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言怔立,如墨的眼眸中洶湧著深深的錯愕和驚喜。
片刻後, 他把她帶入懷中。
夢境殘破, 她的身體卻溫熱、柔軟, 讓人眷戀。
一如遙遠的記憶。
心跳如雷, 大腦轟鳴。作為商界的王者, 陸靖言所有的冷靜自持, 都在頃刻間瓦解潰散。
如果說不久前和遲櫻在景區的初抱, 他的心臟是全數被焦灼侵據的,所有的情感都藏匿在了不可自抑的擔心和著急之後——
那麼此刻,它們卻清晰地、真切地、劇烈地, 凝聚在左胸腔的跳動之中。
渴望保護, 渴望擁有。
這也是陸靖言第一次認識到, 原來在他胸口這個冷如磐石的地方, 也會有這麼濃、這麼烈的情感,隻是因為一個女孩……
她是他病症的根源,也是唯一的良藥。
“謝謝。”陸靖言低低地說,嗓音微啞,“有我在, 你會一直平安快樂。”
她的睫毛輕輕顫動, 是驚心動魄的美。
陸靖言在她的額上落下了一個冰涼的吻,情不自禁。
他身體輕微顫栗,耳根淡紅漸濃。
遲櫻木訥——
眼前, 襯衫熨帖, 質地高貴。
薄薄的布料下, 清晰可觸的,是他滾燙的身體。
男人清冽的氣息混合著濃鬱的桂香,在空氣中繾綣癡纏。
好像這時,她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
在陸靖言的擁抱裡,遲櫻怔怔地彆過臉,目光有一瞬地放空。
陸靖言卻把她扣得更緊,她的右耳嚴絲合縫地貼在他的胸膛。
耳邊,心跳如雷。
時間有如凝固。
湖麵無風而滯。
良久,她才被輕輕地放開。
明明前不久他們還交談自如,此刻她的喉嚨卻又忽而滯住,嘴唇微張。
一時半會兒間,徹底失了言語。
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異性確立戀愛的關係。
這讓她感到非常地不真實,恍然如夢。
仔細回想起來,陸靖言和她從初遇到今日,前後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可為什麼她會有一種錯覺,錯覺他們已經走過了一段很遙遠的道路,越過了無數片叢生的荊棘——
這種感覺之強烈,讓遲櫻意外地置身在一種萬水千山走遍、而塵埃落定的感動之中。
陸靖言深沉的眸子凝視著她,低沉的聲線中裹挾著前所未有的溫柔。
“去看看那邊的風景,嗯?”
遲櫻輕輕地說,“好。”
他們靜靜地走過石橋,到達燈火絢爛的對岸。
中心大道的兩旁,植滿了高大的喬木,在月光的沐浴下,落下深深淺淺的影子。
當視野逐漸開闊,不遠處空曠的場地上,映入眼簾的,是一隻癱軟在地的熱氣球。
深褐色的球筐悶悶地躺在地上。
這是從海市的熱氣球主題公園購置來的設備,足以完成近六十米的高空俯瞰。
這是熱氣球主題公園的夜場項目。
見他們走近,項目負責人卻匆匆地跑來,滿頭汗水,神色慌張。
“陸、陸總……非常抱歉……好像……出了點狀況。”
陸靖言目光驟冷,語氣冷峻而淩厲,“怎麼回事?”
秋夜的空氣仿佛在瞬間浸透了寒意,負責人被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在場的技術人員都沒能查出來,今晚可能……大概率不能飛行了。”
陸靖言逼視著他,“這就是你們的工作態度?”
負責人躬身道:“抱歉,抱歉陸總。”
陸靖言冷冷地說了一句“後果自負”,心情沉悶地拉著遲櫻往反方向走去。
也許隻有在陸靖言和其他人相處的時候,遲櫻才會想起來,他是那樣一個倨傲尊貴的男人。
卻給了她全部的緊張和溫柔。
她回想起嶽濯的照片,心下了然。
遲櫻知道,那是陸靖言給她置備的驚喜。
她的右手被陸靖言緊緊握著,左手也覆上他的大手。
輕輕地晃著他的手臂。
“你給我準備的,我都看到了。”
陸靖言轉頭看她,目光困惑,“嗯?”