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櫻化上淡妝,戴上口罩,來到了和沈金的約見地點。
眼前的男人架著金框眼鏡,文質彬彬。
他們禮貌地握了握手,坐在了茶廳的一角。
沈金迅速地把遲櫻打量了一遍。
她瞳若秋水,膚如凝脂。
沒有暴露在外的明顯疤痕,舉止優雅,體態動人。
不像是經曆過車禍的人。
沈金鮮少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
美得張揚蝕骨,像盛開的夜罌。
他推了推眼鏡,忍不住在心中發出了一聲驚歎。
難怪冷靜如陸靖言,也會深陷其中。
他覺得隻要是個正常的男人……
可能都會忍不住情動。
好在他是醫科出身,對人體百態看得比正常人更透徹些,才沒有掀起內心的狂瀾。
沈金禮貌地打招呼:“遲小姐。”
遲櫻微微點頭:“沈醫生。”
有服務生端著茶譜走過來。
沈金翻了翻,點了一壺單聽名字就很養生的茶。
然後,他抬起頭來,嘴唇微張。
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遲櫻見他神色為難,先一步啟齒道:“是陸總讓您通知我去照顧他嗎?”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電話裡告知我就可以的。陸總這次生病發燒,我有很大的責任。”
遲櫻這話說得冒昧。
但她秋水剪瞳,目光流轉。
語氣輕軟而溫柔,讓人生不出半分慍意。
沈金作為陸靖言的私人醫生來找她,多半是儘他的分內之事。
因此,肯定和陸靖言此刻的狀況息息相關。
狀態無他。
一不過發燒,二不過夢靨。
如果是後者,礙於她和沈金之間的生疏性,以及醫生自備的職業操守,這場對話很難直切正題。
即使沈金開口問詢,她也是非常被動的那一個。
而她比沈金更渴望去了解事情的真相。
因此遲櫻開口便把話鋒往發燒上指。
這不是一個值得避諱的話題。如果沈金一口應下來,那麼證明一切的假設隻是她的多想。
但沈金的眉宇意料之中地深蹙,沒有解開。
他否認道:“不,並非陸靖言派我而來,而是出於我個人的名義。”
沈金溫吞其辭:“我想冒昧問您幾個私人的問題。如果您覺得有冒犯,可以拒絕回答。”
遲櫻心下了然。
她開門見山:“沈醫生,我是不是和陸靖言的夢靨有關?”
沈金一愣:“你知道?”
“不知道,我猜的。”她眼睫微垂,“陸靖言緊張我。但我其實並沒有什麼值得他緊張的地方。”
陸靖言在山裡和她遇見的時候,唇瓣發白,冷汗密布。
和他曆經夢靨的時候極像。
直覺告訴她,陸靖言是夢到了什麼和她有關的事。
而夢讓他恐懼和緊張。
也許是陸靖言和原身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和羈絆,但因為她穿書而來,記憶中無法搜尋。
轉世這種事情都能真切地發生在她的身上,她不懷疑一切超自然事件的可能性。
遲櫻目光含笑:“您可以把知道的告訴我嗎?”
沈金再次愣住。
遲櫻這麼篤定,也沒有避諱這個話題,著實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沈金狠了狠心:“抱歉,陸靖言……不讓我告訴您。”
遲櫻心沉了沉。
他不落套。
不過,沈金逐漸開始切入話題。
“您有沒有經曆過什麼天災人禍?”
遲櫻擰了擰眉,“天災人禍?”
陸靖言夢到的……是她身上的天災人禍嗎?
她驀地想起她未來的命運。
她打量著沈金的眉眼,又道:“比如,車禍?”
沈金神色一凜,單手扶了撫鼻梁:“您經曆過?”
遲櫻:“對。”
沈金瞳孔中的釋然一閃而過。
落入了她的眼中。
遲櫻眸色冷靜,卻巧笑嫣然:“陸靖言的夢靨,是我的一場車禍嗎?”
沈金:“……”
是他說漏了嗎?
可是……
遲櫻對這一切,為什麼感覺比他更熟悉?
沈金的微驚和為難同樣落入眼中。
“是我自己猜到的,不是您告訴我的。”遲櫻笑了笑,“不用擔心,您沒有失職。”
“是。”沈金輕輕地歎了一聲,“你猜得都對。”
“陸靖言的夢境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不啻於心理上的,還有生理上的,您應該已經看見了。”
聽到沈醫生肯定的那一刻,遲櫻的心臟無端地重了重。
陸靖言夢到的是她的車禍。
可那不是她的未來嗎?他為什麼會做預知夢?那他有……夢到遲澄嗎?
陸靖言很緊張,是不是說明,他主觀意識裡其實是不希望她出事的。
她仿佛掐著一絲希望。
沈金說,“我知道我說這些很冒昧也很唐突,但是——”
“陸靖言很在乎您。”
“我希望遲小姐能幫助他走出來。”
沈金也不知道更多的事情,沒有辦法給遲櫻提供多麼詳儘的描述。
但他目光懇切。
遲櫻看了看腕表,時間距離遲澄放學仍早。
她主動提出去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