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 宋南溪和宋西嶺不來赴宴是最正確的選擇。
紅色天鵝絨搭建的穹頂,璀璨的水晶燈,潔白的桌布,這個餐廳確實是孩子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新奇。
但是,用北崗的話說,大餐就是盤子很大, 但是菜很少。比如鴨肉千層酥、煎扇貝, 烤豬手釀菠菜, 菜名很好聽, 服務的還是外國人, 但是刀刀叉叉,吃起來一點感覺到沒有。
而且宋青山和韓江不習慣於吃這種東西,所以吃的很少。
法國男人阿德裡安,年青的時候做戰地記者,現在在法國電視一台工作,全世界各地飛著做報道的記者,自己主持一個小有名氣的專欄。
他原來娶過一個越南女人做妻子, 但據說後來那個越南女人跟一個美國大兵走了, 然後又娶了一個中國女人, 因為他常年不在家, 中國女人也跟他離婚了。現在大概沒有家庭,這也是戰地記者們的常態。
阿德裡安的中文不算流利, 但是在法國算個中國通了, 要不然, 他當初在珍寶島也不可能跟宋青山聊得來。
“蘇小姐,留學隻是你出去的手段,等到了法國,你會見識這個世界上最繁華,最發達的國家,怎麼樣,考慮出去見識見識嗎?”他說。
宋青山一動不動,還在跟韓江小聲的聊著天。
蘇向晚就有點生氣,於是笑著問:“我去了能做什麼,洗盤子,還是自己開個中國餐館。”
“難道說,你們中國人到了西方,還有彆的出路,不過你怎麼不邀請我到你家,嘗嘗你做的飯菜,我很喜歡吃中餐”阿德裡安說。
蘇向晚再看宋青山,那家夥依舊跟韓江倆依舊在小聲爭執,這就讓她有點生氣了,這男人看不出來嗎,對方是在撩她。
“你說呢,宋青山,我做的飯怎麼樣?”蘇向晚笑著說。
宋青山沒說話,韓江把大拇指豎起來了:“哪還用說嗎,你做的啥都好吃。”
蘇向晚是真生氣,難道說宋青山這家夥也想著讓阿德裡安帶走她算了?
他就沒有一點緊迫感?
“對了阿德裡安,你們明天是幾點進閱兵村?”宋青山突然問。
這種餐廳的氛圍說好聽叫悠雅,說難聽就叫死氣沉沉,阿德裡安頗帶著幾分傲慢的往後仰了仰身子,才說:“中方安排是九點,但你知道的,我向來有睡懶覺,並在床上吃早餐的習慣。”
這就意味著,他不知道時候進閱兵村了。
韓江突然就發怒了,兩隻手拍在桌子上,倒是把旁邊拉小提琴的樂手給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我很好。”韓江趕忙又說。
“對了蘇小姐,你願意跟我一起進閱兵村去看看嗎?”阿德裡安又說。
這男人可真會撩,蘇向晚的好奇心立馬就被撩起來了:“我也可以去?”她正在擔心承澤呢,不知道承澤的心理狀態現在怎麼樣。
阿德裡安頗帶幾分不屑的說:“要是跟著青山,你肯定進不去,因為他們的製度就像螺母對著螺帽,不容通融,但你們這個國家奇特的一點就在這裡,你跟著我,隻要我說你是我的助理,任何地方你都可以敞行無阻,誰叫你們這個專治,蠻橫的執政黨,一心要表現自由、民主和公正呢?”
宋青山的眉頭終於皺起來了,就跟自家的醜孩子似的,他們這一輩的男人,尤其是軍人,自己偶爾抱怨組織幾句可以,但要彆人抱怨,他們就會生氣。
“要真的可以,我倒想去看一看。”蘇向晚笑著說。
宋青山終於生氣了:“向晚,好好吃飯,政策不允許的事情不準乾。”
阿德裡安立刻給蘇向晚一個了然於心的笑:“瞧瞧,他是不是就像一架機器?”
宋青山本來臉就黑,這下更黑了。
蘇向晚倒不是想取笑他,隻是覺得他這樣子有點可愛,剛想笑,坐在嬰兒餐椅裡的北崗就把小手伸出來了,父子同仇敵愾啊:“媽媽,不能笑。”
“我們明天也得跟你們一起去,我希望你能儘量起早點,不要磨蹭到中午十二點。”韓江說。
阿德裡安又開始攻擊了:“自由就是你想睡到幾點就可以睡到幾點,當初邀請我們來的時候,你們不是說給我們展示的,將是自由、民主和公正嗎,難道說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要表現你們的專治,獨斷和蠻橫了?”
好吧,宋青山喝了一口水,正好吸到裡麵的一片檸檬,也給嗆的拍起了桌子。
這邊阿德裡安還在極力的邀請蘇向晚呢:“閱兵村,那可是你們政府最神秘的地方,尤其是,聽說你一個兒子還在軍訓,跟我去看看吧,就把它當作一次冒險,怎麼樣?”
蘇向晚還沒來得及拒絕呢,一個服務生,這裡高雅一點,或者應該叫侍從的過來了:“蘇女士嗎,有電話找你。”
電話都打到酒店前台了,那肯定是急事兒,蘇向晚把餐巾一撕,趕忙就去接電話了。
今天吧,彆的小崽子都好說,唯獨有一個孩子,蘇向晚沒忘,但是他也沒時間來吃飯,那就是穀東,畢竟他最好吃。
這兒蘇向晚心裡正想著那家夥了,那家夥把電話打來了。
“媽媽。”止這一聲,嗓音粗蓬蓬的,一聽就是很委屈的樣子:“我有點處理不來,你跟爸一起來一趟,好不好?”孩子說。
當然,飯也差不多吃完了。沈老正在咽氣的階段,這會兒蘇向晚和宋青山不過去一趟,還真說不過去。
不過,宋青山跟韓江出了門,好半天,都沒等到蘇向晚出來。
“蘇向晚到底在乾嘛,是不是要跟阿德裡安商量商量,還真的一起出國?”韓江拍著方向盤說:“你是不知道啊宋青山,就連我愛人那樣的傻大姐,現在都想出國,這個國家的人全瘋了,一改革開放,全都要往西方走,西方人的狐臭就那麼好聞,血呲乎拉的牛排就那麼好吃?”
宋青山抱著北崗,在給這小家夥涮口呢。
用蘇向晚的話說,彆的幾個孩子小時候生活條件差,沒糖吃,倒養了一口好牙,北崗的生活好,幾個大的又老給他買糖,所以北崗的牙必須注意,吃完東西必須涮口。
“不可能,你再等等。”宋青山說。
“還有阿德裡安,他是故意的。早晨九點,軍姿最整,仕氣最高漲的時候他不進去,專門等到十二點,咱們的小夥子們軍訓半天,累了半天,軍容最疲的時候他才進去,要故意再說兩句刺激的話,承澤很有可能會發瘋,到時候拍出醜照,你宋青山就等著全家一起揚民國際吧。”
韓江是國安,最怕的就是國際醜聞。
要有,領導要把他罵死。
“承澤是我大兒子,他媽還給他專門在宣武醫院開了安神醫,他自己都說效果特彆好,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宋青山說。
韓江一把拍在自己臉上,直接就笑了:“蘇向晚是找我愛人開的藥,什麼狗屁的安神藥,就是仁丹,消暑用的,你這心臟可真夠大的。”
仁丹?
宋青山前天去閱兵村,分明李承澤還說,安神藥效果特彆大,自己最近每天一粒,從不失眠呢,蘇向晚這謊撒的,他都信了啊。
等蘇向晚從建國飯店出來,十急火燎的韓江就忍不住又要打個口哨。
這女人,十幾年沒變過樣子,他有點幸災樂禍,像阿德裡安那種浪子,最會攻心的,倒不如叫阿德裡安拐跑,到時候,天塌下來都四平八穩的宋青山肯定得著急,韓江倒想看個熱鬨呢。
開車,直奔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