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 蘇向晚準備出來吃個早餐,然後就到西郊機場去接宋東海和宋西嶺倆孩子。
不過,宋青山居然發燒了,躺在床上不肯起來。
“不會吧宋青山, 你不是壯的跟頭牛一樣,你這樣的人居然還會發燒?”蘇向晚極為震驚。
宋青山拿被子把自己給裹嚴實了,嘴裡嘟嘟囔囔:“我就睡個懶覺不行嗎?你給下樓取點退燒的藥, 然後讓韓江帶你去接孩子, 我在這兒好好睡一覺。”
昨天晚上,因為住賓館,倆人關了燈之後還折騰了一回,雖然時間短了點, 但對於女同誌來說, 原來像打樁機似的那種, 隻能爽宋青山一個人, 反而是昨天晚上,他溫柔一點,和風細雨一點, 蘇向晚才能感覺到舒服。
所以,蘇向晚壓根沒想到這人會是個傷員啊, 還故意在他腹部拍了一巴掌:“懶你死算了, 你兒子回家啊,你都不去接一下。”
本來昨天晚上傷口就有點兒掙開,這一把拍下去, 宋青山正在長合的傷口,就又得裂開一點。
就這,蘇向晚依舊什麼都不知道呢。
韓江開著車,得帶著蘇向晚去機場,同時,他還給了穀東和吱吱一個難題:“李承澤在醫院,宋東海和宋西嶺在機場,你們打算去接誰?”
倆孩子對視著,這可是個大難題啊,畢竟他們誰都想見,但是,又舍不得分開啊。
“你去接東海和西嶺吧,我還得去醫院教訓一下那個沈星火呢。”穀東說。
吱吱隻能說:“好吧。”
韓江開的是輛特老,特舊的老式的旁蒂克,車爛不說,大熱天的,裡麵不出冷氣,噴的居然是熱氣,簡直就跟個桑拿房似的。
“韓江,你好歹也是調查部的工作人員,這車也該換了吧。”蘇向晚快要給熱中暑了,頭都要伸到窗子外頭才能呼吸。
韓江愁眉苦臉:“實不相瞞,我現在在調查部也是在掃廁所,就這車,那還是你們要來,我問同事借的呢。”
倆孩子更是熱的滿頭大汗,吱吱都快要暈過去了,咬著唇在後麵閉著眼睛忍著呢。
車先到宣武醫院,穀東還小,不能一個人下車,韓江得把他給送上樓去。
不過韓江剛一停車,吱吱一看外麵,兩隻眼睛就亮了:“媽,你看那是誰?”
蘇向晚熱的頭暈眼花,兩眼一定,見一輛大班車走下來一群當兵的孩子,全是黑乎乎的臉,都跟那焦炭似的,還沒看清楚誰是誰了,吱吱已經跳下車了:“西嶺哥哥,我西嶺哥哥在那兒。”
通信聯的士兵宋西嶺,站在隊伍裡頭,摘了帽子在隊伍裡揮舞著呢。
宣武醫院是軍區定點的醫院,所有從前線回來的士兵都在這兒體檢。
蘇向晚從車上跳下來,暈暈乎乎跑上前,隻能說宋南溪的眼睛真是夠尖的,這是宋西嶺嗎,走的時候頂多也就一米七左右的高,現在看起來至少得有一米八三,而且還特壯實。
僅僅一年啊,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一樣,還是那張慫兮兮的臉,但孩子又高又結實,都能把她抱起來了。
隻能說靜待花開,孩子要真的長大起來,有時候就是那麼一兩年的事兒。
“你哥呢,你們倆怎麼沒有一塊兒回來?”蘇向晚說。
狗蛋忙著進去體檢,抱了一下蘇向晚,才說:“調查部那邊說有些情況要他配合,他給緊急抽調走了,媽,你看我是不是長的特帥?”
“特彆帥,簡直帥呆了。”蘇向晚趕忙說:“等檢查完了就去前門飯店,你爸在哪兒等你。”
狗蛋敬了個禮,趕忙隨著大部隊一起進去體檢去了。
既然驢蛋給調查部的人帶走了,而狗蛋又在醫院,那蘇向晚也就不去機場了,正好一起上樓,去看看李承澤和沈星火倆。
當然,見了李承澤,倆孩子又是一番震驚。
前兩年這個哥哥走的時候還那麼陽光明魅,願意跟他們一起玩,一起逗一逗的,現在看起來臉色陰沉沉的,也不說話,很有點嚇人啊。
“承澤,你沒事吧?”蘇向晚說。
李承澤愣了半天,才搖頭:“蘇阿姨,我很好的。”
於是,大家一起又那麼愣著。再過了半天,蘇向晚又問:“吃過東西了嗎,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穀東趕忙說:“承澤哥哥肯定想吃美式炸雞。”其實就是他自己想吃。
吱吱悄聲說:“穀東呀,沈星火都鋸腿了,他是承澤哥哥的好哥們,他現在不想吃東西,因為他特彆傷心,咱能不提吃嗎?“
還是小姑娘善解人意啊,吱吱也長大了,於少一米六五的身高,臉蛋還是那麼圓圓的,肉乎乎的,皮膚又白又乾淨,跟穀東站在一塊兒,皮膚一樣白,一樣帶著孩子的稚氣,跟一對金童玉女似的。
而且,她大概也知道,沈星火是喜歡自己才要騙她來北京的。
沈星火現在可是英雄級彆的人物,吱吱又是生在這個年代,心懷熱忱的少女,想到自己讓一個英雄傷了心,心裡當然特彆的難過。
“早知道我就早早來北京,讓他見我一麵了。”不無遺憾的,小姑娘歎著氣說。
李承澤伸手,本來想揉一揉小姑娘的腦袋,終究因為蘇向晚在,沒好意思。
“想吃炸雞嗎,出門往左拐,走上一裡路,記得正好一裡路程有一家子,到那兒去買,味道不錯。”李承澤說著,從兜裡摸了三張大團結出來,遞給吱吱說:“跟穀東一起去買,我也餓了,得吃點兒東西。”
一哄,小姑娘立馬就開心了:“哥,還真有美式炸雞啊,不過,三十塊錢太多啦,我們用不了的。”
穀東接過錢說:“不多不多,我能吃得下一頭牛,真的。”
李承澤知道這附近有炸雞賣,就證明他肯定也曾經受過傷,並且到這兒住過院,但是,是瞞著家裡人的。
穀東深覺得自己太聰明啊,啥都能知道。
蘇向晚也覺得李承澤看起來陰鬱了好多,幾個孩子難得相處,她索性說:“你們在這兒呆著,我去買炸雞。”
穀東一下就靠到李承澤身邊了,有意拿自己比著他呢:“乾嘛老看宋南溪,看看我啊,我是你弟,你們幾個最愛的人不應該是我嗎?”
狗見狗厭,人見人煩,說的就是他啊。
等蘇向晚一走,李承澤刷的一下就坐直了。
“宋南溪。”
“乾嘛啊哥哥。”吱吱一副天真的樣子,穀東一臉警惕。
李承澤指著重症監護室說:“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已經過去12個小時了,據說沈星火還在發高燒,一直沒有醒。咱們能不能想辦法,用不科學的方式把他給叫醒。”
“說吧,你想讓我乾啥?”吱吱說。
李承澤說:“你就站這兒,不要怕人笑話,聲音大大的,特響亮的唱一首《九九豔陽天》吧。”
有一回,李承澤跟沈星火說起自己當初參軍的時候,吱吱給自己唱的《九九豔陽天》,沈星火枕著胳膊就在那兒長歎:“妹夫,要能叫咱家南溪給我唱一回,你信不信,我就算死了也能原地複活過來?”
沈星火這輩子,就想聽吱吱給自己唱個《九九豔陽天》。
吱吱彆的方麵怎麼不說,就一點,跟常麗萍一樣,說唱就唱,再大方不過了,所以,清了清嗓音,重症監護室的外頭,她還真就唱開了。
李承澤今天換了乾淨整潔的軍裝,在木頭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著呢,懷裡抱著自己的帽子。
穀東學著哥哥的樣子,也坐的端端正正,倆人一起,還跟小時候似的,仰頭看著吱吱唱歌。
“九九那個豔陽天呐喲,十八歲的哥哥呀細聽我小英蓮……”吱吱唱的正高興著呢,突然重症監護室的護士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