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扶川這人一向喜怒不形於色, 但謝克戾這個人設,又有點複雜,形於色, 但形就是形,不知其神。
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你不看言語聲張,隻看其行跡, 又覺得此人沒那麼不堪。
伏倻不知道他現在想什麼, 隻依稀感覺到自己哥哥這一番言論後,後者似乎...無奈些許, 但含笑幾分,拿了一份瓶體,單手擰開, 然後倒進鍋裡, 又放了一些花草液, 玫瑰色的液體跟乳白色散發著淡淡藥香的物質混合起來。
她一手攪拌,一手握著通訊器繼續跟伏羌說道:“院長也能答應這事?”
“誰說不是呢,桑院長以前挺精明一人,這次怎麼這麼意氣用事?”
伏羌似在思考,“她這是對妹夫你特彆信任啊。”
這語氣...三分諂媚, 三分小心翼翼,還有四分隱約的試探。
試探什麼?試探她是否又有所大進益?
好像不是,倒像是......
心思細膩的扶川一聽這話,挑了下眉梢, 倒是邊上的伏倻眉眼微垂,清淡轉移話題道:“吃飯呢,下次再說吧哥哥。”
“哦哦哦, 你們吃啥呢?”
伏倻:“我吃...謝克戾,你這吃的什麼?”她看不出身邊人熬煮的是什麼,但挺香的,清淡雅口,還有藥香,這人是外出一趟,又受傷了嗎?
“給你的,醫生那問來的方子,我加了一點煉金的手段,助滋補的,不膩,算是藥粥,我看你胃口不太行。”
扶川一直都記得家族裡的姐姐妹妹嬸嬸阿姨這些,經過生育的都對這一塊很重視,可能是家族經驗擺在這,還有畢竟她身邊有個大醫生在呢。
伏倻也不知是意外還是其他,但也沒太大的反應,隻看著鍋裡慢火熬煮越來越香的藥粥, “你也懂這個?”
“我不懂,去問其他懂的人就行,是個老醫師,應該可信。”
她試驗過,知道可信,但還是坦然又仔細地跟伏倻說明了情況,畢竟孩子跟身體是人家自己的,尋常入口謹慎些沒錯。
伏倻知道她誤會了,但也沒說什麼,而伏羌也默默掛掉了電話。
吃飯的時候,伏倻吃著藥粥,而扶川回到走廊那邊看書喝茶,兩室相隔,有些寂靜,她感覺到嘴裡的藥粥口味竟是自己平常最適應的清甜口,味道把控很好。
她喝了好一會的粥,從未抬頭看外麵的人,但最後她還是抬頭了,看到走廊的竹柵簾子隨風,剪影淡薄,隱約瞧見那人翻書的側影。
身處這個世界,但凡在高位,在虎狼圈裡,在高知天才圈裡,韌而向上,苦修而博強,這種人太多了,但學習的能力跟專注力,其實各有不同。
有些人焦慮,有些人急切,有些人專注穩重但內心空虛,有些人吊兒郎當但一日千裡。
但隻有極少數人自有那一股詩書內在,上下求索而不求欲的氣場——他們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才去做這些事,而是因為欲望需要滿足他們,他們的計劃,他們的謀略,他們對自我的要求。
不管是風暴雷霆還是春風細雨,這種人總能含笑應對。
那是一種風度。
其實,她在彆人的身上見過這種氣質。
那是很長久的高知識儲備具備的“辦大事”能力,遇事不慌,從容有度。
看書,就隻是看書。
這種氣質本不該出現在謝克戾身上。
伏倻覺得,就算是這人的資質潛力如帝國深藏的那些絕世妖孽,也不該在心性閱曆上有這樣的氣質。
像是換了一個人。
換了一個成熟而迷人的強大靈魂。
傍晚了,還下著小雨,好像開始變暗,眉眼被慢慢暗下來的傍晚昏光半遮掩伏倻沉默了一會,後突然問:“你似乎覺得桑院長是因為其他原因才答應這件事的。”
扶川翻了一頁,說:“蔚冥棠最近不在學府吧。”
伏倻;“不清楚,看來不在,不過我跟你的看法一樣,當前貝魯克境內四大學府,我覺得隻有她堪與你齊肩。”
一時間,扶川也不知這人是在誇自己,還是在誇蔚冥棠,她失笑了。
“應該不會,她跟我的路不一樣,她將來許是黑暗中的王者。”
“那你呢?”
伏倻不懂這個人,所以問了,然後就聽見外麵的人慢悠悠說:“我是黑暗來臨前要點燈的一個凡人。”
垂掛在躺椅扶手上的修長手指敲了下扶手。
院子內外的燈泡中被光元素蓄滿,一時間敞亮溫暖。
伏倻眼底好像隨著這一片光而閃爍了下,但她說:“我家那邊的祭典挺麻煩的,你不用去,專心備考。”
“我希望,這次注定該屬於你的,都能重歸於你之手。”
扶川微微驚訝,正要說話,裡麵的伏倻低聲補了一句。
“我付不起另外的價錢了,謝克戾。”
——————
扶川其實並不知道具體的日期,但因她兩具身體都有了長足的進步,計劃跟以前又有所更改,其實是打算陪伏倻一程的,時間上她可以處理,畢竟有分身。
但...她覺得伏倻可能不希望她過去。
其實她也不懂這個小姑娘,但她懂得人權跟自我選擇。
如果這是對方要的,她不會逾距。
“好。”
————————
資源路線規劃無非是中天書跟白蒼的培養。
但扶川還需要在長遠規劃上重點關注神夜懷光這個種族身份 ,它適合什麼樣的奧義職業路線?
禁忌師裡麵也分路線。
無限流已經get了,在懷光體為主體的身體條件上,無限流隻會隨著對元素的掌握能力而大幅度提升。
但這不能發揮出神夜懷光這個特殊種族真正的潛力價值。
這種規劃類的事,終究還是得靠資源上的上帝之眼。
“還有這本簡筆,得根據它來。”
賢者醫館當晚依舊值班,熊熊依舊忙得翻白眼,扶川到崗後忙了半天,下班已是淩晨兩點多,她在翻簡筆,有不懂的,直接繼續看奧義書補充空缺的知識。
扶川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回到原來的世界,她預感到這本簡筆是自己通過桐廬這個空間天賦堪稱絕頂的天才猜想達成目的的當前最有效途徑。
雖然具體參悟進度也才到達第二頁,但她也翻完了所有的頁麵。
桐廬這個人應該天生謹慎細致,第一頁的空間流是其所有構想裡麵的基礎,有了第一頁的空間流基礎,才可以領悟第二頁的瞬移。
如果整理起來,當前一共235頁,但後麵多頁其實是各自一部分內容。
比如空間流是一頁,但瞬移就到了10頁,後麵每一個部分所占是頁麵越來越多。
大概可以概括為7個核心——空間流,瞬移,密度空間,物質空間,意誌空間,多維空間,超越空間的猜想。
扶川再次可惜桐廬,她覺得這個人對於空間的思維已經接近了純粹的科學家,有了完整的體係,也正好對方關於空間的猜想是滿足她的需求的。
掌握空間的極致是——超越空間。
那麼,根據簡筆,裡麵如果有細化的空間內容,她需要為懷光體打造什麼樣的路線才配得上簡筆+懷光體的王炸配置?
扶川將筆尾抵住了額角,思索著...這次沒有所謂的靈感,而是動用了她在遊戲資源商生涯中關於它的任何有效資源。
握筆的手指不斷在白紙上滑動,圈圈,線條,文字,組合,劃掉,重新組合,最終她在複雜的、一個奇怪的不規則矩陣中寫下了一行字。
“光在宇宙是元素的極致速度,當它以無法用靈魂感應的速度穿梭空間跟時間,達成了物質跟靈魂的雙重超速共振,是否就達到了超越時空的效果?”
但她對時間毫無天賦,並無臆想。
扶川的鋼筆在末尾的問號上點了三下,留下了三個筆跡點點。
光,時間,空間,這是她在這個世界窮儘“能活”的這一生必須掌握的三個點,但缺了一個點,若隻有光與空間,那她能掌握的也隻有有限的、光能到達的空間界限。
但這個世界真正的原始組成就是時間跟空間。
光的世界是公然存在的,其他人也能共享,擁有,影響甚至利用。
她要做到是讓這個慷慨的、讓世人共享的光界成為她的私人光界。
在絕對排他性的光界,讓她指尖的光輝,成為他人的禁忌。
讓人恐懼,無望,無助。
然後,她手腕微動,刷一下,在邊上寫下了幾個字。
——禁閉光界。
————————
扶川確定了接下來的路線,就開始準備了。
兩天後,桑酒在號上私聊她,問她對於最後一季度的考試有什麼想法。
扶川:“院長你另外給獎勵嗎?”
一開口就提錢?
桑酒:“排行上了,五省20府有排行獎勵。”
扶川:“您沒有私人獎勵?”
其實她現在有點不太好意思,畢竟是跟人要好處,可是白蒼那邊無底洞呢。
好在不要臉的是謝克戾,不是她扶川。
真是萬幸。
桑酒:“沒有。”
扶川:“哦......我去問問我姑姑。”
桑酒:“但可以有,隻要你拿到五省第一。”
扶川:“我不要五省第一的獎勵,那太讓人您破費了,我要前三十的獎勵就可以了。”
其實五省前三十已經很難很難了,因為貝魯克最弱,而這次排行是四個階段加一起的分數,都說東柯那邊是因為謝克戾,出自忌憚而出的昏招,但他們都知道不是,背後應該有些原因。
桑酒:“這麼謙虛?行,隻要你考上去了,我就給你獎勵。”
扶川:“不是謙虛...好吧,我能預支下獎勵嗎?”
桑酒:“?”
扶川:“您沒看錯,我可以再發一下語音。”
不用了,我還沒老,沒瞎,你是真的在很不要臉地打劫。
甚至是連肉絲襪都不套,連銀行都不願意入,直接威脅行長轉賬啊。
桑酒被氣笑了,“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有人提前預知比賽獎勵的。”
扶川略不好意思:“那您現在見到了,要不要高興之餘就給我轉賬?”
桑酒覺得心臟悶悶的,好像見到了某個姓謝的同學,裝了十幾年的老實普通研究員,一口一個桑桑你真厲害,桑桑我真羨慕你可以修煉...結果!
“不給,你閉嘴,這一輪的考試好好考,現在其他省跟其他學府的人已經開始準備最後兩天刷積分了,然後按照五省的規定,倒數第四天的積分排入三百的五省四學府學生都需要到孤山省那邊進行考核——用一樣的試煉塔,當然也可以提前做完其他試煉,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戰鬥試煉塔,讓所有考生都進行實際的比鬥,估計是想實際查看五省這一代的實力吧。”
桑酒這個人可能因為掌握水元素的原因,對外表現的性子跟手段都頗為綿柔,不見棱角,所以哪怕是冷漠讓扶川閉嘴,其實也像是大姐姐捏著小輩的鼻子,讓後者乖一點。
“好的。”
扶川皺眉了,覺得有點委屈。
她終究不是秦抿風,好像不討人喜歡,到哪都要不到錢...秦男主可是還沒開口,就一堆紅顏知己上趕著來送好處的。
——————
要不到東西也沒事,扶川拆掉了那些屍體的遺產。
之前在桐廬山的殺戮還是有些收獲的,一些死人的遺產給扶川貢獻了一千多萬的藍幣,其實也是一筆巨款了,扶川本來稍稍有點安慰,但一計算投喂白蒼的資源比例,當時兩眼一片黑。
光是測探白蒼的寵武資質需要的一批資源就需要三千萬藍幣,等測算出來了,才能決定是否培養。
扶川無奈之下,把這筆藍幣全部買了中天書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