抹了下鼻子,鼻子忽然幻化——基因天賦,這是一個狗鼻子。
額.....
不少人差點笑出聲來,
但扶川沒笑,她覺得這四人很厲害,人均都有基因天賦,狗鼻子看著好笑,但很實用。
“這人防禦很強,生機澎湃,肉厚,是防禦型高手,我倒覺
得滿符合一個人的身份。”藍衣少年看向老魯叔,“東辰市的血牛薩克,他也的確有遁地的奧術,水平不低,看來他拿走了東西不算,還想做黃雀。”
“這麼陰險,不像是這人的風格,他身邊應該彙合了柳昀。”
“是號稱東辰中學屆第一的那個柳昀?”
“是他,這人一向腦子好使,狡猾得狠,不過能讓薩克流這麼多血,還故意栽贓謝家的...可能謝家真出了一個厲害的,狗咬狗,還想讓我們當炮灰。”
“之前咱們不是路過一處麼,老魯叔還分析過有人拿彆人當誘餌吊殺稻草人,應該就是這姓謝的,後來薩克脫困,記恨上了。”
武小梅氣笑了,“真是一手好算盤,利用咱們跟景陽的仇怨,讓我們跟景陽廝鬥,他們好拿著寶物做最後的收盤。”
時間顯然不多了,四人理清思緒後,認定了寶物在薩克他們那,接下來就有手段了。
“走!老狗,你記下這血味,找他們去!”
四人厲害,有底氣,配合默契無間,根本不怵那倆人。
估計是被四人CUE了,無端變成了背鍋的無辜者,倒也沒一會給了當事人一個畫麵。
眾人看到謝克戾的時候,這人剛好在洗手間。
那就沒什麼可看的了。
總不能看他尿尿。
“不過,聽說這小弟弟是咱們景陽鴨王,能用幾千個小藥丸...蠻想見識下的。”
“可是,需要用那麼多小藥丸,不正是說明不行麼?”
“你懂什麼啊,用那麼多不死還能繼續用,那才是真男人。”
“???”
周琳琅聽到一些年輕女郎的竊竊私語,默默想著將來這人身份如果被戳穿......
——————
四人一走,扶川的計劃得逞,基本上可以讓這兩個市的頂尖學生內耗一波,減緩她的壓力,可她的心情卻不見多好,悄然回到老夫妻的家裡,洗了一把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又看了下時間。
夜裡9點了。
她得做些什麼。
“我選擇用掉一次安全退出副本的機會。”
跟那些人在危險時為了保命退出比賽不同,她是在安全狀態下選擇的退出,按照之前比賽的規定,每個考生都有一次安全離場的機會,其實很多人不理解為什麼當初有這樣的規定,但現在不少人都明白了。
因為這個副本很難。
出去後可以尋找幫助,從長輩那得知一些信息。
“提示:如果現在選擇退出副本,需要12個小時後才能再次進入,請問你是否要用掉這次機會?”
12小時的時間就是代價。
沒人會選擇中途退出,因為這麼長的時間打野稻草人也能賺很多積分。
一次退出機會,一般是逼不得已的選擇。
但謝克戾選擇了它,一來小蝗蟲之前為她撈了不少生機精珠,二來她的確需要出去處理一件事,否則不管她在這次考核裡麵考多好,都會被謝安拖累。
扶川忍不住回憶了下貴族法——曆史上有大貴族橫殺準考生麼?
好像有,不僅殺準考生,連校長跟局長級的人物都暗殺過。
殺完無證據,甚至相關部門都不敢查。
製定規則的,不正是大貴族跟帝國權利高層嗎?
扶川摸了下臉,何況區區她呢。
假若對方真的已經知道謝安秘密,謝家必滅,就算她露出真實身份...對方會在意麼?
那個級彆的存在,基本一出手就是永訣後患。
她都怕自己沒有解釋的機會就被秒了。
——————
謝克戾是私自
退出的,也沒人知道她退出。
一個人出現在空空蕩蕩的內部甬道後,她沒有立即出去,而是隱身觀察外麵的情況。
謝安不見了。
這不正常,其他兩個家族的族長都在,這人一向圓滑,會做表麵功夫,她在裡麵考核,他作為父親為什麼要離開?
除非出現了一些變故,讓他不得不去做更重要的事。
看來那個秦虞的出現還是給了他危機感。
心虛唄這人。
但問題是...秦虞好像也不見了。
扶川看到沈雲猗身邊已經沒了這人,不知道是去廁所了,還是去哪裡。
不會跟著謝安去了吧。
扶川正狐疑,卻見秦虞從外麵進來,手裡提著袋子,裡麵有飲料跟零食,分了沈雲猗一些後,喝了幾口飲料,朝四周看著,閒散,又跟沈雲猗聊著事。
看不出什麼貓膩。
過了一會,這人拿著飲料走了過來...
從甬道這邊走過,扶川害怕,躲到了最裡麵,企圖拉開一個安全距離——她憑著對方的腳步聲判斷此人去了那邊的洗手間,後來好像在洗手間外麵隨手把飲料瓶扔進了垃圾桶。
幾分鐘後,這人出了洗手間,回到了看台那邊。
但垃圾桶前麵出現了一個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