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氣血翻湧,她還有臉見他?
可戚虹程就是被劉佩吃的死死的,整個人像提線木偶一樣不受控地往約定的地點走。
他安慰自己,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問問她。
劉佩穿著清涼暴露,口紅搽得濃烈。
雖然妖冶,但是很美。
“你——”戚虹程胸口又悶又漲。
劉佩淡漠地杜撰,“舒白父母過世了,就在昨天。”
緊接著,她把手機裡一張舒白哭腫了眼的照片發給他。
舒白蜷縮在角落,雙目無神。
“你可彆對不起她了,舒白守身如玉這麼多年,才交付給你。”劉佩漫不經心地說道,“她的父母還有欠債需要她償還,舒白是真的沒有其他依靠了。她有多需要這個位置,你不會不知道。這麼多天了你還沒有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複,你該不會想看到十八線藝人墜樓的醜聞吧?”
“對不起她的還有你。”戚虹程心臟驟痛,指尖發顫,“你太讓我失望了。”
“是你自己意亂情迷。”劉佩波瀾不驚地攪拌著茶匙,“虹程,你可彆讓我失望。”
戚虹程又喝了許多酒。
他沒斷片,他隻是想借由酒精麻醉自己。
可是沒用,他一想到舒白在哭,他就心痛。
戚虹程怔怔地接下了陸靖言的電話。
陸靖言嗓音黯啞,“選好了?”
戚虹程穩住自己的聲線,“選好了。”
“我覺得舒白比較合適。遲櫻五官樣貌過於驚豔,和女二的人設多有不符。我稍後把她們的簡曆發給您看。”
如果沒有見過遲櫻那日的妝容,戚虹程這番話的可信度將會很高。
遲櫻美得太過張揚,一些有資曆的導演都不會把她作為女二的候選人。
可是那天,她的憔悴蒼白,愣是割得陸靖言心臟刺痛。
他眸光漸冷。
遲櫻很快又收到了通知複試的電話。
但這次通知她的不是戚虹程,而是沛譽的領導。
“題目和上次一樣,正常發揮就可以了。”
遲櫻來到了沛譽的會議室,高管各個西裝革履,肅然入座,空氣都有幾分凝滯。
一場女二的複試驚動了這麼多高層,著實讓她心驚。
她遠遠地望去,隻見戚虹程坐在角落裡,麵無表情。
在場的還有舒白,她站在她的不遠處,雙拳虛握,和她一般臉頰蒼白。
舒白既不知道遲櫻已經順利地通過了顧遠琛的試鏡,也不知道陸靖言和戚虹程的交易。
但遲櫻多一分自信和從容,她就多一分驚懼和害怕。
試鏡那天,她並沒有看見遲櫻學姐啊。
難道她也……
舒白驚恐地向戚虹程的方向望去。
好在這次,戚虹程雖然心情不好,目光卻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眼神暗示著她,不要緊張。
選角開始後,會議室幾十束嚴峻的目光同時向她們投來。
舒白的大腦一片空白,緊張得牙齒打顫,不過也意外地切合了角色的性格。
遲櫻淡靜得多。
她不會覺得緊張,因為她很容易進入到角色的世界裡。
這可能是她與生俱來的優勢。
很快有人指出:“舒白情緒不對,恐慌太多了。”
“她隻是今天沒發揮好。”戚虹程團隊中有一個導師辯解道,“在這麼多領導麵前試鏡,緊張是人之常情。周六那天,她的演技是今天的百倍不止。”
在座有人冷嗤,心理素質是藝人的必備條件。棄之不談,太荒謬。
戚虹程一聲長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他及早主動攬責,“抱歉,是我們的判斷出了差池。”
“噢,是嗎?”沛譽董事會主席冷聲斥道,“戚虹程,你真讓我失望。”
娛樂圈的潛規則他一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唯獨《刺己》,是沛譽有史以來最重視的作品,更牽扯到陸靖言幾個億的投資存亡。
戚虹程卻任性依舊,為了一己之私,借導演之權享樂縱欲,這就非常不可原諒了。
幾張他和舒白出入酒店的照片被甩在眼下,戚虹程大驚失色,“不是您想象的那樣!”
隻可惜,百口莫辯。
但戚虹程想著,既然舒白演技還需打磨,那麼那日,她的淚水就是真的。
念到此,他認為自己孤注一擲的犧牲也不沒什麼不值。
在場的所有人,開始對遲櫻畢恭畢敬。
遲櫻警惕心起。
最後,一份合同被推到了她的麵前。
遲櫻逐行,眼睛駭然睜大,“違約金這麼多……”
“是的,這次演員陣容會提前曝光,如果藝人跑路,會非常影響聲譽。”沛譽傳媒的高管如是說道,“遲小姐放心,劇組中的人都不會刁難您的。”
此時此刻,陸靖言已經在沛譽總裁的應允下,把《刺己》的製作人馬全部進行了更替。
導演換成了歐時的導演,製作換成了歐時的製作。
沛譽空有其表。
江崇知道,當時歐時沒拿下《刺己》,陸總自責悔恨了很多天,但他從來沒有放棄對這份饕餮盛食的覬覦。
沛譽不考慮自身經濟實力和製片實力,盲目收購《刺己》的影視版權,本來就是領導層迂庸而錯誤的決策。
非但不足以因此名聲大噪,反而可能身陷泥淖,一病不起。
當沛譽認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騎虎難下。
但打腫臉也要充胖子,他們向外界隱瞞了一切,塑造資金充沛的企業形象,連深諳戚虹程的劉佩都沒有發現他們內在的問題。
陸靖言的投資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沛譽隻占有一小部分股份,但如此大製作產生的利潤,足以給他們回血。
最重要的是,陸靖言答應沛譽掛他們的名,那是沛譽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江崇知道,這一切還沒有這麼簡單,不過他一點都也不擔心。
他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組裡都是自己人,如果遲小姐發現投資人是您怎麼辦?”
“還有戚虹程……”江崇頓了頓,“他可能會說出去。”
陸靖言似笑非笑,冷峻的臉上好像回了些氣色,“發現就發現了。”
江崇恐怕自己出現了幻聽。
當遲櫻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陸靖言緊抿的唇線終於變得柔和。
她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