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榮這小半輩子, 不可謂不可曲折。@無限好文:儘在格格黨
小時候父母兩地分居,家裡捉肘見襟的困難,他身為長子,母親郭梅所有的憤怒和抱怨, 全是由他頂著。後來終於進城了,日子才好過了一點。他發現隻有惹老宋家的幾個孩子生氣,媽媽就會高興,於是,他整天惹著穀東跟他們打架。
但是他喜歡宋南溪,這個是不可否認的, 從小就喜歡, 發了瘋的喜歡。
喜歡她的歌聲, 喜歡她唱歌跳舞, 喜歡她跟在穀東身後,揮著旗子喊衝啊衝啊,然後跟他們兄弟打架。
這種喜歡, 要是他一直在一個有紀律, 有組織的管理下, 接受正統的教育,應該能壓抑得住,因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宋青山絕不可能把宋南溪嫁給他。
但是,最近連番的打擊, 先是郭梅被婦聯免職, 還進了監獄了, 接著他爸陳愛黨因為受到牽連,先從水電站貶到後勤,現在直接從後勤就給貶到保安處去了。而陳光榮自己呢,當了幾年兵,文化理論好,身體素質也好,就因為政治麵貌的問題,被所有軍校拒錄。
連番的打擊,再加上最近讀了點淫/穢色/情類的讀物,讓這孩子就走到了犯罪的邊緣。
不過,等他撬開門,迎頭就是黑洞洞的槍/管。
陳光榮曾經當過兵,可不害怕一個小女孩和一條老狗:“宋南溪,小心點,槍會走火的。”
“沒想到居然是你,陳光榮你給我滾遠點。”宋南溪說。
月光下,陳光榮冷靜的說:“第一,你不會開槍,第二,我不想你怎麼樣,我隻想跟你坐在一起說說話兒。”麻痹她,然後再實施犯罪,陳光榮所有的計劃都是想好的。
但是,他遠遠低估了宋南溪,隻是一低頭的瞬間,老狗汪的一聲,再砰的一聲槍響,不過一把老來福而已,他的一隻腳險些給轟掉。
再端起槍來,拉栓上膛一氣嗬成,又頂到了他的腦門上。
這時候那條老狗大山才開始瘋了一樣汪汪的叫,而且竄出門堵在院子前,一副陳光榮甭想跑掉的樣子。
陳光榮被俘的過程就是這樣了。
不但被抓,還給宋南溪拿槍轟掉了半隻腳。
且不說陳愛黨的女兒還在邊疆當知青,因為沒有關係,戶口都轉不回來,兒子又因為一時衝動,同一院子住著,居然跑到他的戰友家去,上門搶劫。
當然,他自己供認的是搶劫,可是真正他是想乾什麼,誰能不清楚。
偏偏這時候,組織下了最後通諜,讓陳愛黨搬出光榮大院,他的人生可謂空前的黑暗啊。
穀北接到案子以後,當夜沒敢給宋青山打電話,直到次日才聯係。
宋南溪,看起來那麼嬌滴滴的個姑娘,沒有人能想到,她能辦那麼大的事情。
上了卡車,蘇向晚和東海西嶺幾個又是驚喜,又是後怕,當然,也忍不住的擔憂吱吱,從現在開始,他們至少還要十天才能回去,她一個人可怎麼辦啊。
“不過,到底是誰教她使槍的,那玩藝兒我也不會啊。”蘇向晚說。
家裡原來槍多,現在隻有一把老來福,那還是宋青山從冬風市回家的時候帶去的,平常拆成零件,一直在大櫃子上壓著呢,蘇向晚覺得以吱吱的能耐,怕組不好一把槍吧,還裝彈開槍,聽起來簡直跟聽天書似的。
宋青山坐在前麵,回頭說:“當然是我教的,走之前我帶著她在黃河邊練過好幾回,你們不知道?”
這事兒,李承澤知道,彆的幾個就連穀東都不知道。
一把拍在自己臉上,穀東深深覺得這個爸爸就是比韓明好,平常沒啥,關鍵時刻總能擋大事。
現在是下午五點,交完崗的時刻,也是馬木提跟宋青山協商好的,放他們出口岸的時間。
藍天碧野,一望無垠,邊疆的下午五點,太陽還高掛在半空中。
馬木提率隊站在口岸上,翹首以待的等著卡車的到來呢。
遠遠看到卡車,他已經欣喜的在揮手了。
“還要停車嗎,咱們直接過吧,我們趕時間。”趙兵不耐煩的看著表:“那邊約好的時間可是死的,咱不能在路上浪費時間,這群傻兵彈子,讓他們玩泥巴,吃土去吧。”
開車的是劉在野,宋青山一把拍過去,拉著臉說停車,他一腳油就把車給刹住了。
“我才知道您不姓金也不姓銀,名叫蘇向晚,是咱們秦州的婦聯主席。”馬木提熱情的握上蘇向晚的手,狠搖了兩把,捏的她的骨頭都要斷了,又說:“宋青山同誌已經跟我介紹過您了,這樣吧,您跟咱們的邊防士兵也合個照,好不好?”
一邊,趙兵坐在副駕坐上,正在不耐煩的催促著,一邊,劉在野卻說:“合照吧合照吧,我也合一個,誰知道他媽的出去了還能不能回得來呢。”
蘇向晚不是明星,對於合影這件事情,真是覺得自己未免太被對方高看了啊。
“我又不是真的王曉棠,咱冒充電影演員跟孩子們合影,怕不太好吧。”蘇向晚悄聲跟宋青山說。
宋青山兩手叉腰望著妻子,皺了皺眉頭說:“合吧,等咱們出去,他們不同程度都要受到處罰,最重的罪馬木提背了,但他們知而不報,大過要記,開除隊伍是最輕的處罰。”
顯然,這幫還很年青的,跟孩子一樣的戰士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就在蘇向晚回頭的時候,全是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總共十二個人,略帶羞澀的,隨著她的目光掃過,都在給她行注目禮。
雖然知道這隻是個假銀環,但是常年駐崗的邊疆戰士們的熱情,還是讓蘇向晚有點吃不消。
“到了咱們邊疆,我理應敬你三碗酒,但是在工作崗位上,這個咱就不提了,蘇主席,你給咱們唱首歌吧。”馬木提熱情的說。
穀東直接噗嗤一聲:“我媽就不會唱歌。”
東海和西嶺幾個也是忍不住的笑:“算了吧,我媽本身就古板,還害羞,根本就不會唱歌。”
這要幾個孩子不鬨一下,蘇向晚還得扭捏一下,但是,她真是沒想到,自己在自己的心目中還算一個開明,年輕,有活力的家長,如今還在熱情的期待著自己另一個小寶寶的降生。
咋在孩子們的影響中,她也是個老古董?
這可太過分了。
“我給大家唱一首吧。”蘇向晚說著,於心裡想了想,直接就唱開了。
要知道,從小就歌喉美麗又動人的宋南溪,可是她生出來的,想當初為了追愛豆,追偶像,她也曾是多少愛豆的親媽,熬更守夜幫愛豆艸熱度的,怎麼可能不會唱歌?
當然,在這個地方,她不可能唱流行歌。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船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蘇向晚才一唱,戰士們和著調子就開始唱了:“這是美麗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到處都有明媚的風光。”
孩子們扯開了嗓門的唱,聲音那叫一個高亢,他們一遍遍的唱著:“這是英雄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處都有青春的力量。”
宋東海聽見他媽唱歌,深吸了口氣,臉居然脹紅了。
李承澤本來不想讓蘇向晚唱的,這一聽,跟宋南溪比也不差啥啊,雖然說她年級大了,氣息有點不足,但《我的祖國》可是一首調子極為高亢,一般歌唱家都唱不上去的調子,也真是難為她了。
宋西嶺一慣慫慫的,笑眯眯的,仿佛風起雲湧,沒什麼能叫他激動一樣。
穀東直接一拳頭打到虛空:“這是我,大咕咚的媽。”
幾個大男人就甭提了,劉在野點了一支煙,沒抽到嘴裡,一聽蘇向晚的歌聲,直接就掉地上了。宋青山倒是比較淡定,他早就習慣了,蘇向晚那種,平常淡淡的,關鍵時刻的一鳴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