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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好溫柔啊。
清冷中帶著幾分勾人的意味。
若聲聲似靈宣, 何不撫吻頸。
真的好聽的聲音,的確似有一雙手,讓你臆想, 如若真有人親近你的耳朵,撫摸你的脖頸,親吻你的臉頰...
他的聲, 是你的念想。
但扶川不是旁的女子, 對這人跟這聲沒有天然的幻想, 她隻有一種感覺——冷。
有點冷。
刷!
殘影飄灑似雪, 她翻身掠閃於高空的時候, 卻有一隻手精準從後麵來..攥住了她的衣服後領。
撕拉...外袍撕裂如裂帛, 清脆明朗,隨著撕裂的外袍子,半空飛舞的扶川看到了下麵山崗翹石上的謝清晏身體倏然幻變,衣袍幻化帖服身體, 有冰冷的霧氣散開, 竟擬態變成了一條冰雪狂蟒...口吐冰霜。
扶川隻覺得周邊空氣倏然冰冷,她也直接中了延緩速度的霜凍狀態,在她身體受困的瞬間, 渾身冰白似冰雕的蟒蛇騰空而絞纏,竟直接將她整個人纏住。
砰!
扶川落地後被冰蟒一圈圈纏住, 巨大的絞殺力量幾要將她的身體骨骼折斷,而這種狀似親昵的纏繞其實冰冷無比,宛若死亡絕境。
謝清晏遠比所有人預料的都強。
藍玄羽?未必是他的敵手。
太可怕了, 這是擬態還是基因天賦?
那一刻。
高空跟地麵上的紅袍人冷眼看著, 並不阻止, 隻前麵一人抬腳踩住了謝安的腦袋。
殺謝安, 還是謝清晏殺她?
也許一刹之間兩條性命將各有去處。
但扶川在喉嚨欲咳血中,還是發出了聲音。
“我來之前,把哥哥你的基因報告與咱爸的基因報告做成了一份新的公告,設定一定時間內,如果我不能活著輸入密碼,它會自動發送到媒體平台,宣告全世界謝家嫡長子其實非謝家血脈。”
“要麼謝家全滅,要麼留一個新的族長為值得的主上效犬馬之勞——畢竟,咱們謝氏少宗競選是需要旁支跟的家主投票的,旁支最差也有一票之權,對嗎?”
“爸爸快死了,哥哥你跟我必有一人可以成為族長,你高興嗎?”
一瞬間,冰冷的狂蟒絞殺之力僵了下,但立刻加大,要一瞬間將扶川致命。
殺了她,哪怕消息暴露,為了這個一票之權,那位也會保他。
若是不殺這謝克戾,他很可能被放棄。
可惜,扶川身體忽然彌漫上一層金光,隔絕了如此恐怖的絞殺。
動手的是那個紅袍人,他抬手,指尖一點金光,就拉住了扶川的一條命。
“停下,等。”
他惜字如金,而謝清晏卻沒有再動手,而是身體幻變...變成了本體。
那人果然夠權威,而謝清晏從來都克製,不敢僭越。
她賭贏了。
躺在地上的扶川試圖起來,卻被謝清晏猛然扣住手腕重新按在了地上。
她這輩子都沒被男人這麼控製過,倍感不適,眉頭不由擰緊。
“彆動,我的阿戾。”
“哥哥現在可並不開心。”
誰能想到清冷雅致君子一般的謝大公子竟有毒蛇般的冰冷邪性呢,哪怕語氣一如既往溫柔妥帖,卻殺機冰冷。
扶川定眸看向壓著自己的謝清晏,微笑:“那你看看那邊咱爸,知道咱們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都感動得哭了呢,這麼一看,哥哥你是不是就開心了?”
謝清晏轉頭看去,謝安並非聾子,在虛弱也吊著一口氣,得知了情況,雙目似被鮮血撐開了,難以置信又
憤怒無比,但因為受傷太重,眼瞼有血流出。
還真像哭了一般。
“還真是...父親,你彆顧著哭,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謝安又沒被捂嘴,此時怨恨無比:“小雜種,你母親背叛了我,真是沒想到,她竟敢...”
他還沒多罵幾句,謝清晏就笑了笑,“她倒是真的說過,我的生父固然隻是個小護衛,但英俊勇敢善良,但她從未將他跟你拿來比,因為——她怎麼舍得拿心愛之人跟一條狗比呢?”
“你!!”謝安被氣得嘔血。
扶川默默加了一句:“難怪覺得哥哥跟我長得不像,我虧了啊。”
謝安再次吐血。
倆親兄弟這一唱一和的,足可把謝安氣死,可這人心裡城府深啊,竟很快鎮定了下來,“你們彆忘了,我背後還有人,其實我當年都是被逼迫的,你跟思懿說...”
他還沒能說完,去傳達消息的紅袍過來了,抬手一把鋒利的叉子瞬間穿透了他的臉頰,從左臉穿入,從右臉插出,刺穿了他的舌頭。
殘忍而血腥。
扶川心裡一顫,避開了目光,倒是謝清晏視若無睹,隻靜靜看著紅袍強者。
後者捏著通訊器,沒說話,但靜靜看向他們。
是的,看著他們兩個人。
但他的手緩緩抬起。
那一刻,扶川手心冒汗,而謝清晏眯起眼......忽笑了下,捏了下扶川的臉頰,“好弟弟,哥哥以後再找你敘舊,定報今日的美意。”
然後迅速閃身遁地。
他逃了。
紅袍人靜靜道:“追。”
兩個紅袍人化作紅光遁入地底,迅速追捕。
扶川失去了控製,卻也沒有起來,而是躺在那喘氣,但她看到了紅袍人首領走了過來。
居高臨下。
“還不走,等著錯過考試嗎?”
扶川立即翻身而起,頭也不回跑了。
至於後頭呼喚她的謝安,她看都沒看,沒多久,林中的飛艇飛起,用了最快的加速度朝城中飛行。
謝安眼看著自己當前最有用的兒子頭也不回...他第一次覺得痛苦。
不是痛苦於跟兒子的分裂,也不是懊悔對不起這個兒子,而是——早知道就得將這兩對賤人母子虐殺,抽筋剝皮!
但他沒有早知道,也沒有以後。
紅袍人包圍了他,輕輕一句,“主人很想念你這位哥哥。”
謝安身體一僵,恐懼達到了靈魂深處,心一橫,他試圖自爆,但...光落下來,他完全被控製了。
煉獄大門正在朝他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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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艇上,扶川的手還在抖,額頭也有冷汗滲出,還未乾。
她賭對了。
謝思懿既然在得知真相後,有能力複仇,卻沒有公然動手,而是選擇了用一個副本陷阱圈引了謝安等所有人,說明她就沒打算把這個謝氏內部的陰謀公告天下。
可是為什麼?
親哥的性命,一脈上下的性命,獨獨剩下一個人的榮辱,這是何等血海深仇,隻有讓設計這個陰謀的人付出身敗名裂才能彌補心中的創傷吧,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醜陋嘴臉。
可是謝思懿沒有。
十八年啊,一個能以普通人隱忍十八年的天才心性必然非同小可,而這類人要麼剛烈,一朝洗雪天下知,要麼徐徐圖之,圖謀更大的目標。
少宗?
不止。
扶川一開始就覺得光謝安一個人是辦不了當年那件大事的,還有就是作為跟謝堯一起進入副本的旁支小人物,因為謝堯的庇護跟親近,他得到的資源跟分配到的任務必然不
低,可結果是謝堯死了,他活著出來。
一般這麼嚴重的損失,謝氏內部一定會審查,就算謝安隱藏得深,毀滅了證據,這麼一個區區十八線旁支子弟就算沒罪也要被遷怒處理,彆說分派到一個市當一方旁支領袖,日子美滋滋,就是活下來都難。
畢竟謝堯一死,當時也沒人保他吧。
那保他的必然是利益既得者,一丘之貉。
所以扶川猜測當年導致謝堯死亡的陰謀必然跟貝魯克謝氏其他人有關,他威脅到了少宗的競選,就得死。
那麼殺一個謝安,滅景陽謝氏就不算是真正的複仇,隻能算是一階段的目的,接下來要對付真正的幕後真凶,她需要更高的地位。
以下克上是非常態兵法,正常的手段是用更高的地位碾壓性覆滅對方。
隻要她成為少宗,整個謝氏就沒人能再攔住她。
那反過來,為什麼那高高在上的始作俑者能留謝安的命,卻不殺他呢,殺人滅口才是掌權者最慣用的手段,他配留著當隱患嗎?
當然配,因為他那一脈可以留著投票。
想到這點,扶川就查了資料,發現謝氏果然有少宗競選投票的規定,世代相傳,其實不止謝氏,很多古老大貴族都有這樣的規則。
一脈相承,百脈聯通,通過這些票權強有力籠絡住主脈跟旁支的利益脈絡,形成龐大的勢力。
既然謝安有價值,那謝安死了,這個位置也不能廢,得推一個人上去掌握它。
謝清晏就是謝思懿之前的選擇。
扶川想活命,就得狙擊這個選擇,取而代之——正好,謝清晏的把柄已經到了她的手裡。
她隻能一搏。
否則哪怕現在放棄一切逃亡,恐怕也不行——謝安不怕嗎?他都沒法孤注一擲逃走,說明他判斷過逃亡的生還率,基本必死。
他必死,她也差不多。
扶川最終做了這樣的搏命選擇.....
小蝗蟲忽然爬出她的身體,說:“所以姐姐你沒讓我合體隱藏,而是自己單獨偽裝,讓那個蛇美男看穿你,追蹤到你...其實你就是在引他出來?”
扶川歎氣:“可惜了,原以為他們會迅速殺了他的,結果他逃了。”
她不覺得謝思懿在確定謝清晏有暴露的隱患而丟掉票權的時候還會留他性命。
從小被滅一脈舉目無親的大佬是不會在意棋子性命的。
她甚至覺得那人應該對謝安乃至所有跟謝安有關的人都懷有極端的厭惡感,現在隻不過是因為她足夠冷靜睿智,選擇了利益而壓製了厭惡感。
等利用完畢...
不管是她還是謝清晏,其實都跟死人沒啥區彆。
反正謝清晏這人絕對是心腹大患,希望紅袍人會追到他並且殺死。
扶川皺眉沉思。
三個小時後,扶川回到了市內教育中心附近,隱身進入後,她特意觀察了下外麵的看台。
秦虞不見了。
估計去處理謝安了。
不要太在意她這樣的小棋子,我不配啊,謝大佬。
這樣很好,扶川鬆了一口氣,選擇重新進入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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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副本後,扶川看了一眼排行,發現自己都被刷到三十幾名開外去了。
12個小時足以讓這些越發適應了副本的考生漸入佳境刷出很多積分了。
不過排行前麵沒有許譯跟林家兄妹等人,他們被刷到四五十後麵去了。
咦?難道還暈著呢?
排前麵的是以前排中位的一些人,比如張弗蘭等人。
搞不好第三階段還是這批人占了大便宜,壓了從前的最優秀考生,後來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